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一川捏着江晚舟的下巴，让她面对自已。
他略微收敛，嗓音冷沉，“跟我说话时，不许看别的男人。”
齐衡扯过她的手，指尖穿过指缝牢牢抓着，冷哼，“可以不看，但是可以十指相扣～”
宋一川的醋缸又瞬间被掀翻，眸光变得无比森冷，眼底可怕的怒气都要冲出来，分分钟就想揍齐衡。
慌张的江晚舟一边挣脱宋一川，一边挣脱齐衡，仰起头道：“别闹了，你们快把我挤死了！”
宋一川非常直白：“还不都怪你，非要一心两用。”
齐衡在一旁帮腔，“招惹了两个男人，就要承受这样的后果。”
江晚舟没想到他们会一致对外，这个外，竟然是她自已。
一顿饭吃下来，江晚舟有一种受刑的感觉。
好在反正现在他们的关系都扒开的差不多了。
离又离不开。
还不如忍着点接受。
……
只不过这股子憋屈，终究还是会爆发。
前脚将江晚舟送回宿舍。
宋一川眉眼间温柔的笑瞬间消失殆尽，他压低了声音警告齐衡：“我不想在舟舟面前跟你有争执，惹得她不开心，只是我们之间有一笔账要好好算一算。”
齐衡倒还算平静，不如说他一直以来都是那副情绪不外露的漠然模样。
宋一川说了这样的话，他也默不作声的，只是眼神沉静地看向别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良久，齐衡这才开口。
“那就好好算一算。”
宋一川把车开到了北川河边。
此时天已经黑尽，除了潺潺流水和蛙鸣，并无其他。
齐衡一下车。
“啪”的一下，是拳头狠狠落在皮肉上的声音。
极其用力。
宋一川没想到他那么生猛。
没注意便硬生生挨了一拳，嘴角即刻就渗出一缕血丝。
感觉到口腔的铁锈味。
他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
“我真是小瞧你了，你有种！”
齐衡双眸微红，胸前剧烈起伏着，整个人像一头失去理智的困兽。
宋一川也好不到哪里去，刚刚那一拳还记恨着呢，现在满腔都是复仇的怒火。
两个男人你一拳我一拳打得不可开交。
一直打到同时滚落到北川河。
又因为河水过于湍急，体力不支，彼此搀扶着爬上岸。
两个落水又狼狈的男人。
头靠着头仰躺在北川河边。
看着天空中星星点点。
同时笑出了声。
悲凉中又带着发泄后的释怀。
宋一川率先开口：“我爱她，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的。”
齐衡还算平静，只不过微微颤抖的眼睫暴露了他隐忍的一切情绪。
“我对晚舟的感情不比你少，我离不开她。”
宋一川掏出烟和打火机。
可惜因为进了水，怎么都点不燃。
宋一川叹了一口气，哑着声音，“我最初想的是，既然悲剧可以避免，为什么一定要一意孤行，被所谓的感情控制，一错再错。
所以我尝试着离开她，想着感情终究会慢慢流逝。
直到我知道她在东岭遇到了危险，我生不如死。
那一刻我就决定了，这一生，我要和她绑死了。”
齐衡定定地看着天上的繁星。
“爱她这条路是很难走的，但总是有意义的在活着，不是吗？其实死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比如现在，就可以跳进这北川河，沉到河底。”
一片空荡荡的沉寂中，只能听见两人压低了的、平静的呼吸声。
“我们都没办法让她专一。”
齐衡话音落下，宋一川已经不悦地眯起了眼。
可齐衡的下一句话，却让他的目光瞬间由愠怒转变为审视。
“想必你心里也很清楚，就算没有我，也会有别人。你不能独占，我也不能，既然这样，我们何不各退一步？”
宋一川脑子里灵光一闪，忽然在一瞬间明白了齐衡的意思。
齐衡目光沉沉，字字句句，全是算计：
“你有没有想过，让她身边从此以后只有我们，不再有下一个？”
宋一川能明白他的意思。
但是他有他的偏执。
宋一川偏过头看他，岔开齐衡的问题。
“你不介意江晚舟今后跟我结婚，而你，只是个没名没份的隐形人吗？”
齐衡平静的看向他。
“我对这些不介意，是什么身份我无所谓，老师也好、员工也罢，我只想每天都看到她。”
宋一川软了软性子。
他早就打听清楚了齐衡的一切。
知道齐衡那家暴的爸、同样家暴的妈，智力不全的弟弟还有被铁链锁着的疯癫爷爷。
甚至连他爸还是江晚舟叫他去打的。
可怜人似乎更容易与另一个可怜人共情。
他朝着齐衡举起手，“从今天起，我认你这个兄弟了，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不分彼此。”
齐衡愣了一秒，事情的发展远比他想象中容易。
随即伸出手，紧紧握住宋一川的手。
两个男人，在这一刻，达成了某种和解。
…
齐衡是深夜的时候回来的，江晚舟开了门。
门外只站着齐衡一个人。
浑身湿漉漉的，还带着伤。
似乎是看出了她微微探究的眼神，齐衡脸不红心不跳地微笑着撒谎：“我不小心掉进北川河了，被河里的石头刮破了皮。川哥说他有点事，所以把我送来以后就回去了，他说过几天再来接我们。”
其实不是，宋一川之所以愿意把江晚舟暂时还给他，一是掩盖他被打那几拳的红肿，二是对齐衡的怜悯，三是如江晚舟所说，要对他好。
可怜之人更能懂另一个可怜之人的痛苦。
补偿他痛苦无比的前半生，也补偿他今后即将面对不被公开身份的万般隐忍。
虽然宋一川也是一千一万个不愿意。
当然，这一切的一切，江晚舟都丝毫不知，她仍以为齐衡和宋一川之间关系还不错呢。
…
宋一川回到家里。
思绪一转，他随即想到江晚舟和齐衡。
这个时间，他们在做什么？
或许拥抱在一起，或许在接吻，也或许相拥而眠了。
虽然不想承认，但宋一川实在无法忽略那种强烈的嫉妒的感觉。
今天之前，这些还都是属于他的。
这世上没有任何一个人愿意跟别人分享自已的爱人，他也是一样。
和齐衡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每说一个字，他就仿佛吞了一千根针。
很早的时候他就知道了，走上这条路一定会很痛苦，所以当初为了避免一切痛苦，他用理智压抑感情，甚至不惜逼自已离开她半年多。
中途强忍着想要看看她的冲动，一次都没联系。
他怎么可能不懂呢？
只是正如齐衡所说，爱她这条路很难走。
譬如现在他就不得不把心爱的人推向别人。
宋一川盯着天花板，双目失焦。
在这个三十几度的夏天。
自言自语般地低低呢喃出声：
“…好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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