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舒慧把饭菜热好了，林宴也穿着背心、大裤衩子，手里拿着旧毛巾擦头发，走出来了。
“吃饭，先吃饭，我明天还得出差，今天得早点睡。”
舒慧抱着豆包，时不时地拿着他的手，玩了起来，随口问了句，“这次是要去哪里出差？”
林宴夹菜的筷子顿了顿，没说话，嘴里还是满满的饭菜，低着头。
舒慧瞬间明白过来，这事得保密，林宴何时回来，他不能定，也不方便说。
林安安见气氛不太对，“嫂子，哥这次出差回来，肯定能休息好几天。
到时候，让哥带你和豆包去植物园逛逛，或者去电影院看电影，好好聚一聚。”
舒慧倒是没有反驳林安安的话，毕竟对方才帮了豆包，她沉默地点点头。
只不过接下来，她一直低着头戳着豆包手背上的小窝窝，没再说话了。
晚上，天已经黑了。
林安安见林宴好不容易回来趟，明天还得出差，就把豆包抱到了她的房间，让哥嫂好好相处会。
“哥、嫂子，你们放心，豆包今晚上肯定是按时睡觉的，明天我送豆包去保育院。”
她这段时间忙得差不多了，明天开始就能空闲些，没那么忙了，刚好送送小豆包。
林宴和舒慧的房间里。
白炽灯已经拉黑了，淡淡的月光从外头照进屋子里，带来了一点光。
林宴侧躺着，抱着舒慧，欲言而止，却还是开口了，“媳妇，对不起，我……”
他的工作就是这个性质，一涉及到案子，只能：保密、不能说、别问了。
这样的词，让人听得都烦，他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沉默了一晚上，舒慧心里的委屈泛了起来，语气里带着轻微的哽咽。
“昨天晚上豆包发烧了，浑身滚烫，你知道我有多害怕吗？
我那时候好想你能在身边，能陪着我一起面对，可是你不在，如果不是爸妈在……”
豆包从小身体就不错，很少感冒生病，更别说发烧，突然来这么一下，她是真的被吓到了。
林宴抱起舒慧，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媳妇，对不起，辛苦你操劳家里。
我这工作，它就是这样，案子来了，我就顾不上家里，只能手上没活，才能闲下来些。”
单位现在也缺人手，要不是安安给的符，他还不知道得多忙。
林宴很清楚，目前论对小家的付出，他媳妇肯定是第一个，爸妈操心的也多。
就连安安照顾豆包的时间都比他长，要不是家里人能搭把手，他媳妇说不定早就受不了了。
而且这种模式，预计得维持很多年，直到他病伤退下来，或者他因公殉职。
舒慧抱着林宴，痛快地哭了一场，叹了口气，“明天你还得出差，早点睡吧。”
林宴摸着舒慧的手，“媳妇，跟着我，你受委屈了，这次出差回来，我带你和豆包出去逛会。”
“知道我受委屈了，你就好好的照顾自已，平平安安、健健康康地回来。
你要是没了，我就带着豆包改嫁，气死你，让你不着家。”
林宴轻轻地笑了笑，语气里却带着认真，“媳妇，要是，有一天，我真的没办法回家。
媳妇，你就带着豆包改嫁吧，豆包是男孩，他长大了能护着你，不让你被欺负。
别一直守着我，那样的日子太苦了，你应该过得轻松些，过得开心些。”
他现在还不到三十岁，距离退休最起码得二十多年，他没有信心能四肢健全地度过这二十年。
舒慧猛然抬头看向林宴，咬牙切齿，“林宴，你这个混蛋，你真的舍得吗？”
难不成，他以为她盼着改嫁不成？！
林宴把舒慧的脑袋按了下去，依旧抚摸着她的背，苦笑道：“媳妇，我要走的这条路，太辛苦了。
这是我的选择，我辛苦是应该的，但是这不是你的选择，我怕你以后会后悔、会埋怨。
要是你嫁给一个普通人，相夫教子，可以平平稳稳地过日子，不用这么担心受怕。”
他还好，现在还活着。但是他的那些战友，有些去了前线，只知道战亡了，但尸骨找不到。
有些死在了边界线，眼睛没了、舌头被割了、四肢也被打折、心脏被挖了……
豆包发烧这事，他真的很害怕，是不是有人找他寻仇了，豆包还那么小……
舒慧捂住林宴的嘴，“别胡说，嫁给你，我没后悔过，我就是小情绪上来了，你别乱说话。”
林宴除了没办法全身心地照顾家庭，其他的，他真的是做的很好了。
工资基本上交，除了留一部分花销，不嗜酒，偶尔烦躁的时候会抽烟。
对她没动过一根手指头，再生气也没有吼过她，只要有空闲时间就会陪着她、陪着豆包。
他忙是真的忙，但是是忙工作、忙事业，没去干那胡天海地、不着调的事。
林宴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在唠家常，“媳妇，我想了想，要是哪天我走了，你改嫁还是不要带着豆包了。
豆包是男孩子，调皮捣蛋的很，还是留给爸管教，免得气到你。以后他要是娶了媳妇，新媳妇也不会欺负你。
你性子软，我是真的担心，你被人欺负，要是可以，还是不嫁人了吧。
我死后，家里所有的一切都给你，爸妈在，他们也会护着你，比改嫁到别人家受欺负好多。
但要是嫁给个不着调的、动手打人，这样的人还不少……”
女子不易，嫁错人，总得伤筋动骨一番，才能逃出生天。
舒慧听着听着，眼泪珠子流了出来，脾气也上来了，“你闭嘴，你是不是故意的？！
故意说这些话，不想让我好过！混蛋，你给我保护好自已，你不死，老娘就不会改嫁！”
说完，她没忍住，狠狠地打了几下林宴的嘴，“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不能说几句好话。
非得说的像是你要走了一样，混蛋！你跟我说，你这次出差是不是很危险，混蛋！”
舒慧打人的力道不轻，林宴哀怨地瞥了眼她，“媳妇，我这是未雨绸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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