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昭昭神情淡漠的坐在临窗大炕上,一群人鱼贯而出。
姜汤,热水,汤药。
桃枝红着眼眶用热帕子给净了手脸,又开始敷脸上的臃肿。
鄱老气鼓鼓的亲自给熬了汤药端过来,咣当一声放在小几上,陆昭昭吓的一个激灵,连忙挤出几分笑意:
“我没事的,老师。”
“没事,没事,你说这么多人,想不出来多少办法,非的你去挨打,你自己说说,打了多少?”
鄱老气的吹胡子瞪眼,一顿数落。
“是呀,咱们筹谋的也不是这般,你又何必。”
冯姑姑端起姜汤,摸了摸刚好,递到嘴边:
“喝吧,刚好”
陆昭昭这会哪里还敢磨叽,赶紧接过来一饮而尽。
姑姑们陪坐了会,对今日的事情又商讨一番,逐就散了,府里诸事还需要她们去安置。
屋里只剩下桃枝,冯姑姑和彭姑姑,一会秦婆婆也来了。
秦婆婆怜爱的附身上前,捏着她的下巴,左右看:
“你说你,怎么这般鲁莽,女孩子的脸多娇嫩,要是留下伤疤可如何是好。”
“婆婆,没事的”
陆昭昭乖巧答复,婆婆开始叹气:
“我来的晚,对有些事情不是很了解,我很是好奇,这位陆夫人不是你的亲生母亲吗,竟然会对你下如此重手。”
陆昭昭心里苦涩,可又说不出来:
“她不喜我,从我出生就不喜,不喜欢我是她生的,不喜我姓陆,不喜我长的像父亲,不喜我在家里唯唯诺诺,不喜欢我在外面被众人追捧,可这些我又能如何。”
“她在家里不受父亲宠爱,被各种冷待,苛刻,磋磨,可她没办法反抗,只能把所有的怒气都发泄在我身上。
她打我,骂我,嫌弃我不得父亲的心,嫌弃我不讨祖母的喜欢,嫌弃我不贴心,不能为她排忧解难,可我只是个孩子。”
屋里安静的落针可闻。
“昭昭,你可想过,一个亲生母亲怎么会如此对待自己的孩儿,或许”
秦婆婆说的有些犹豫,毕竟母子连心,这些话说出来太伤人,太扎心。
“我也觉的,或许你该查查。”
冯姑姑若有所思。
陆昭昭苦笑: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结果终是一样的。”
秦婆婆点头:
“你被驱赶出家门之事被咱们刻意宣扬,人尽皆知,在加上今日之事,你和陆家该是有个了断了。”
陆昭昭点头附和:
“婆婆,我想彻底了断,不想在这样拉扯,说不在意就真的可以不在意吗,我也想有家人,有父母疼爱的,我不知道自己到底错在哪里。”
陆昭昭伏在案上,低低啜泣,众人相互对视,无言以对,冯姑姑和桃枝上前一左一右把她环入怀里。
秦婆婆哎叹一声:
“好了,求不来的,就莫要强求,一切皆有因果。”
听着她的呜咽,冯姑姑摆手,众人悠悠离开,独留下婆婆,陪在身边。
经过此事一闹,郡主府门口倒是安静了许多。
当晚徐小六和几位表姐过来对她安慰一番,太子和潇公子也纷纷送了礼物,就连宫里,陛下也送了大量赏赐。
当初府邸赏赐下来,陆昭昭就该进宫去谢恩的,在宫门口李公公首接传话,陛下忙碌,谢恩就算了。
这次一样,李公公的原话,陛下说有事你只管找他给你撑腰,谢恩就算了。
郡主府开始真正的闭门谢客。
即使大雪天,里面众人也没闲着,屋舍继续一间一间修葺起来。
陆昭昭的粮食送到了户部,陛下下令,按照京里登记在册的人口,一次可领三日口粮。
太子从陆昭昭手里拿了粮食,借用了王家的粮店和徐家,潇家,一干太子党,压制粮价。
很快一场岌岌可危的雪灾,就这样被悄无声息的压制。
终于不再人心惶惶,雪依然在下,吃饱穿暖的百姓,很快忘记了前些日子的惶恐,继续过起平常的日子。
一切恢复如常,陆昭昭的店铺也就开始营业。
陆昭昭每日早起就匆匆忙忙去观摩姑姑管家掌事。
随即被鄱老拘着,学习医术,从药草的认识到药理药性,到简单的望闻问切,开处方。
难的睡个午觉,醒来,秦婆婆就带着蔡姑姑就来教导她,礼仪,形态,衣裳,首饰装扮。
晚上刚练会琴,彭姑姑忙了一天,吃饱喝足又过来教习生意经。
夜深人静,陆昭昭和桃枝横七竖八躺着,心里感慨:
“桃枝,你说你家小姐我,整日真是起的比鸡早,睡的比狗晚,好辛苦。哎”
一向毫无正形的桃枝第一次,居然是在这样的时候,很是严肃的说到:
“小姐,咱们小时候吃不饱,穿不暖让人都可欺负的日子比这个苦多了,小姐你要惜福。”
陆昭昭乖乖点头:
“我知道了桃枝姐姐。”
许久不曾这样,叫着桃枝姐姐紧紧抱着她,仿佛又回到了过去那些岁月,桃枝也若有所思,回抱住了她:
“小姐,咱们都要努力学,习得一身本事,再不被人轻视,欺负。”
陆昭昭都有些迷糊了,可桃枝却是不依不饶:
“小姐,你要争气些,以后不可再说这般沮丧的话了。”
“好”
陆昭昭朦胧答应着,沉入梦乡。
时光流逝,随夜风轻拂而去,只能感叹,桑榆非晚,柠月如风。
转瞬即逝,忽就到了年关,街上即使白雪皑皑,依然开始有了年集的热闹。
陆昭昭大手一挥,今年咱们大家第一次聚在一起,怎么过,如何过,集思广益,大家说了算。
一时间本寂静的府里瞬间沸腾起来。
众人本就来自五湖西海,各地有不同的风俗习惯。
陆昭昭只说,过年也就是图个喜庆,刚好各种各样的年咱们都过一过。
从陆子慕送过礼物之后,他倒是隔三差五就过来,后来更是带上了陆悠悠: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是喜欢你和悠悠,瑶瑶她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她。”
陆昭昭笑笑,个人有个人的缘法,个人有个人的因果,何必介入。
眼看年关将至,徐家遣了徐小六过来,邀约她过去一起过年,陆昭昭笑笑,果断拒绝。
她有她的新家人了,她自己为自己选的家人,处处为她筹谋,为她考量,为她打算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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