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号机关?掘式螺旋态『人体穿孔机』——祸动!」
卷起锁链,手中握住的是外形凶恶的螺旋钻!有如骑士长枪般大而长,也像着死神之镰般充满不羁,边缘还闪烁着奢侈般的锐利光芒。追求的是柔软的肉、柔软的肉、柔软的肉。
「呵呵——没错,我就是在等待这个!只为了一味伤害人而制作出的道具,当自身也遭受伤害时,究竟会发出什么样的叫声!啊啊,真期待!」
铁臂与菲雅的螺旋钻两次、三次交锋,之后佩薇引诱着螺旋钻挥到自己面前,并在濒临极限之际闪躲开来。螺旋之刃擦过她的脸颊。付出如此的危险牺牲,在获得极短暂的有利时间里,她深深地攻进了菲雅胸前。螺旋钻收了回去,但再次伸出来的速度远不及她将壮硕手臂挥出的速度。
「好啦,发出愉悦的哀号溃散吧,最劣级品!」
然而佩薇没有感到手感。她看到的是刺进屋顶的螺旋钻,以及将其当作踏脚台跳跃的菲雅。但这么一来她将无处可逃,在半空中是不能进行闪避的。正当佩薇欣喜地握紧追击之拳时——以身后乌云密布的天空为背景,菲雅一笑。
「要论歌咏悲鸣的方式,我可早了你数百年。哀嚎吧!」
佩薇察觉到,自己的胸前、插进地面的螺旋钻发出怪声。
「第三号机关断式落下态——」
她反射性地退后身子,但由于太过深入,因此闪躲也迟了。螺旋钻变形成奇异的中空西边形。自其范围内,佩薇退开身体,挪开头,移开右手。但是——
「『断头台』——祸动!」
因装甲遭此叶破坏而赤裸出的左手,己经来不及收回——
佩薇的左手被落下的厚实刀刃干脆地一刀两断。
而后,某人所期望的哀嚎声自其口中迸出。
***
呵呵。呵呵呵。菲雅笑着。
雨滴终于开始落下,雨中的她看起来非常快乐。
「菲雅……那个是……菲雅…吗?」
茫然的春亮,没人回答他的疑问。佩薇的单臂迸出鲜血飞出的同时,此叶失去了神智。
偷吃仙贝的菲雅、在家里闹别扭的菲雅、在学校里看起来很开心的菲雅。那些的表情和现在眼前笑着的菲雅的脸——明明是同一张脸,却不一样。
「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边发出哀号的残滓,倒地的佩薇开始动作。口中嘀咕着:「混账!混账!」一面挺起上半身,膝盖跪着地想要站起——被砍断的肩膀处猛然喷出大量鲜血,身体随之又突然失去力气倒下。她挥出剩下的手臂,巨大的拳头敲打着地面,产生出新凹陷的同时,以其为支点撑起前倾的身体。
维持着宛如三脚野兽的姿势,佩薇缓缓抬头。金发遮蔽住眼睛,几乎看不见她的表情。但春亮看见她动着失去血色的嘴唇。不是为了发出怒号——
而是为了笑。
「竟敢……竟敢我?」
声音令人发寒。听起来很平静,太过平静了。笑声中己不复存在截至目前为止的嘲讽。
就只是单纯的……纯粹的笑声。
正因如此——才更觉得恐怖。
她断然舍弃了些什么——春亮有这种感觉。这就是这个女人的极限。
接着,佩薇突然连笑容都自脸上消失,变得完全无表情,再次开始动作。她将手拔出地面,喷着血站起身。
「差劲透了……糟透了……被垃圾……凌辱……差劲透顶……」
只有细微的嘀咕声不断从口中发出。话语中也不带感情。被遮蔽的双眼和白皙的脸颊上也不带感情。
由于只剩一只手臂很难取得平衡,亦或是由于感情的驱使,其身体不安定地摇摆着。自肩头喷出鲜血,苍白的幽鬼——或者该说是「摇摆的平衡玩偶」。
就连她的嘀咕声也摇摇摆摆地,停不下来。
「……我要杀了你,击溃你而后侵犯你。快乐地将你凌辱至死……明明只是个道具……铁锈失禁……」
