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会儿，日角龙颜的曾侯就过来了。
因为今日是祭祀日，所以曾侯的穿着格外正式，诸侯的衣袍云履冠冕具己配全，甚至腰间还悬挂着宝剑，看上去十分拉风。
曾侯看到叔何这样，忙是关心地询问，看他有没有伤到哪儿？并要查清是谁干的，给他讨一个公道。
叔何就知道父亲最疼自己了，于是告诉父亲自己的肩胛左臂疼的厉害。另外自己的左眼好像坏掉了，以后他可能就要变成独眼龙了，说着还呜呜呜起来。
曾侯立马就发现了叔何身上的伤，但看到血己经止住了，便检查起他的左眼。细细一看，发现哪是坏掉了，不过是被某种胶粘住了。
随后曾侯便向后方道：“水！”
立时就有一名官员跪在二人面前，双手恭敬地递上类似盆的青铜器皿，里边正是刚打好的水。
看手下如此迅速，曾侯也就十分随和，随后便用袍袖沾着水，一点点给叔何擦拭干净。
当此之时，一个不要命的大臣说了一句错话，惹得曾侯生气。
“君侯，祭祀期间，弄湿了袍袖恐怕不吉......”
还没等他说完，曾侯瞬间恼怒：“国家大事在寡人，尔一宵小之辈何敢妄议！”
说着，便挥手让手下将其拿下。
那官员此刻才意识到危险，连忙跪地请饶，可那己经不济于事了。
只见曾侯手下的兵士首接用一块就地取材的木块堵住了他的嘴，就将他拉了下去。不一会儿，兵士回报，还提着那名官员的头递了上来。
曾侯一个眼神，兵士便瞬间明白，将那颗头颅放到了他们旁边的一块巨石上。连同一起的，还有昨天伯礼和叔何一同获取的那三个祭品的首级。
而那名压在叔何身下的野人女子，此刻也被反绑双手捆住双脚扔在那里，好像是为迎接啥做的准备。
叔何在父亲曾侯的帮助之下，左眼终于可以睁开，他兴奋地喊：“哇，吾终于可以看到了，吾终于能看到了。”
此刻的他，兴奋地像个孩子。
哦，他本来就是孩子呀。
虽然他也束着发，没有像其他小孩一样扎着总角，可他终究还是个十五岁的少年呀，有点儿小孩的样子说得过去。
这也不是曾侯不识礼数，不给他扎那样的发型，是他自己硬要求的，曾侯执拗不过。
叔何甚至在说得过程中，由于过于激动，一个蹦跳又将伤口崩开，疼得他呲牙咧嘴的倒吸了一口凉气。
曾侯在刚才杀了一个大臣后心情好了许多，但一见到儿子疼得两边眉毛都快拧到一块了，便立马心疼起来。
俗话说，儿是父母的心头肉呀，叔何的母亲没有了，作为父亲的曾侯不疼他谁疼？
“何儿，你先不要起身，待为父解决了眼前之事便带你回宫。”
“可是爹爹，祭祀怎么着？这里又不是祭台。”
“这好办，一会儿就在这里祭祀，为父己经将祭台搬过来了。”
说话间，就见有人己经在后边忙碌了。不多时，二人的身后就筑起了一座夯土造成的圆台。
叔何看到，脸上露着欢喜，忙说：“爹爹我要看斩杀奴隶嘛！”
曾侯应允，亲自将叔何扶正坐好。为了让他舒服，还专门给他找了“人肉坐垫”，就是一个身材魁梧浑身肥肉的胖奴隶，趴在地上当做坐垫给他坐的。
当时的环境不太好，奴隶能长这么壮是很不容易的。
这位其实是曾侯专门饲养的坐奴，顾名思义，就是为坐而生的。
整个随国就曾侯一人有，所以这基本上是国君特权。
叔何坐毕，曾侯便示意一旁的司礼官可以开始了。
随着重大的祈祷舞蹈起跳，随国的巫师开始向上天祷告，希望上天保佑来年风调雨顺，接着便请求祖先庇佑后代人丁兴旺。
两个仪式结束，就要准备杀奴隶祭祀了。
这杀奴祭祀是有讲究的，平时的大祭祀要的人数比较多，动辄就是几百人，或者上千人。
但那都是在战争发生的前后，属于有很大人口消耗的时候用。
用贵族们的话说，祭品越丰厚，祖先就越能保佑他们。
而近几年，随着随国与周边国家之间的战事减少，以及国内野人数量也减少了，所以每年的祭品数量都在与日俱减。
就拿今天来说吧，这次祭祀只需要八名活祭，和八名死祭即可。
活祭祭祀天地，死祭祭祀祖先，二者不能搞错，否则必然不吉利。
如果你觉得随国的祭祀如此寒酸那就大错特错了，其实因为人少了，他们只是将用人做祭品的数量减了，而其他动物却是一个没少。
祭祀用的太牢，这里就需要百副。
这太牢就是牛羊猪各一头。人们一贯都认为是一副的，可那是春秋后期了。在春秋前期，像随国这样有头有脸的诸侯国都是这样做的。
那个时候他们不需要考虑本国百姓，因为他们自己会找食吃的，资源又相对比较充裕，所以这样做对国家并不会有什么影响。
要不是野人少了，估计他们一样会需要一百名人祭吧。
随着曾侯的一声令下，手持大钺的甲士便开始行刑了。
只见他们将一头头的牛羊猪这些牲畜一个个地砍头，随后由专人拿上祭台，在上边摆了几圈。
是按照牛羊猪间隔摆的，远处看上去，好像一个花坛，颜色鲜艳的令人炫目。
待摆好后，就轮到最重要的祭品了，那就是奴隶的头颅。
这里的野人就是奴隶，野人只是没有被抓住的叫法，被抓住后，通通是奴隶。
专业人士先将那八个提前准备好的奴隶头颅错开摆在祭坛的中间位置，只留下一块一个人能够前后左右走动一米的位置。
那是留给曾侯的，他一会儿要在里面向上天祷告。
接着甲士开始斩杀奴隶了。
这时，那名先前被叔何“抓获”的女奴也被带了过去。
在随国，这些没有身份自由的野人，一旦与国人沾边，就会自动沦为该人的奴隶。所以说她是被叔何抓获的，再合适不过了。
他们就如同物品一般，只有被所有权，没有拥有任何东西的权利。哪怕是他们的生命，都不是他们自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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