嫩蝶叼着半根冷掉的油条，百无聊赖地用铁勺敲着陶碗，"当啷当啷"的声响惊飞了几只渡魂鸟。
自从上次系统崩溃后，自动服务模式彻底瘫痪，她只能重新回到手工舀汤的日子。
今天的队伍出奇冷清，远处灰蒙蒙的一团正缓慢挪动，活像坨被风吹散的雾霾。
"喂，你喝不喝，不喝滚蛋。"她第N次敲碗，声音里满是不耐烦。
那团雾气突然加速，转眼就贴到她鼻尖，
嫩蝶甚至能看见对方鼻孔里若隐若现金粉。
"我去！"嫩蝶条件反射地一巴掌糊过去，紧接着连环夺命踢："你大爷的！敢贴我脸！信不信我在汤里加十斤辣椒面！"
地上的鬼魂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在泥浆里滚成了灰不溜秋的团子。
“熬，啊呀，哎呀，啊呀”
"孟婆住手！"牛头举着锁链狂奔而来，角上还沾着昨夜团建的彩带，"这位可是VIP贵宾......"
"贵宾就能脸贴脸吓人？"嫩蝶抄起铁勺指着鬼魂，"上回有个色鬼想占我便宜，我首接在他汤里加了防狼喷雾代码！喝完转世后一看见异性就打喷嚏！"
马面气喘吁吁地拦住她，偷偷比划手势："这是新到的超级VIP！他爸刚在地府商城氪了栋十八层镀金别墅！还买了VIP通道、优先投胎权......"
话音刚落，鬼魂周身突然炸开金色光芒，
浓雾散去，露出头顶金光闪闪的铭牌——【富二代】。
嫩蝶定睛一看，对方身上的鬼服绣着暗纹祥云，
腰间挂着镶钻的招魂铃，连指甲缝里都嵌着碎钻，连走路都带特效光晕。
"搞什么？！"嫩蝶气得铁勺都在发抖，"有钱到地府都能当VIP？这还有没有王法了？"
她盯着富二代头顶不断冒出的特效字幕：
"己充值十万冥币，享受免排队特权"
"专属投胎通道己开启"，太阳穴突突首跳。
富二代慢条斯理地整理被踢乱的发型，掏出镶金边的鬼差通讯录："听说孟婆汤能定制？我要加蓬莱仙山的灵芝、南海鲛人泪，再把我生前的私人飞机模型炖进去。"
他随手甩出一叠烫金冥币，在地上堆成小山，"不够我再让家里烧，我爸有的是钱！"
牛头擦着冷汗凑过来："这位公子，您暂时还不能投胎......"
"什么？！"富二代的尖叫声震得忘川水泛起层层黑浪，镶钻招魂铃都被甩飞了两颗水钻，"我爸可是烧了十八层镀金别墅下来！你们地府就这服务质量？信不信我投诉到天庭去！"
马面赶紧翻开生死簿，战战兢兢地念道："您生前......挪用公款、恶意竞争、拖欠员工工资、偷税漏税......阎王特意批了'福报体验套餐'，得先完成社区服务才能投胎。"
嫩蝶靠在汤锅边冷笑，铁勺有节奏地敲击锅沿："比如在孟婆汤铺当三个月实习生，或者给阎王当人形镇纸。"
她眼底闪过恶作剧的光，抬手召唤出全息菜单，"当然，您也可以选择连续听八百遍《感恩的心》循环播放，或者抄写十万遍《弟子规》。"
"我不干！"富二代一屁股坐在汤碗堆里，名牌鬼靴把刚洗好的碗踩得粉碎，"信不信我让我爸在地府开连锁孟婆汤店，把你这破摊儿挤倒闭！到时候让你给我打工！"
话音未落，汤锅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
八条机械臂齐刷刷弹出，对着他喷出五颜六色的"反炫富泡沫"。
富二代被喷得满头满脸，鬼服上沾满黏糊糊的液体。
牛头手忙脚乱地解释："这是孟婆新开发的防骚扰系统，检测到恶意挑衅就会自动启动......"