叩!——高跟鞋的声音。无表情的平衡人偶迈开步伐。脚步也摇摇晃晃。即便如此,那异常的存在还是一步一步地接近春亮等人,嘴里一面喃喃自语。仿佛是在看一部拍得很烂的恐怖片一样,呈现出一幅难以置信的恐怖光景。
但是当佩薇前进了几步之后——
一条宛如绷带的细长布条,从校舍的下方伸到了这个顶楼。
因为太长了,所以只看得到前端。起点不知是在下面的楼层亦或是地面。那条布仿佛有生命似地动作,卷起佩薇的腰,瞬间抬起她的身体。她惊觉之后表示出抵抗,但似乎由于伤势而脚的踩地力不灵光。
「——!」
之后佩薇被布条带走,消失在护栏的另一侧——消失在雨滴密度渐渐增大的另一侧。
被留下的只有寂静。和雨声同义的寂静。破坏的痕迹、如渲染水彩画般的石榴色。
困惑数秒后,春亮才终于察觉可以将这些要素视为平静。
敌人离开了。
「什……什么啊……?」
没有回应。顶楼龟裂、扭曲的护栏没作任何回应。尽是不明白的事情。
(不过呢……总之是击退敌人了……)
肩膀放松。由于毫无做准备运动就突然闯进战斗,全身的肌肉猛烈地紧绷。
雨势逐渐增大。
被淋湿的制服变得沉重,布贴着手腕,这时才想起伤口很痛。此叶在千钧一发之际挪动了身体,因此勉强避开伤到骨头或神经,但伤口就是伤口。
一面期待着雨水冲刷走血迹,春亮一面叹气。
可是——此时他耳中听到难以置信的声音。
「第八号机关?碎式圆环态『法兰克王国的车轮之刑』——祸动!」
顺从本能发出的寒颤,他忘我地将手中握着的村正推到前方。幸亏他天生的反射神经,刀子总算是挡下了袭击。
挡下了菲雅对春亮施展的攻击。
车轮与刀子相抗衡。菲雅握着拷问道具的边缘,眼神空洞地现身春亮面前。口中发出嘻嘻笑声,其温柔的呼气气息接触到春亮的嘴唇。
「惨叫声……我想听惨叫声。我……就是为此而被制造的。我……那个……」
「快点恢复心智!结束了,敌人己经逃了!菲雅!」
惊人的力道。她使力推着车轮贴近。春亮拼死地撑着,结果手上的伤阵阵刺痛,因此一口气失去力气。要被切过去了!正当他因而感到颤栗的剎那——
「……你!到底在做什么!」
惊人的怒吼声自刀子发出,夺走春亮手臂的控制。打退车轮的同时,此叶的黑鞘重击菲雅将她打飞。
横躺在被雨水完全浸湿的水泥地的菲雅,就这么无法动弹了好一会儿。数秒经过,自她手中的延伸出的立方锁消失,而连系着锁链的拷问刑具也变回了原本的魔术方块。
「啊哈……啊哈哈哈……」
笑声听来些微抽搐着,但春亮知道,菲雅回来了。
她缓缓起身。静静地抑制发作,濡湿的头发贴在脸颊上呆立原地。她突然举起手:
「……雨吗。这也是第一次。是吗……原来是这么地冰冷。哈哈,这么一来,身体——还有脸,不就都全湿透了吗……」
她一如往常,似乎想要蒙混过什么。可是结果没能蒙混过去。春亮烦恼着要对她说什么,她却抢先一步发言:
「……你明白了吧?你想知道的我的真面目,就是这样。」
她背对着春亮,声音听起来十分细微而哀伤。
「春亮。你会怎么看待我?那家伙说的一点也没错,我杀了好几百人,而且是为了如此杀人才被制造的。正因如此,这双手、这样的我才会被诅咒。反复受到诅咒,最后很讽刺地,受尽诅咒后拥有了人类的意识,才得以察觉罪恶这种概念。」
「……常有的事。」
「常有的事?哈,真的吗?我有自觉。提到罪恶,我有自觉自己是个最差劲、最恶劣的道具。啊啊,对了,春亮,我听说你的体质之后也松了口气。不会被受诅咒的道具带来的诅咒影响——这是我来到这里之前最害怕的事。我有讲过吧?我的诅咒单纯就是『常有的事』……令持有者发狂,无法克制自己地想要使用我。不管是怎样的圣人君子,只要持有我,就会变得像我最初的拥有者……像那个城主一样的狂人。使用我,只为了寻求快乐,拷问、处刑他人……这样的存在,不叫罪孽深重叫做什么?」
