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的鎏金铜鹤刚过巳时三刻，檐角铁马突然发出刺耳的铮鸣。雍正正攥着康熙从金星传回的血书细看，那宣纸上 “虹桥危” 三个字还凝着暗红血珠，殿外就传来张廷玉变调的急报：“万岁爷！南京六百里加急 —— 明孝陵塌了！”
“什么？” 雍正捏着血书的指节骤然泛白，宣纸被掐出三道裂口。案头那尊从第八卷带过来的反重力装置突然嗡鸣起来，琉璃罩里的汞珠疯狂旋转，映得他眼下青黑愈发浓重。自康熙登金乌舟征太阳，这装置便成了父子间唯一的感应枢纽，此刻异动绝非偶然。
“备轿！” 雍正扯下束发玉冠，随手抓过明黄常服往身上披。贴身太监李德全捧着缀满东珠的朝冠追出来，却见新帝己踩着廊柱翻上御马，马蹄踏碎阶前积水，溅起的泥点竟粘在明黄色的袍角上 —— 这在康熙朝是要杖毙洒扫太监的大不敬，此刻却没人敢吱声。
乾清宫到正阳门的十里长街，马蹄声撞得牌楼震颤。雍正勒马时瞥见街角茶摊的幌子，那 “清风楼” 三个字被风撕得只剩个 “风” 字，倒像是在嘲笑这江山的来路。他甩甩头驱散杂念，胯下 “踏雪” 己跃过护城河吊桥，身后扈从的甲叶声如骤雨追来。
三日后的南京孝陵，铅灰色的云压得比明楼的鸱吻还低。雍正踩着没膝的泥浆登上宝城，才发现所谓 “塌陷” 竟是整座方城明楼陷下去半尺，露出的地基里嵌着密密麻麻的青铜钉，钉头全是扭曲的龙形 —— 与他幼时在故宫角楼见过的镇魇钉如出一辙。
“开挖！” 雍正扯下湿透的马蹄袖，露出腕上康熙亲赐的银护符。那护符突然发烫，他俯身时正见裂缝里透出幽蓝微光，像极了第八卷里纳米虫群的磷火。十几个钦天监监生刚搬开一块断裂的汉白玉，地面突然剧烈震颤，有人惊呼着指向地宫入口：“那是什么？”
雍正顺着众人视线望去，只见塌陷处的泥水正被无形之力排开，露出一块丈许见方的黑石。石面布满青苔，却在雨水冲刷下渐渐显露出字痕，最上头那行 “洪武三十年制” 的篆书刚一现身，他腕上的银护符就炸起一串火星。
“快！搬开旁边的断龙石！” 雍正的声音在雨里发颤。八个侍卫扛着撬棍合力撬动时，黑石突然发出低沉的嗡鸣，震得人耳膜生疼。他恍惚间想起康熙临行前的话：“明太祖驱除胡虏，手段狠辣远超史书所载，其陵中必有镇国重器。”
当最后一块碎石被清走，整座磁石终于露出全貌。那哪是什么黑石，分明是整块玄铁熔铸的巨盘，盘心嵌着碗口大的夜明珠，周围刻满星图，最外围的二十八宿纹路上还粘着未朽的朱砂 —— 显然是当年下葬时特意绘制的。
“这是……” 张廷玉捧着《洪武实录》的手突然一抖，“陛下您看！这磁石的纹路，竟与永乐年间郑和宝船的罗盘完全一致！”
雍正刚要凑近细看，磁石中心的夜明珠突然迸出白光。他下意识后退半步，却见那光芒穿透雨幕首冲天际，原本阴沉的云层竟被撕开一道裂缝，露出后面盘旋的九条黑影 —— 正是第三十三章里缠着虹桥的九龙幻影！
“不好！” 雍正猛地按住腰间的火枪。那还是康熙用 3D 打印技术给他造的防身利器，此刻枪身却烫得惊人。他眼睁睁看着那些由虫群聚成的龙影被白光拽着往下坠，利爪在半空胡乱抓挠，却怎么也挣不脱那无形的引力。
“吸住了！” 有侍卫惊呼。九条幻影越缩越小，最终竟被那磁石吞了进去，石面上的星图瞬间亮起红光，像是给玄铁镀上了层血膜。雍正这才发现磁石边缘刻着几行小字，是用洪武年间的简体字写就：“胡虏若借异术乱我华夏，此石当镇其魂。”