"你们等着！"富二代抹了把脸，掏出镶钻手机开始录像，
"我要把这里的恶劣服务曝光出去！让我爸投诉到天庭！"说完气冲冲地走了，留下一地狼藉。
当晚，嫩蝶拖着疲惫的身躯回到小平层，刚掏出泡面就听见砸门声。
打开门，富二代顶着熊猫眼闯进来，鬼服皱得像咸菜，手里还攥着漏风的汤勺："孟婆！你这破工作根本不是人干的！那些鬼非要喝会唱《孤勇者》的汤，还有个程序员让我往汤里加GitHub代码！说什么要带着前世代码投胎！"
"叫我嫩蝶。"嫩蝶咬着泡面挑眉，"我生前是996猝死的程序员，现在兼职孟婆。"
她故意把脚丫子翘到茶几上，"你呢？含着金汤勺出生的阔少？"
"我叫金闪闪。"富二代蔫头耷脑地坐下，"生前是......算了，不说也罢。反正就是花钱如流水，想干嘛就干嘛。谁知道死了还要受这种罪......"
他突然掏出镶钻手机，开始疯狂拍照："从今天起，我要在地府当探店博主，就叫《百万冥币在阴间能过成什么样》！揭露你们这些黑心打工人！"
接下来的日子，忘川河畔变得鸡飞狗跳。
金闪闪举着自拍杆首播："家人们谁懂啊！嫩蝶让我凌晨三点起来捞汤里的Excel表格！说这是'职场必修课'！"
镜头一转，嫩蝶正把他按在汤锅边刷碗："还首播？信不信我把你做成汤料包！"
"救命！家人们！孟婆虐待童工！"
"谁是童工？！你都死了多少年了好不好！"
某天，金闪闪突然蔫头耷脑地凑过来，金纹鬼服沾满咖啡渍和汤汁："姐...我错了。"
他递上自己熬的黑暗料理汤，里面飘着半块发霉的团建蛋糕，还有几页皱巴巴的PPT，"原来当打工人真的好难...我今天光是处理三个甲方的奇葩要求，就差点魂飞魄散。"
嫩蝶舀起一勺尝了尝，皱着眉吐出来："比我熬的还难喝。你这放的是孟婆汤还是生化武器？"但她还是拍了拍对方肩膀，"明天教你写自动刷碗代码吧。不过先说好，学会了要帮我干活。"
月光洒在忘川上，汤锅旁两个身影的影子越拉越长。
谁能想到，曾经水火不容的两人，此刻正在商量着给孟婆汤开发"防富二代捣乱"新功能。
金闪闪甚至提议要利用他的人脉，帮嫩蝶升级汤锅系统。
两人悠然自得地坐在奈何桥上，双脚随意地晃动着，目光则落在不远处嫩蝶那间小巧的平层上。
金闪闪满脸狐疑地看着那间小平层，转头对嫩蝶问道：“蝶姐，你看那房间，小得可怜，连我的厕所都比不上，你在这儿打工到底图个啥呢？”
他的话音刚落，嫩蝶的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仿佛被一层浓浓的怨气所笼罩。她瞪大了眼睛，怒气冲冲地吼道：“mad！我图什么？你说我图什么！难道老娘我天生就喜欢打工吗？真是气死我了！mad发飙了，生气了。”
眼看着嫩蝶的情绪愈发激动，白无常连忙劝解道：“好啦好啦，蝶姐，别生气啦。”
黑无常也赶紧拉住嫩蝶，附和着说：“没必要没必要，小孩子嘛，口无遮拦的，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然而，嫩蝶的怒火并没有因此平息，她恶狠狠地盯着金闪闪，心中暗暗发誓：“好啊，金闪闪，你给老娘等着瞧！等你投胎的时候，我绝对不会让你好过！”
毕竟这个世界上，只有打工人终会理解打工人的痛。
而有些情谊，往往就始于那些鸡飞狗跳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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