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京都蒋家,小魏青筠手里确实还有一封信是送给蒋家人的。不过那是第三封信,送给夫子曾经的弟子,他政见上的追随者,蒋家十三郎——蒋子都。
不过那些都是后话了。小魏青筠现在要去送她的第一封信。送给麒趾郡白鹿县的齐殷雷齐老。
齐老是夫子上学时候的同窗。小魏青筠听过夫子讲述他们年轻时候的事。齐老年轻时候可是远近闻名的美男子,古道热肠乐于助人,使得一手好剑术。全城的小姐不少人都对他芳心暗许,可惜他人是个木头。一家子是言官,连国君后宫里的事都要有事没事参一本。被国君判了好几次流放,又在流放路上改变主意再把人请回来。请回来之后仍旧不说好话,恨得国君牙根痒痒。好人家的姑娘父母不放心嫁给他,他自已也不着急,拖到四十好几才娶了他现在的妻子。
如今齐老也是七十好几的人了,仍是那个冒死进言,国君若是昏庸无度他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死谏的性子。好在槐安国的君主不是昏庸无道的性子,不然齐老早死几百次了。
夫子让小魏青筠来找齐老是想让小魏青筠多接触接触清流,为小魏青筠以后的朝堂之旅铺路,也想让小魏青筠学学无畏的勇气。
但他没想到小魏青筠不仅没学到无畏的勇气,反而学到了老齐骂人的口才、气死人不偿命的招人恨buff和孤直的性格。当然,这都是后话了。目前的小魏青筠还在长乐郡闲逛还没见到齐老,还没学会那能把死人骂活能把活人骂死的口才。
小魏青筠并不是什么良善的性子,她只是个普通人,不好不坏。不会想去主动伤害别人,但报复心重做不出以德报怨的事。
现在小魏青筠的注意力都被一个小乞丐吸引了。那是一个十分瘦小的孩子,年龄大概七八岁大,头发乱蓬蓬油腻腻的,有虱子在头发丝中间爬行。身上的衣服也是破破烂烂的肮脏到看不出原来的颜色,膝盖上还有洞,大咧咧就那样敞开着。脚上没有鞋子,裤子短半截,光裸的小腿和脚上满是黑泥。
就是这样一个小乞丐,在捡到前面的人掉下的钱袋后,第一时间追上去送还了钱袋。小乞丐喊了几声,前面丢钱的人也没有反应。小乞丐快跑几步抓住了前面那个丢钱的人的衣角,却被不耐烦的一掌挥开那只抓住衣角的肮脏小手。
小乞丐奉上钱袋,前面那个人才发现自已的钱袋丢了。但是态度恶劣的青年,并没有为自已的无礼而道歉。反而开始打开钱袋清点数目。点来点去,发现钱财并没有缺少。在此时间内,小乞丐就那样局促的站在原地,两只光脚不安的相互蹭了蹭。
低着头,偶尔抬头瞟一眼那个青年,一双水润的大眼睛睁的大大的,或许他还期待着青年能够为他的善行支付一些报酬。
可惜他等来的是青年的怒吼,青年觉得他是装模作样的小偷,抓住他的手,大喊着要报官。周围的人群也围拢过来,小乞丐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目前的这种局势。惊慌失措的为自已开口争辩,但是青年并不理睬。青年大声的复述着自已的雄辩和猜测,青年的好口才很快获得了围观群众的认同,小乞丐都快急哭了。
官府的人很快也到了,涉案金额在50两以上,虽然是盗窃未遂,但是槐安国重法,这种被当场抓到的小偷,五大板是少不了的。
可怜的小乞丐,只是捡到了钱包。钱包里面的钱连动都没敢动,就交还了失主。却引来这五大板的无妄之灾。
巡逻的衙役看了看这小乞丐,又看了看一身贵气衣着不凡的青年。这小乞丐瘦的跟个猴似的,五大板下去,命都快没有了。而这青年明显没得到什么损失,也就不需要那么大的代价。巡逻的官兵开始和稀泥。
青年依旧不依不饶,月白色的衣袍上,衣角那只脏兮兮的黑手印,明晃晃的印在上面,随着青年的动作一晃一摇。
围观的群众也开始说和,但青年被毁了衣衫,怒气冲冲,誓要让这个敢偷他钱袋的小偷付出代价。并且扬言,若是官兵们包庇小乞丐,就连他们一起告。
场面一度十分焦灼。目睹了全程的小魏青筠走上前来,复述了一遍,她刚才看见的整件事情的经过。
身穿月白长袍的青年根本不信。并且指责小魏青筠和小乞丐是一伙的。
小魏青筠丝毫不慌,问青年他的钱袋原本在哪里?
青年回答藏在怀里。
小魏青筠又问,他衣角上的脏手印是谁抓的。青年回答是小乞丐抓的,并且对着小乞丐一顿输出痛骂,来发泄自已的愤懑。
小魏青筠说:“现在真相已经很明了了,就是这个青年掉了钱袋,小乞丐来给他送还。”
青年依旧不解说她狡辩。
小魏青筠指出,他的衣袍,除了衣角并无一丝脏污。小乞丐的手那样黑,如果伸进他的怀里偷钱袋,不可能不留下污渍,而青年身上的衣袍,放钱袋的地方并无脏污。这就已经能够证明,小乞丐的诚实。
青年在脸上红一块白一块的。他也知道事实如此,无法辩驳。悻悻的走掉了。
小魏青筠看完了好戏,准备要走。忽然被小乞丐跟上。小乞丐追赶不上她,本想伸手抓她,但看见自已满是脏污的手,又愧疚的缩了回来。
好在小魏青筠已经发现了他,转身问明来意。小乞丐是来道谢的。她们无亲无故,她感谢这个好心肠的姐姐愿意为她作证。只可惜她身无分文,并没有什么东西能够回报给她。
小魏青筠对小乞丐产生了兴趣。询问他变成乞丐的原因。小乞丐的种种做派都不像一个乞丐,他太“干净”了。小魏青筠见过的老练的乞丐,即使只有四五岁,也能熟练的说各种吉祥话,和偷鸡摸狗了。不能以太多的道德要求,来要求这些吃不上饭就会饿死的人。而这个小乞丐,除了外貌,哪哪都不像乞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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