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过后的第七日,山岚如轻纱般笼罩着茶亭,空气中却弥漫着一股难以名状的诡异气息。小满正手把手教导新收的茶农学徒,演示着传统的三才沏茶法。少年茶师修长的手腕优雅翻转,青瓷茶盏中沸水激荡,茶香西溢。然而,就在那茶汤即将斟满的刹那,茶盏突然迸发刺目血光,宛如被注入了活物的鲜血。
盏底沉淀的茶渣竟自发排列成坎离卦象,卦纹间渗出混着青铜锈迹的茶血,粘稠的液体顺着盏壁缓缓流下,在案几上蜿蜒出扭曲的纹路。学徒们瞪大了眼睛,惊恐地后退,手中的茶具纷纷跌落,摔得粉碎。
一、卦起凶兆
"先生!亭柱在流血!"一名学徒突然指着亭角尖叫起来。小满猛地转身,只见亭角那尊《归真茶经》石碑表面正渗出靛蓝色的卦液,如同眼泪般顺着碑文的凹槽流淌。那些原本镌刻着茶道真谛的文字在液体中扭曲游动,仿佛有了生命一般,逐渐拼成《噬卦魔典》的残章。古老的诅咒气息扑面而来,令人不寒而栗。
小满的指尖刚触及碑面,一股冰冷的力量顺着指尖传遍全身。整座茶亭突然离地三寸,发出刺耳的吱呀声。亭基下传来沉闷的破土声,九百九十九具卦师晶骸破土而出。这些尸体呈现出诡异的青灰色,却维持着掐算卦诀的姿势,眼窝里插着青铜茶针,仿佛在诉说着生前的悲惨遭遇。
"退到寅位!"小满大喝一声,挥袖扫开呆滞的学徒。少年腕间三百世记忆烙印突然灼痛,仿佛被烈火灼烧。茶台上所有茶具集体震颤,茶壶嘴喷出的不再是袅袅蒸汽,而是米粒大小的噬卦虫。这些虫子通体暗红,翅振动频率与亭柱裂纹完全同步,每一次振翅都像是在敲响死亡的丧钟。
二、噬卦现世
凄厉的惨叫从巽位传来。小满身形如电,飞身掠去,只见一名学徒倒在地上,七窍正被卦虫钻入。那些虫子钻进他的身体后,学徒的皮肤表面浮现出完整的坎卦纹路,诡异的光芒在纹路中流转。小满心急如焚,抽出随身的茶针,想要触及学徒眉心驱走卦虫。
就在这时,整座茶亭突然坍缩成卦盘,天地仿佛都在旋转。天池位置赫然悬浮着初代兵主的青铜卦镜,镜面倒映出的不是人影,而是九百九十九代卦师被炼成卦灵的场景。惨叫声、哀嚎声、绝望的哭泣声,从镜面中传来,震得小满耳膜生疼。
"以茶为媒......噬卦归宗......"初代兵主的声音从每个卦位传来,低沉而阴森,仿佛来自地狱深处。小满脚踏离位,灵活地避过袭来的噬卦虫,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的倒影在卦镜中逐渐晶化。三百世记忆正在被抽成卦丝,沿着亭柱裂纹注入地脉深处的卦鼎。
三、卦鼎噬忆
随着一阵剧烈的震动,地裂深处露出一座巨大的青铜卦鼎。卦鼎表面的茶纹突然活化,如同活物般扭动。小满抓着茶索,毫不犹豫地坠入鼎腔。鼎壁上千百张卦师面容同时睁眼,空洞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与绝望。他们的天灵盖被钻出卦孔,脑髓化作卦液,滋养着鼎心那株妖异的卦茶。
这株茶树枝干扭曲,叶片呈现出诡异的紫黑色,散发着令人作呕的腐臭气息。小满挥针劈向茶株,鼎内突然迸发强光,九百九十九世的采茶记忆如洪流般倒灌进他的脑海。
他看到第二世自己在卦鼎前剜出学徒双眼炼成卦珠;第七十九世将整座茶山改造成活体卦盘;最后一世所谓《归真茶经》,竟是用历代卦师心血写就的噬魂卦本。这些记忆如同一把把利刃,刺痛着小满的心,让他几近崩溃。
"茶卦同源......万噬归宗......"初代兵主的幻象从卦茶中浮出,狞笑着向小满伸出双手。当妖株即将吞噬小满时,守碑少年阿芒的残魂突然凝成青铜卦签,刺入少年后颈:"小满......断脉......才能......"声音断断续续,却充满了坚定。
西、焚签断卦
小满的瞳孔突然迸发翡翠光瀑,一股强大的力量在他体内觉醒。少年茶师震碎腕间记忆烙印,带着三百世因果的茶灵灌入卦签。燃烧的签尖带着炽热的力量,刺向卦茶。
这一刻,鼎壁上所有卦师突然调转卦诀,他们被抽干的脑髓突然活化,化作净世茶瀑逆冲卦鼎。茶瀑中蕴含着无数卦师的怨念与希望,如同一股不可阻挡的洪流。
"以吾茶心......断此噬卦!"小满嘶吼着,将卦签深深插入自己心口。本命茶血混着翡翠灵气喷涌而出,在鼎心凝成《断卦血咒》。强大的力量爆发开来,整个卦鼎剧烈震颤,仿佛要承受不住这股力量而崩塌。
五、卦烬茶生
黎明破晓时,噬卦鼎炸成翡翠尘雨,耀眼的光芒照亮了整个茶山。小满倚着残鼎喘息,怀中昏迷的学徒褪去卦纹,苍白的脸上恢复了一丝血色。守碑少年阿芒的残魂凝成最后滴净卦露,渗入少年眉心。
飘散的卦尘突然聚成跨世卦台,台面三百六十五道刻痕天然形成《净卦茶经》,每道裂痕都是一幅未被污染的茶卦图。这些卦图散发着柔和的光芒,蕴含着古老而神秘的力量。
"噬卦非卦......茶心为鉴......"少年苏醒时的呢喃引动天地共鸣。初代兵主的残灰突然凝成引魂卦盘,盘面星光指向茶山深处的某处裂隙,那里正渗出与卦鼎同源的青铜卦雾,预示着这场战斗还未真正结束。
六、卦台初立
谷雨当日,小满在卦台栽下初代残签。当学徒摇动卦盘时,青铜卦尘突然凝成三百六十五把卦尺。尺身天然生长着《茶卦正典》,记载的不再是噬魂邪术,而是观云察色、以茶问天的正道之法。
守碑少年阿芒的残魂穿梭卦台,每当卦尺掠过茶盏,就有段扭曲的噬咒被净化为问茶歌谣。歌谣悠扬动听,回荡在茶山之间,仿佛在诉说着新的希望。
暮色中,初代兵主的残响化作卦台流萤,在夜色中闪烁。少年茶师倚着石案煨煮新茶,看着学徒们用净卦测量晨露。当轩辕星垂照茶汤时,最后缕噬卦煞气凝成夜雨。雨中,仿佛沉睡着所有轮回里,师父握着徒弟小手纠正握壶姿势的温暖剪影,那是茶道最纯粹的传承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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