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及此言，在场的人第一次露出了茫然的表情。
还没开始就这样了。
真要开始了，那岂不是得把他们论斤称咯！
能不能留个全尸，众人对此有些悲观。
“你这是忘恩负义！”傅云欢指着他，咄咄逼人道，“长孙大人那样待你，你不知感恩也便罢了，何以有脸面站在这里，还要这样对待你曾经的老师！”
汤兴颇为不悦，上前打掉了他指着王爷的手。见傅云欢有些不服气，又向他展示了一下腰间的剑。
可是傅云欢哪里怕这些，话头一开，便如决堤的洪水一般，滔滔不绝。正当他要慷慨激昂的罗列燕王这些年的罪名。
李慎之着酒杯，十分认真的听着傅云欢说的话，时不时还点点头表示赞许。
这时候长孙顺德走过来，扶住傅云欢的肩膀，道：“够了，别说了。”
大庭广众之下，李慎之不一定会对他们做什么。
但若是叫傅云欢继续说下去，那就是实打实的以下犯上。
他们不能就这样被李慎之牵着鼻子走。
“王爷，老夫教书育人这么多年，从未想要要谁来报答什么，能桃李满天下已然是老夫最好的回报。”长孙顺德心下愤怒，却不得发作，只能以礼相待道，“我们曾是师生，这就够了。至于其他的.......也不必多言，王爷还是请回吧！”
长孙顺德一甩袖子，下了逐客令，威严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回荡。
李慎之没理他，胳膊又搭在了沈清梨身上，低声笑道，“师妹，老师平日里就是这么教你的吗，真是太伟大了，本王都要感动哭了。”
“..........”
沈清梨本来想降低自已的存在感，着实没想到燕王还会和她说话。
此时的她抿着干瘪的唇角，恨不得从地上扒出个地缝自已钻进去。
可这声音不大不小，正好传到了太傅耳朵里。
两人像是在打闹的样子，更是让长孙顺德的表情出现了一丝皲裂。
“王爷不必在这此拿腔作调。”长孙顺德凝视着李慎之，见他还不走，摆出威仪喝道，“您今晚带着这么多兵马围住老夫这一个小小的梧桐书院，不知是否带了皇上的口谕？”
这其实是一句试探。
按理来说，若是皇上想围住梧桐书院，他应当早就听到风声了，可如今什么都没听到，他也有些不确定了。
李慎之耸肩：“没有。”
一个可怕的词语出现在长孙顺德脑海里，他的神经瞬间紧绷。
莫不是谋反？
可长孙顺德根据有限的情况，迅速在心中捋清了大致思路，多年的政治经验告诉他——应该不是谋反。
若燕王真的想要谋反，应当先控制皇宫才对，而非梧桐书院。
况且周围的官兵也没有杀戮的血腥气，燕王也没必要谋反，他刚立了大功，是非常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
既然燕王能名正言顺继承皇位，何必自讨苦吃。
“那就是说王爷您是在京内擅自调兵？”长孙顺德心中松了一大口气，今晚应该没什么大事，面上却依然冷若冰霜，嗤笑道，“老夫不过是想在科举前，为学生们举办一场谢师宴，意在大家一同欢乐，不知是违反了哪条律法，伤害了哪些人的利益，要王爷带着这么多兵马围住这里？”
这已经是非常严重的质问了。
京内擅自调兵，虽然不是谋反，却视同谋反！
至于缘由嘛，那自然是因为天子脚下，岂容你放肆？若真放纵不管，等哪天有人贴脸起兵，来个真反贼就老实了。
古今皇上最在意的，就是他的皇权。
杀两个人，皇帝可能没心思管，毕竟死的人多了去了。
但你若是威胁到了皇权，那么恭喜你，可以有幸尝尝黄泉的滋味了。
皇上包翻脸的。
这个道理也很简单。
皇位都没了，那还玩儿集贸啊！
干脆桌子一掀，大家一起都别过了！
所以纵观古今，造反一直都是十恶不赦里的罪行之一。
今晚的燕王当然不是谋反，长孙顺德心里也清楚他没有谋反，可若是上报到皇上那里就不一定了。
人就怕生疑心。
但凡燕王说不出来几条可靠的依据，那就是一奏一个准，轻则贬官，重则杀头。
李慎之轻松的笑了笑，道：“老师您别说的这么严重啊，吓得学生都不敢开口了。”
长孙顺德道：“什么话？但说无妨便是。”
众人也都非常好奇，燕王搞了这么大一阵仗，到底是有什么话要说？
可李慎之只和长孙大人说，声音小的根本听不见，他们就算是伸长了脖子，恨不得把耳朵伸长拉过去，都听不到。
李慎之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只见长孙大人气的面红耳赤，一把将自已头上的乌纱帽扯了下来，两缕头发瞬间就杂乱的落了下来。
他顺手拿起桌上的酒杯狠狠的往李慎之身上砸，道：“气煞我也。竖子无礼，莫要欺我长孙家无人！！！”
可他在盛怒之中，扔的时候并没有注意，却是往沈清梨身上砸来了。
那酒杯眼看着砸了过来，沈清梨脸色瞬间煞白，强行稳住了身子，闭着眼睛用胳膊去挡。
预料中的酒杯却没有砸到她身上，她睁开眼，却见李慎之稳稳的接住了那杯酒。
李慎之常年习武，杯中酒倒是未洒。
他的眼睛盯着长孙顺德，肆无忌惮的将杯中酒一口给喝掉了。
李慎之喝完又将杯子放回了长孙顺德手里，笑吟吟道：“老师......气大伤身，学生还等着过您的七十大寿呢。”
沈清梨就躲在李慎之的身后。
她可以清楚的看到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有恐惧、害怕、愤怒、不甘......可唯独看不清楚李慎之的。
他的背影很黑很高大，将她笼罩在阴暗之中，她看不透。
长孙顺德气的七窍生烟，眼神恨不得杀了李慎之，可他如今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口，胸中也总有一口气喘不上来，好靠在椅子上，还有傅云欢扶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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