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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章 过往

小说: 青川游记   作者:黑莓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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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在之前的儿童失踪案中有功,县令夫人破格将小魏青筠的份例提升到了小张捷文的水平,比小张媛珺还要高一点。再加上平时的赏赐,小魏青筠虽然干着书童的活,每月却有着不少的收入。

小魏青筠将那些银钱都攒下来,大部分寄给了家中的父母,留下小部分银钱给自已买笔墨、买送给小媛珺的礼物、买小厨房给夫子炖明目甜汤的食材。

在两个老师的教导下,小魏青筠每一天的日子都过得像一个连续不断的奇迹。夫子总有讲不完的故事,

小魏青筠疑心夫子是不是肚子里藏了一万卷书。才能拥有那么多智慧,有那么多新奇好玩的故事。

吴老六总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小技巧,等她学完一个又掏出来一个。像是藏有百宝的锦囊,小魏青筠想看看里面到底有多少东西,却发现怎么掏也掏不空。

吴老六教的诸多技艺中,小魏青筠学的最好的是逃跑和偷盗。小魏青筠熟悉了这清河县城附近的一草一木和每一条街道,从城东到城南,小魏青筠踢过每一条恶犬的饭碗,它们之中没有一条能追得上她。她的妙手空空能够偷拿路人的钱袋再送回去而不被察觉。

吴老六对自已的教学成果很不满。小魏青筠学的都是一些细枝末节的手段,正面冲突的技巧她总不爱学。而很多时候与别人发生正面冲突都是无可避免的,不是你跑得足够快就永远不需要和别人面对面的厮杀。

而小魏青筠现在也不是之前那个勤奋好学的小女孩了,她现在变成了一个小滑头。碰到不爱学的课就往夫子那里躲,她知道吴老六尊敬夫子,不敢在夫子面前强迫她做力量训练。

夫子对于他们两个的小九九只当做不知道。慢条斯理的讲他的书,偶尔安排些典籍给小魏青筠阅读。

吴老六是尊敬夫子的。或者说整个清河县的每一个人都尊敬夫子。夫子不是只会做文章的书生。夫子的业余爱好是做一些木制的精巧小玩意儿。田里的麦苗生病了怎么治夫子知道;七八月的汛期怎样疏通河道堆建防洪堤夫子知道;修建房子怎么用糯米,石灰、黏土和细砂加入竹片做墙夫子也知道。小魏青筠逃学不仅仅是想逃避那一次次不断重复的繁重劳动,有一部分心思也是身体思考了,来累累脑子补充知识休息身体。

吴老六跟着小魏青筠来到学堂,夫子洞若观火却只做壁上观,教他该教的书。夫子总有魔力把那些原本生动晦涩的内容,讲的活灵活现简单易懂让人印象深刻。

每当这种时候吴老六就在一边默默的听着。夫子有心教导,但碍于吴老六衙役的身份和成年人的自尊心,从不提问吴老六。吴老六心照不宣的偷学,他之前没上过学,但头脑灵活,举一反三反而了解的更为透彻。他们两个一个偷偷教,一个偷偷学。只有真正用得上知识的人,才会知道知识是多么的宝贵。

吴老六原本是隔壁县清水县刘家村的一名鞋匠。他家祖祖辈辈都是鞋匠,所以吴老六也是鞋匠。靠着祖传的手艺和自身的勤劳,吴老六的生意做遍好几个乡。

一日吴鞋匠去隔壁乡给客户量尺寸做鞋子,吴鞋匠的老婆抱着四岁的女儿出门儿去赶集。

吴鞋匠工作了一天,晚上回到家,左等右等等不到老婆抱着孩子回来。

等到天色渐暗,有人用门板拖着受伤的一大一小回到吴鞋匠家。在集市上有纨绔纵马踢伤了他的老婆孩子,老婆孤身一人带着孩子去赶集,把孩子抱在怀中保护当场就被马匹踢晕了过去。年幼的孩子也未能幸免,被摔到了脑袋。当时没有其他的人同行,一大一小就那么在地上躺了好几个时辰。后来还是有同乡见到,垫付了钱托别人将她们送回来。

吴鞋匠谢过了帮忙的老乡,偿还了垫付的银钱,拿出全部积蓄请医馆救治。他的老婆孩子还是在之后的三天里相继去了。

饱尝丧妻丧子之痛的吴鞋匠,用火炭的疮疤掩盖了自已的形貌,装聋作哑潜入纨绔家中做了奴仆。纨绔家中的下人们欺负他又哑又丑,把府中的很多活计都交给他干。一来二去,守门的门卫也认识了他。吴鞋匠将成为了纨绔家中的笑柄,所有人都能来踢两脚的软柿子。

终于,吴鞋匠摸清了地形和人物关系,找到机会在后厨的食物里加了蒙汗药。众人中了药睡得和死猪一样,吴鞋匠一刀一个杀了纨绔全家,连夜跑路到了琅琊山上山当了马匪。

吴老六这个名字是当时的大当家取的,因为他是那年第六个上前投奔的。吴老六这个名字就一直用了下来。

吴老六至今仍然做得一手好鞋子,每年妻女祭日吴老六都要给她们烧一双鞋子,让她们阴间的路好走些。

小魏青筠一次偶然见到吴老六做鞋想学,被吴老六严厉拒绝了。他不是不想教,只是这是他心里的一根刺。如果他不是只会做鞋,如果他当初陪着妻子,女儿一起去集市,是不是他们就都能活下来了?虽然知道犯错的人是那个纵马的纨绔,但是吴老六还是无时无刻忍不住痛苦自责。

贪嗔痴三毒,逃不过,放不下。

夫子的过往就比他们辉煌多了,他出身京都的陈家,累世公卿钟鸣鼎食的陈家。少有才名,15岁入宫做太子伴读,监管过十年科举,当过五年大理寺卿,给三任太子当过太傅,满朝官员无人敢不敬他。现任淮安国的国君,看见他拿戒尺腿都会打哆嗦。

可是这样呢他却在晚年彻底与陈家割席。他一生受着陈家的恩惠陈家的教育吃着陈家的饭食长大,也将陈家推向了前所未有的辉煌繁华。但是这个家属已经腐朽了,他从根上就烂掉了。国君想要整治世家,他陈家这棵大树就必然躲不掉。他陈恭亲手为国君递上了陈家的罪状,换来陈氏族人性命无忧有粗茶淡饭果腹。但他还是被除名,在他五十多岁的年纪被族谱除名。

青川是他老友的家,老友渴望落叶归根,却病死京都,只留一身枯骨还乡。孑然一身的他打算去见一见自已的老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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