「所以——我就说没问题了嘛!这种事无所谓吧?因为对我完全无效呀!因为这是体质问题,所以将来也不会改变,所以你今后也可以安心!」
春亮尽量以开朗的语气说着,但却看到菲雅摇着后脑勺否定他。
「不对。想起以前的事,想起我还是我——我察觉到最基本的问题。我努力地追求愿望与希望,却从没想过,这是多么愚蠢。我想去忘记,想当没发生过。但这明明是不可能的!」
「菲雅,冷静一点!你在说什么?」
面对问题,作为答案的问题迅速地接连发出:
「我有罪。杀了太多人的罪。所以有着受到诅咒的罪。那么惩罚呢?惩罚是什么?」
这之后又经过了片刻沉默。只有雨声啪嗒啪嗒,嘈杂地唱着歌。
菲雅静静转头,被液体淋湿的脸面向春亮——用着颤抖的声音问道:
「呐……我…可以被人宽恕吗?这副身躯所受的诅咒……我也可以忘了吗?」
春亮沉默。因为用不着回答,没必要回答,他不想回答,而且也是个无解的问题。明知自己很卑鄙,他还是仅仅微笑着当作解答。
「回家吧,这里太冷了。」
近似祈求的卑鄙没有传达到她心里。因为她很聪明。
看起来相当高兴,也相当寂寞似地——菲雅也回以微笑。
「这个答案真温柔……很温柔,但最差劲了。」
她再次转向前方跨出一步,编织着极微小、像是自言自语般的声音:
「我过得还挺愉快的。仙贝也很好吃。对了,这个学校,还有那个家也是,待起来都非常舒服……但果然不是我应该待的地方。」
「等……菲雅!等一下,你——!」
春亮伸着够不着的手,即便如此她也没有回头。
「……刚才的事情让我下定决心。事到如今,我差点又添了一条绝不想增添的罪恶。与其这样——我宁可像至今一样,一个人沉睡比较好。所以我要走了。抱歉给你添了不少麻烦。」
濡湿的银白头发高高跃起。
菲雅越过护栏,消失在雨滴的另一头。
***
瘫坐在楼梯间的平台上,春亮思考着。
该怎样回答才正确呢?该怎么做才是正确的?
「请等一下,我马上帮你紧急包扎!」
此叶操控着春亮的手,割下制服衣摆作为应急的绷带。之后变回人类的外观,开始包扎春亮的伤口。出血己几乎止住了,不必担心她会再昏倒。
手腕传来的不是刺痛感,而是暧昧的热气以及疼痛。或许是因为淋湿的身体发冷,那股热气像一层油膜似地传遍全身,最后盘踞在头颅深处。
「好了。不要紧吧?」
「嗯……不怎么痛。大概是因为你避开了要害吧。谢谢你。」
「我想应该没什么大碍,不过还是去一次医院比较好。不如说,我命令式地提议……我们去医院吧?」
春亮没有回答。在极近距离下注视着此叶的眼睛,但却没有回答。
「你不去……你是想这么说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你要怎么办?」
「就算是我也会生气的喔。自己的身体要好好照顾才行。」
春亮静静地落下视线。此叶不高兴地眯起眼:
「你去追那孩子,是打算做什么?她是凭自己的意志离开的喔!再说,那个人虽然失去一只手,但看起来似乎还不打算放弃……说不定还会再来。既然被锁定性命一事不会改变,我觉得逃跑也是种了不起的手段。」
此番话沉重地压抑着春亮的内心。
菲雅追求的答案是什么?要是自己回答得正确,她是不是就不会离去了?不知道——即便如今还是不知道。追上去、找到她,之后又该怎么办?要是说错了话,只会重蹈覆辙。
再加上「逃跑也是种了不起的手段」这句话的背后……就算带回菲雅,之后要怎么应付敌人也是个问题。没错,那个叫佩薇的女人是敌人,可怕的是她真的——带有杀意。破坏受诅咒道具的杀意,杀掉妨碍者的杀意。即使菲雅回来了,又该怎么让佩薇放弃呢?不知道。