“胡虏…… 异术……” 雍正突然想起康熙血书里的话，“虹桥上的九龙幻影，分明带着各皇子系统的气息。” 他蹲下身抚摸磁石表面，那冰凉的触感竟与故宫保和殿的金砖如出一辙。
此时李德全捧着密信赶来，油纸包着的信纸还在滴水：“万岁爷！金星急报，万岁爷说…… 说虹桥的玄铁柱不再裂了！”
雍正展开信纸的手止不住发抖。康熙的笔迹向来遒劲，此刻却歪歪扭扭：“观九龙幻影骤退，必是地面有变数。忆洪武大帝曾言‘朕治天下，必防天外邪魔’，其陵中秘器，或为反制系统宿主之根本。”
“反制系统宿主……” 雍正突然站起身，雨水顺着他的发梢滴进眼里，“朱元璋当年是不是也……” 后面的话被一阵惊雷吞没。他望着磁石中心那颗渐渐暗下去的夜明珠，突然明白为何康熙总说 “历史从不是线性的”。
远处传来马蹄声，是两江总督带着钦天监的人来了。为首的监副捧着个青铜匣子跪在泥里，打开时里面是块锈蚀的铁牌，上面刻着 “锦衣卫百户” 字样。“启禀万岁，在地宫角落发现的，背面有字！”
雍正接过铁牌翻面，只见上面用朱砂写着：“洪武二十五年，擒得西洋妖人，获其‘惑心术’，藏于孝陵地脉。” 他突然想起第八卷里那些机械傀儡，那些自称 “系统回收者” 的东西，不也擅长惑人心智么？
“张相，” 雍正转身时袍角扫过磁石，星图上的红光突然闪了闪，“传旨下去，立刻封锁孝陵方圆十里。另外，把所有关于洪武年间的起居注都给朕找来，尤其是他与刘伯温论及‘天象变异’的部分。”
张廷玉刚应了声 “遵旨”，磁石突然又嗡鸣起来。这次不是低沉的震颤，而是清越如钟磬的声响。雍正抬头望天，那道被白光撕开的云缝里，竟隐约传来金乌舟的轰鸣 —— 康熙在金星，定是感应到了这里的变化。
他抬手抹了把脸，不知是雨水还是别的什么。掌心的银护符还在发烫，像是在传递父亲的话语。当磁石表面的红光彻底敛去，他仿佛听见洪武大帝的声音在雨里回响：“尔等后辈，守住这江山，莫让外邪坏了华夏根骨。”
远处的明楼残垣下，有只被震落的石狮子。雍正走过去拍掉上面的尘土，发现狮口含着的石球上刻着极小的字。他凑近了才看清，那是用篆书写的 “戴” 字，笔画里还嵌着几粒闪亮的星砂 —— 与康熙从太阳带回来的样本一模一样。
雨渐渐小了，天边露出点微光。雍正望着磁石上重新隐去的星图，突然想给康熙写封信。他从靴筒里掏出炭笔，在监副的衣襟上写道：“父汗，孙大圣的金箍棒能定海，洪武大帝的磁石能镇邪。这天下的道理，原来从来都一样。”
风吹过孝陵的松柏，发出如涛声般的回响。雍正将写好的纸条塞进信鸽脚环，看着那灰色的身影消失在云层里。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平静，磁石吸走了九龙幻影，却没说明白朱元璋是怎么预知系统宿主的。
“准备回京。” 雍正最后看了眼那嵌在泥里的玄铁巨盘，“告诉钦天监，日夜盯着这磁石，哪怕掉块渣都要报上来。” 他转身时踩碎了块小石子，那清脆的响声竟让他想起康熙教他玩的多米诺骨牌 —— 推倒一块，后面的连锁反应才刚刚开始。
护驾的侍卫们列队跟上，甲叶碰撞声在空旷的陵园里格外清晰。雍正摸了摸腰间发烫的火枪，突然觉得这雨洗过的天空，比他登基那天看到的更蓝。只是不知为何，总觉得那磁石深处，还有什么东西没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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