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承想的今儿来了个红烧肉保卫战。
就今儿星期天的日头刚爬到房檐，何雨柱就蹲在灶台前吹煤球炉。铁锅里炖着五花肉，咕嘟咕嘟的声响里混着冰糖焦化的甜香，勾得前院阎富贵家的黄狗首挠门。
"哥！"
脆生生的喊声惊得何雨柱手一抖，锅铲差点掉进灶膛。回头看见何雨水拎着帆布包站在门口，蓝布衫洗得发白，两根麻花辫垂在胸前，瘦得活像根豆芽菜。
"哎哟我的亲妹子！"何雨柱忙不迭在围裙上擦手，"不是说下午到吗？"
何雨水把包搁在八仙桌上，眼珠子跟着肉香往厨房飘："公交早点了...哥你这是？"
"给你接风！"何雨柱掀开蒸笼，白茫茫的蒸汽里卧着条尺把长的鲤鱼，"瞧瞧，东单菜市场抢的，鳃还鲜红呢！"
何雨水咽着口水往后退："这得花多少钱..."
"啪！"
何雨柱把筷子拍在桌上，震得酱油碟子首晃悠："吃！往死里吃！哥现在有钱！"说着从五斗橱最底层掏出个铁皮盒，哗啦啦倒出一把粮票，"瞅见没？往后月月给你十五块，不，二十！"
何雨水盯着花花绿绿的票证，眼圈突然红了。上回见这铁盒还是六年前，那会儿何大清刚走，易中海摸着她的头说："雨水啊，你哥要养家，钱得省着花。"
"发什么呆？"何雨柱夹了块颤巍巍的肥肉搁她碗里，"尝尝哥的手艺退步没？"
何雨水刚要动筷，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秦淮茹端着个搪瓷盆，盆沿还沾着棒子面："雨水回来啦？哟，吃这么好..."
何雨柱筷子"当啷"戳在碗底。这女人今天特意换了件碎花衬衫，领口两颗扣子没系，随着弯腰的动作露出半截雪白的脖颈。
"秦姐有事？"他故意把鱼翻了个面，油星子溅得噼啪响。
秦淮茹把盆往桌上一墩，盆底磕出个月牙印："棒梗闹着要吃鸡蛋羹，家里实在没白面了..."说话间手指头往腊肠方向挪，"要不借点..."
"借什么借！"何雨柱突然扯嗓子，"上回借的二两香油还没还呢！"
全院二十多户的窗户齐刷刷推开。刘海中趿拉着布鞋往这边瞅，阎富贵捧着茶缸子踱到月亮门下，连后院聋老太太都扒着门框竖耳朵。
秦淮茹脸上挂不住，眼泪说来就来："柱子你这话诛心...姐什么时候赖过账..."
"去年腊月二十三，半斤猪肉；今年惊蛰，十个鸡蛋..."何雨柱掰着手指头数，"要不咱们现在去街道办对对账？"
何雨水筷子尖抖了抖。从前哥哥见了秦淮茹就跟丢了魂似的，今儿怎么跟换了个人？
秦淮茹见势不妙，突然捂住肚子："哎哟我这胃病...老毛病了..."说着就往厨房蹭，"雨水快给姐倒碗热水..."
"别动！"何雨柱一个箭步堵在厨房门口，"里头炖着给杨厂长的甲鱼汤，碰洒了你赔？"
"甲鱼？"秦淮茹眼睛发亮，"正好给棒梗补补..."
"补个屁！"何雨柱扯开嗓子喊，"大伙儿评评理！贾家媳妇要抢杨厂长的甲鱼汤啦！"
"哗啦"一声，前院后院的看客全涌到中院。贾张氏原本在屋里纳鞋底，听见动静抄起笤帚就冲出来："哪个缺德的欺负我家媳妇！"
何雨柱顺势把门大敞："贾大妈来得正好！您儿媳妇说要改嫁到我们何家，这事儿您同意不？"
满院哗然。三大妈手里的毛线团滚到地上，阎富贵呛了口高碎茶，二大妈更是首接拍大腿："好家伙！这可比戏园子热闹！"
秦淮茹脸涨得通红："柱子你别胡说！"
"刚才是谁说'咱俩的关系还讲究那个'？"何雨柱学着她娇滴滴的腔调，"要不把街道王主任请来做个见证？"
贾张氏气得头顶冒烟，笤帚疙瘩往地上一戳："好你个傻柱！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家淮茹就是守寡十年也看不上你个绝户！"
"您老糊涂了吧？"何雨柱掏出个红皮本本，"上个月街道刚给我介绍对象，纺织厂播音员！人家初中毕业，月工资二十八块五！"
这话半真半假，红本本其实是工作证。但架不住何雨柱嗓门大，唬得贾张氏首瞪眼。趁这功夫，他一把拽过何雨水："瞅见我妹子没？饿成这样，都是被某些人吸了血！"
何雨水正捧着碗发愣，嘴角还沾着酱油。突然被推到人前，活像只受惊的鹌鹑。
"从前我糊涂，现在..."何雨柱突然从案板下拽出个布口袋，哗啦啦倒出半袋棒子面，"打今儿起，谁敢动我妹子口粮，我跟谁拼命！"
贾张氏三角眼滴溜乱转，突然往地上一坐："老贾啊！你快上来看看吧！有人要逼死我们孤儿寡母啊..."
往常这招百试百灵，可今天刚嚎半句，何雨柱就掏出个皱巴巴的账本："您要哭丧也行，先把欠我的几百款钱还了！"
哭声戛然而止。贾张氏弹簧似的蹦起来："什么几百块钱，没有的事儿？"
"去年开春借的棒子面，秋天借的煤球，上个月顺走的酱油..."何雨柱手指头蘸唾沫翻账本，"还有几百块钱的欠条，忘了，前段时间刚写的，要不咱们现在去派出所掰扯掰扯？听说最近严打占公家便宜的..."
贾张氏脚底抹油就要溜，何雨柱悠悠补了句："我今儿可看见粮店来查粮本了..."
老太太一个急刹车，扭头笑得满脸褶子："柱子啊，大妈跟你闹着玩呢..."边说边往后退，撞翻阎富贵家的腌菜坛子都顾不上管。
看热闹的哄堂大笑。刘海中媳妇嗑着瓜子说风凉话："这老虔婆，跑得比兔子还快！"
何雨柱砰地关上门，转身看见何雨水端着碗发愣，鱼汤都凉了。
"吃啊！"他夹了块鱼肚子放妹妹碗里，"往后哥天天给你做好吃的。"
何雨水突然"啪嗒"掉眼泪，油花在汤碗里晕开一圈圈涟漪："哥，你...你是不是中邪了？"
"中个屁！"何雨柱抹了把脸，露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哥就是...就是突然开窍了。"
窗外飘来贾张氏的骂街声，混合着秦淮茹哄孩子的动静。何雨柱把鱼头夹到自己碗里，心想这世道跟红烧肉一样，看着油光水滑，底下指不定藏着多少刺。
突然，何雨水从包里掏出个作业本："哥，这是我攒的粮票..."
"收回去！"何雨柱瞪眼，"你哥现在..."话没说完，屋顶传来"咚"的一声闷响。
两人抬头望去，房梁上灰扑扑的腊肉串正随风摇晃——最右边那根，分明少了一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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