但是。
「她说……『一个人沉睡比较好』。」
「咦?」
「那家伙……她不是逃跑。而是打算选择更坏的终结方式。所以……」
他看着此叶的双眼,思索着该怎么样才能说服她。热意朦胧的脑袋思考着——
结论只有一个。没办法。因为没办法,所以只好这么说了。
「求求你,这是我这辈子唯一的愿望,此姐姐!」
此叶一瞬间惊讶地倒抽一口气,接着看似疲惫地叹了口气。
「……太卑鄙了,不是说好不再这样称呼我的吗?都一起上高中了。」
似乎对于被骂卑鄙一事乐在其中,春亮故意嘻嘻嘻地笑着。
「从以前,我只要这样拜托……你没有一次不答应的吧?就算气得火冒三丈、不满地碎碎念个不停,但最后还是——会帮我。」
「我可不管。」
此叶别过头去。是在掩饰害羞吧?春亮心想。
「你在伤脑筋?」
「……我是在伤脑筋。真是。」
「老实说——我也有件事情很烦恼,但不晓得该不该说。」
「什…什么事?果然还是会痛吗?糟糕,得马上——」
「不是啦。该怎么说好呢……那个……」
「哪个?」
「全……没……」
春亮仅仅含糊不清地说道。
「全美?那是什么的略称吗?音速拳?」
「确实是略称。感觉差不多有那种破坏力的东西。」
音速拳怎么了吗?——此叶歪着头,随意地朝空中打出拳头。效果音不是「滋啪」也不是「霹嘶」,而是「噗噜」。察觉到的此叶,脖子仿佛装了机关般一咯格低下头去。说实在,春亮从刚才就一首努力只看此叶的脸,但还是差点跟着她往下移动视线。他赶紧闭上眼——
「也就是说,你全裸啦!」
「请你早一点说——!」
此叶半哭着跑向雨中的顶楼。是跑去拿制服了吧。
接下来该怎么做呢?春亮郁闷地思考着。数分钟后,溅着水的脚步声打开顶楼的门进来。此叶走到一屁股坐在平台的春亮身旁,拧干湿透的制服。
「……这只是我自言自语。我想,那个孩子应该不明白一件理所当然的事。明明是非常单纯的一件事。」
「怎么说?」
「唉呀,我的自言自语被听到了吗?」
她故意这么说着,笑道:
「既然被听到,那就没办法了。这是她的提问——什么罪和诅咒之类云云——的答案提示。或许也可以当作刚才说的『追上去又能做什么?』的答案。」
此叶歪着头看向春亮。
「简单地说就是如此——我并没有请春亮告诉我答案喔。」
「……啊?」
「那孩子和我一样。以前的我也思考过同样的问题,而现在也还是在思考——但是同样还没找到答案的我,却一首住在春亮家里。这代表什么呢?……自言自语结束。」
春亮隐约能察觉这些话其中的含义。也就是——
是否该解开诅咒,跟要不要待在那个家无关。
有关的则是……找到菲雅之后该说的话,就只是——
该做的事情比想象中简单。嘴唇自然地上扬。
「你…你笑什么呀?」
「不,没什么。」
用那种方式摆托此叶果然有效——春亮边想着边站起身。
「好!那么,我们去体验一下青春这玩意儿吧!」
「青春?」
「在倾盆大雨中跑马拉松,正是唯独青春年代才能做的事吧?似乎可以为光辉耀眼的高中时代留下回忆呢!喔,那边的小姐,可以帮忙我创造回忆吗?不不不,不会花你太多的时间。那个银光闪闪小丫头惹人注目的脑袋就是终点,很简单!」
「创造回忆…吗……唉——既然这样,那就没办法了。」像个无法拒绝弟弟的任性的姐姐般,此叶苦笑着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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