“所以师姐那段日子过得很惨？！”
赵兰点头，脸上也浮现了一丝惭愧之色。她当时应该也是逼迫张若文的一员。
没人能在权力面前保持初心，权力不只是能压迫他人，更能驱使人异化。
“当时很多人想杀人夺蛊，不只是外面的其他苗寨就连孟嘎内也是这样，很多长老看似每天都会去问候张若文，实则都是心怀不轨。长老们都想把张若文抢到自已家中，这样就有机会逼问金蚕蛊的下落。不过幸好金蚕蛊实力强悍，在当时那些不怀好意想给张若文下蛊的人都无一例外败在了金蚕蛊手里。”
秦无灾伸手捏了捏胸口的肉虫，没想到这不起眼的肉虫子这么有实力！
“张若文知道自已在孟嘎待不下去，所以只能出走……”
这之后的事情秦无灾都已经在金蚕蛊编织的梦境里看过了，她一个人艰难出了山，一个人跌跌撞撞地去找自已父母生前在湘西外的朋友，湘市墨家。不过好在在这里有一位老人收留了她，张若文也总算是安定了下来。
“邢荣的事就发生在张若文离去之后，在她走后的第二天，邢荣的母亲就找到了我婆婆，说邢荣好像是生病了，但却怎么治不好。婆婆去她家看了邢荣的情况，婆婆一眼就看出，邢荣应该是落洞了。当天晚上，邢荣就失踪了，婆婆她们带人一直找，最后在太平洞外发现了她。从那以后，她就成了我们寨的神女。”
“那她有没有是装的？”秦无灾想了想后道。
听到他的话，赵兰立马对着赵有山说着什么，情绪还很激动。
等她说完，赵有山便神情严峻翻译道：“婆婆说这绝对不可能！在孟嘎没人敢欺骗冒充神女，要是被洞大王知道会死的很惨的。而且成为神女后身上会出现各种异常，就比如相貌永远不会衰老，而且毒虫都不能近身。”
听到这些话，秦无灾静下声来细细思考着，那这么说邢荣应该就是被洞大王选中的神女。那她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异常呢？
但赵兰的后几句话就道出了邢荣和前代神女的不同之处。
“邢荣被选中的时候年龄其实已经不小了，当时的她已经二十多岁，但过去的神女大多都是七八岁就会出现一些症状，然后等到十五六岁就彻底被洞大王确定。只有邢荣从被选上到确定成为神女只有两三天时间！”
“七八岁？这么早？”宋康惊讶道。
赵有山点了点头，接着看了眼赵兰婆婆的脸色。见她并没有反对，便语气肯定道：“我听婆婆说以前的神女大多都是在七八岁就时常会出现发高烧的情况，但是得病的时间很短，最多一两天的功夫就会退去。等到女孩子十五六岁出现生理变化，情况就会越来越严重，直到她彻底成为神女。”
“邢荣的突然出现，其实更像是洞大王……”找不到人，突然拉来顶班的。
只是这后半段赵有山没敢说出来，祖祖辈辈对这位禁忌的崇拜，让他不敢说任何关于它的坏话。
“不管如何，我们都得先找到邢荣，若文身上的红纹好像有加重的趋势，至于信仰苗寨的血仇，组织上会派人来处理的。”
张清泉拍拍裤腿上的灰，穿上他的战损版上衣从地上站起来。
发觉张清泉的视线在看自已，赵有山也站起来面色略显惶恐地笑道：“张师傅，婆婆这些日子吃了不少苦，而且邢荣是我们寨的神女，我们怕是帮不上什么忙了。”
张清泉闻言，轻笑了笑摇头道：“我也没指望你能帮上忙！只要你别帮着她来对付我们就行了！”
见张清泉并无责怪之意，赵有山也是呼出一口气。他正准备带着婆婆离开，但是赵兰突然朝着张清泉走近。
她伸出手摸了摸张清泉的脸，张清泉没有任何要躲闪的意思，而是声音苦涩道：“三十多年了，我也老了，你也老了。”
赵兰老婆婆笑了笑，声线僵硬道：“是老，脖子上都是土了！”
当晚赵兰老婆婆把自家的一些衣服送过来给秦无灾他们换上。
头一回穿苗族的传统服饰，秦无灾突然觉得这衣服还挺好看的，无论黑蓝，这些衣服在碧水蓝天的湘西很是应景。
但后面张清泉很明显兴致不高，一个人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
看见秦无灾等人关心的目光，他咳嗽着笑了两声。讲了些他和赵兰认识的经过。
“我们第一次见面，已经快三十多年了吧。
我们因为在太平洞出事，就在附近的孟嘎修整了几日。我也就是在那时候认识了赵兰，当时她在外面的小河边上洗衣服，我第一眼就觉得，我曹！这姑娘……啊！”
他说到这里，围坐着的四个大男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只是张清泉笑中的苦涩却藏不住了。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不只是感情，更是时间，三十年后她已经是白发苍苍，满面沟壑。
张清泉摸了摸自已的脸，想必刚才赵兰捧住他脸的时候也在追忆曾经吧！
人世间的面，见一面就少一面。张清泉悄悄叹息了声，下一次和她再相逢应该就是在阴都地府奈何桥头了。
休息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秦无灾他们就准备上山去找邢荣解决张若文身上的咒。
“师姐？”
秦无灾轻敲了敲门，半晌之后，面前的木门还是紧闭着。
“师姐？”他又敲了敲，可门后还是没反应。他又用力推了推，木门发出了几声吱呀声，但还是纹丝不动。
门后的插哨插的死死的，要是不用蛮力，只能从里面才能打开。
楼下的张清泉正在拉天线打电话，因为孟嘎寨这边的信号极差，只能勉强用卫星电话来拨号。
“师姐？！”秦无灾又喊了声。
“怎么了？”
楼下的龙云听到动静，先是抬头望了他一眼，接着就顺着从楼梯走了上来。
“龙哥，你能不能把这门给打开？”
啪！
龙云属于人狠话不多的类型，而且秦无灾刚说完他也不问为什么要这么做，就是啪的一拳朝着门哨上轰了上去。
手掌薄的木门根本阻止不了他沙包大的拳头，后面的门哨被他一拳打断，整张门在外力的作用下狠狠撞击到墙壁上。
只是一下，整张门上就出现了数条裂纹。
门开了，两人的视线立马就望向屋内。
映入眼帘的是那张木床，但是床上空无一人，只有被子被整齐叠放着，放在床尾。
两人快步走了进去，屋内空荡荡的，张若文不在里面。秦无灾伸出手探了探床被，没有一丝温热，看来她很早就从床上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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