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川市，李家村。
此时正是徬晚，大多数人家里都已经吃过了晚饭，正坐在村口的大槐树下闲聊。
穿着白色背心的莫大妈，“哎，你们知道吗？昨天李海他家那个小闺女李怡对象有消息了。”
季奶奶倒是挺惊讶的，“你怎么知道的？我住她家隔壁，我都不知道。”
“莫大娘，你快说来听听。”
莫大妈摇了摇手中的蒲扇，“昨天村长开会回来，说是有人在给镇上打了电话，问杨涛在咱们这的表现情况。”
“表现，啥表现？一个大小伙子弱不禁风的，连担子都挑起来，挣的工分还不如七八岁的小孩。
要不是李怡那个拎不清的，时常给点口粮，前几年，他就早就饿死了，还不如让那个混蛋饿死，免得糟践粮食……”
说话的人是季奶奶，语气里带着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她跟李怡的奶奶是邻居，关系处得不错，李怡相当于是她看着长大的。
一点都没有学到她奶奶泼辣的性格，也不像她妈，反而有点弱弱柔柔的。
当初，她就不看好杨涛，觉得这混蛋不实诚，劝过李怡几次，但结果显而易见。
现在，她只是可怜小妞妞，才一岁不到就没了爹。
李怡这丫头年纪轻轻的，以后说不定会改嫁，到时候小妞妞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大人犯错，遭罪的却是孩子。
“是谁打的电话？”
莫大妈皱着眉头，语气里带着不确定，“好像是皖南市的妇联吧，就是不知道是市里的还是村里的。”
季奶奶：“她们妇联打听杨涛做什么？难不成有什么荣誉，李大实话实说了没？
要是有荣誉，这混蛋可没资格评，不做人的混蛋，有啥子资格得荣誉，别给荣誉摸黑了！”
莫大妈摇了摇头，道：“不是什么好事，我瞧着村长挂电话的时候挺开心的。
要是是杨涛的好事，村长不可能笑得那么开心。”
昨天，她也跟着去镇上开会了，开的是妇联的会，跟村长开的会不一样。
但是顺路，就一起去一起回来的，回来路上还听到村长说，“杨涛那小子真是活该。”
刚嫁进来的小媳妇眼睛一亮，“那是什么事？对了，她们妇联是不是有杨涛的地址？
要是有，得给李大爷，让李大爷去找杨涛那混蛋，必须得给李怡出口恶气。
她都给杨涛生了个娃娃，咋能说不要就不要了，这人太没良心，连畜牲都不如。”
莫大妈点了点头，“我当时就提醒村长要地址了，也是运气好，还真要过来了。
今个李家人就在收拾东西，准备明天带着李怡和小妞妞去找杨涛那个混蛋。”
“就该这么办，不争馒头争口气！”
“他们可是正儿八经办过酒席，拜过主席的，又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咋能不负责任……”
村口这讨论得火热，李怡家倒是安静了不少。
李爸手里拿着老烟枪，狠狠地吸了一口，“大强、二康，明天带着小怡出门记得小心点。
身上的钱都缝在衣服里面，缝死了，手里头留着介绍信还有钱也都注意些。”
李大强不爱出门，几乎一直在村里待着，但是李二康在村里待不住。
除了农忙外，时不时地往外头跑，在镇上也有几个相识的人。
他出声应了下来，“爹，我知道，到时候我和大哥会看好小怡和妞妞的。”
说着，他转身对着坐在小板凳上的李怡和蹲在门槛上的李大强说道。
“咱们这次得坐绿皮火车，坐一天半，在车上得轮流看着人和包袱。
我听二子说，这火车上有偷小孩、卖女人的，咱们得一刻不停手的抱着妞妞。
小怡你去哪，我和大哥都得有个人跟着你，你记得了没，去茅厕也得有人跟着。”
李怡抱着腿上的小妞妞，低着头，轻声嗯了下。
李二康看着李怡那不争气的样子，就想发火，却被李爸打断了。
“这次你们过去找到杨涛，只有两个目的，一个是让他给钱，小妞妞是他的闺女，他得出钱养。
二是把他做的丑事给我宣传一遍，老子但是要看看，他丢不丢的起这个人。”
李怡抬起头，看向她爹，“爹，能让杨涛回来不，妞妞还小，不能没有爹……”
李二康忍不住了，“我们要是把他绑回来，要是他又跑了呢？小怡，那个混蛋的心思不在这。
你以为把他绑回来，他就能老老实实地跟你过日子，他不恨死你才怪。
他就是一个白眼狼，别到时候把咱们家害了。”
李大强跟着劝了句，“小妹，你别想不开，哥是男人，哥看得出杨涛不是个能安稳过日子的人。”
该说的话，在李怡想要嫁给杨涛时，他们都说过了，现在只不过是旧话重提罢了。
李妈一直坐在里屋里听着，心不在焉地做着手里的活计，听到闺女对那个人渣居然还抱有怀想。
把手里的针线活一扔，从里屋里走了出来，她拍打着李怡的背，骂道。
“老娘怎么生了你这么个不争气的东西，三只腿的蛤蟆不好找，两个腿的男人大街上都是。
怎么，那个该死的杨涛给你灌了迷魂汤，还是上辈子救了你的命，你要这么死心塌地地跟着他？！
你没听到你李叔说呀？！那个该死的要在城里娶媳妇，要跟别人过日子，他不要你了？！
那个城里姑娘知道杨涛结过婚，马上就不要他了，怎么别人不要的，你赶上去抢？！
你要是一门心思地跟着那个混蛋，以后李家门，你也别进了，老娘就当没怀过你！”
李怡最小，从小不说是千娇百宠，但哥哥们跟她年纪差的比较大，平日里都让着她。
她娘生她前掉了几个孩子，生她的时候又伤身子，就没再怀过孩子。
李怡她身子也不好，李妈对她难免会宠些，养成了这副天真的性子，她真是后悔死了！
此时，听到她娘说不要她了，她连忙改口，哭着认错道，“娘，我错了，我不要杨涛了，你别不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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