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雾了。
月亮被云层遮住了。
原本满天繁星也消失不见。
山里就是这样，天气变化莫测。
她蜷缩着继续看。
突然熟悉的雄性荷尔蒙混着木香和烟味的侵略性气息将她完全笼罩。
身上已经不知不觉间披上一件黑色外套。
她惊愕地转过头，对上姚望又野又欲的眼神。
“妈看你出门穿的单薄，怕你冷，让我给你送衣服。”
江晚舟收回眼神，说了一句谢谢。
姚妈本还担心姚望不愿意去。
殊不知他想去的要命。
没人能懂，他每时每刻都想看到她的心。
但又怕吓到她。
这是姚望难以启齿的隐秘快乐，可以用来聊以慰藉无聊至极的人生。
但她总是这样——总是这样一副什么也不在乎的样子，就像刚刚那样，那么平淡的吐出谢谢二字。
这让他那丝丝缕缕、让人不易察觉的异样感情，又似乎夹杂着某种求之不得的不甘和卑微。
让他在现实与溺水的窒息之间沉沉浮浮。
触不到底又上不了岸。
回去的路上。
姚望走在前面。
江晚舟骑着追风。
现在追风成了江晚舟的专属座驾。
姚望则成了牵马的马夫。
他率先开口，声音泛着的哑：“明天他们就要到了，我打算后天开动。”
他说出这句话，妄想听到她语气里一点点的留恋与不舍。
江晚舟语气里的兴奋溢了出来，说的话每个字都往姚望心窝子上戳。
“真的吗！那太好了！”
失落感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姚望觉得自已似乎被撕裂成了两个人。
一个人卑微的跪地上乞求她可怜可怜。
一个人想暴虐的掐着她的脖子占有她。
总之像是念咒一样，像是被这个叫江晚舟的女人下了蛊那样。
这样病态的、无法追究溯源的撕裂的爱，比天底下任何痴男怨女的爱来的都要更加疯狂。
真他妈没救了。
…
回去的路上。
村东头的二狗又打老婆了。
他简直是输了钱就打老婆的“典范”。
上山打猎、砍竹子卖的血汗钱，时常去茶馆里坐一下午就输个一干二净。
即便这样也不收手。
“杀”红了眼的情况下，还借了不少赌债。
催债的上门，没钱还就会在她老婆身上“找”回来。
二狗还嫌弃他老婆身子脏了。
真是个狗东西！
他还有五个孩子。
大的十来岁，小的两三岁。
黑色包浆的衣服上大大小小都是破洞。
一个个瘦骨嶙峋的。
孩子们自已也觉得自卑，都躲在家里不出来玩儿。
这时姚望的声音响起：“你家乡的夫妻是什么样子的？”
江晚舟第一反应，是现代的家乡。
爷爷说爸妈感情很好很好。
“我爸妈很相爱，我妈属于十指不沾阳春水那种，被我爸捧在心尖尖上宠着。”
只是可惜感情太好，被天嫉妒了。
江晚舟简单的一句话传递出来的信息，对姚望而言无疑是一种很新的思想。
从小长在这个男尊女卑的村庄。
他从没想过，女人能不干活儿。
“那你希望过成你妈妈那样吗？”
江晚舟毫不犹豫地回答，“那肯定啊，谁不想被宠着哄着。要是我遇到二狗这种男人，我肯定会在他第一次动手打我的时候，将他头砍下来。”
姚望忍不住笑出了声。
他不是质疑她。
而是相信她干的出来。
从连砍五只鸭子就看出来。
“你不会遇到二狗那种男人。”
“遇到就会死男人～”
姚妈站在院子门口，看到两人回来，默默的去灶房添了一把柴火。
锅里烧着热水。
江晚舟每天晚上睡前，总会简单的洗个澡。
姚妈也习惯了她的习惯，总会贴心的为她烧好水。
她似乎从江晚舟身上，看到了自已幻想过的人生。
张扬的自信的人生。
江晚舟也会对她好。
甚至比丈夫儿子对她还好。
在姚爸骂她甚至想动手打她的时候，会帮着说话，或者帮忙拦着。
给她买没吃过的稀奇玩意、鲜艳的彩色衣物饰品、实用的日常用品、擦脸的雪花膏、眉笔、还有带点红色的润唇膏。
就是不知道哪家小伙子能娶到这么好的媳妇。
...
这天上午，陆陆续续来了三波人。
加起来十三四人。
其中一波人没怎么歇息，便被姚望领着出了院子，似乎往后山方向去了。
黄淮安和黄老爷子难得没有去山坡上喝茶，陪着剩下两波人闲聊。
下午。
江晚舟和姚妈在小花家院子里串门。
一院子的女人晒着太阳纳鞋底、织毛衣。
江晚舟也在歪歪扭扭的织围巾。
她打算织好带回去送给齐衡。
想必他会开心的吧。
想起以前曾经学着电视剧里，给江铭绣过一个丑钱包。
钱包壳是买的某品牌的经典款，只是封皮的地方，绣了个小老虎和一个舟字。
那个小老虎，家里的阿姨打趣说像一只扭曲的胖虫。
但是江铭收到的时候却很开心。
并且无论什么场合，都一直随身带在身上。
这时。
小花和她的小伙伴们蹦蹦跳跳进了院子。
径直跑到江晚舟面前。
“晚舟姐姐，我们带你去一个好地方！”小花神秘兮兮地说。
江晚舟笑了笑，有些好奇：“什么好地方呀？”
小花还故作神秘，调皮地眨眨眼：“你去了就知道了～”
半个小时后。
江晚舟和几个小朋友出现在了后山的溶洞里。
溶洞里面天然形成了一些弯弯绕绕的通道。
通道两侧、顶部有许多形态各异的钟乳石。
因着溶洞内潮湿，偶尔有几滴水珠顺着钟乳石尖端滴落。
猛不丁砸到脸上，带来一丝凉意和莫名的惊悚感。
江晚舟紧跟着小花，十分疑惑：
“这里黑黢黢的，有什么好东西哦？”
这是她第一次进这个溶洞，说实话还挺害怕的。
但是为了维持孩子王的威严，她没好意思说出来。
这里面年纪最大的小男孩敦敦回头笑道：“晚舟姐姐，别急，再往前走走，你马上就会知道了。”
这群小孩儿从小在这片山里长大，这个溶洞来过无数遍。
只是今天他们进来玩儿的时候，发现了一小片地方泛着幽蓝色的光。
而且这些光点还会动，像是萤火虫一样。
这样稀奇的玩意儿，肯定要带上江晚舟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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