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次抗洪后让我娘本来虚弱的身子染上湿寒。原本我家靠近幽山,太阳极不情愿地将丝丝亮光洒向屋顶。我娘跟我们抱怨道屋子潮湿寒冷,我爹便把她抱到屋顶放在木椅上。我就蹲在我娘身边,暖阳透过屋顶上的细缝印在我们脸上。那时我感受到无比温暖,我闭上眼贪婪的吸收着这不可多得的光。我的灵魂仿佛在接受佛光普照后便重重地推下西山,那里幽深昏暗所有的光在这里都会被吞噬。我的脚下又出现几只黑手将我拖进这地下古都。
一炷香的时间后,我被一丝凉意惊醒。我缓缓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是满屋的黑暗,我不知道自已睡了多久。随后一阵急促的咳嗽声在我的耳旁响起,这阵咳嗽声引来了靠在楼坎上的男人,他轻轻地抱起我娘消失在那片黑暗中。
我揉了下眼睛,眼前变得清晰明亮,可当我再喊起那个男人与那个女人却始终没有得到回复后便惊慌地瘫在地上,眼睛空洞洞地看着这一切,一道暖阳再次从细缝洒到我的脸上,我望向周围的一切,它们时如此熟悉,又如此陌生。我知道,他们会在另外的世界生活的很好。
起码在另外的世界不会因为找不到柴火无法抵御寒冷而烦恼。
老者拂去眼眶还未流出的泪水后将转头看向身后的靠着山体的房子。我看罢也转过头去令我失望的是那里没有华丽的空中楼阁,没有漫过膝盖的青草,没有辛勤工作的黄牛。代替他们的是一座用泥土砌成破烂的不能再破烂的瓦房。随后我失落的转过头叹了口气说道:那里只是一座废墟罢了。
老头听到我的话满脸苦笑,他摆了摆手,双手吃力的将老朽的身子撑了起来,就连这简单的动作他持续了三分钟,可能是他太老了吧。我看着老者直起腰板后朝着前面的那口井走去,他将栓桶的绳子放到井内拉起一小桶甘甜的井水,待到木桶提出井后便抄起旁边的木瓢舀出水面上的苔草,便将瓢内的井水一饮而尽。老者又舀起一瓢水朝着我的方向递去,我连忙接过木瓢将里面的水喝的一滴都不剩。随后,我们走到泥瓦房内上到了楼顶,只见一束阳光从墙缝外射了起来。老者看到阳光后脸上露出欣慰的笑容,我好像明白了什么。我们走到那束阳光下席地而坐,温柔的光让我们不得不闭上双眼,我们的灵魂就像是经受过太阳的洗礼后,又堕入黑暗中诉说着一个又一个故事:
那日我爹把我娘抱了下去,自个便背着镢头出了门,自从上次水灾过后,他给地主赔付了三十块钱,那可是我们一家子两年的开销。他壮起胆又向地主赊了一年的地,就这一块三分地是这个家的希望,所以这个男人不能再出现什么过错,当然他没有做错什么,即便现在是黑夜。
这个男人独自来到后山,凭借着月光在这黑暗里踌躇着,紧接着双腿跪地,两只粗糙大手放在胸口,嘴里念念有词像是在祈祷什么。之后他拿起镢头,镢头在那块三分地上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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