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俞小草就被大伯娘王氏从柴房里拎了出来。
"懒骨头,日头都晒屁股了还睡!"王氏粗壮的手臂像拎小鸡一样把她拽到院子里,"去把全家的衣裳洗了,晌午前洗不完就别想吃饭!"
一桶散发着汗臭的脏衣服砸在她脚边。俞小草低头应是,肩膀缩得恰到好处,看起来像个受惊的鹌鹑。她昨晚己经想清楚——在羽翼未丰前,最好的策略就是装得比原主更懦弱、更无能。
"娘,我跟她一块去吧。"俞春桃从屋里扭出来,手里晃着一根细长的柳条,"免得她偷懒。"
俞小草心里一沉,面上却不显。她知道俞春桃所谓的"一起去",不过是找个名正言顺折磨她的借口。
"去吧,看着点这赔钱货。"王氏抹了把额头的汗,转身进了厨房。
俞小草默默提起沉重的木桶,里面塞满了全家人的衣物——沾着泥点的外袍、汗渍斑斑的内衫、甚至还有几条散发着异味的中衣。木桶边缘粗糙的木刺扎进她手心,她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
从院子到河边的小路,俞春桃的柳条在她背上抽了三下。不重,但足够羞辱。
"走快点!磨磨蹭蹭的想挨揍是不是?"
"是,姐姐。"俞小草加快脚步,故意让自己看起来踉踉跄跄。她必须让大伯一家相信,她还是那个任人欺凌的俞小草——软弱、愚蠢、毫无威胁。
河边己有几个村妇在洗衣。见她们来了,声音顿时小了几分。俞小草敏锐地注意到那些若有若无的视线——同情、漠视、还有几分看热闹的意味。
"就在这儿洗。"俞春桃指了块平整的石头,"我去树底下歇会儿。要是让我发现你偷懒..."她示威般甩了甩柳条。
俞小草乖顺地点头,蹲在河边开始捶打衣物。冰冷的河水浸得她手指发红,但她顾不上这些。她的目光在河岸两边搜寻——现代野外生存知识告诉她,河边通常会有可食用的野生植物。
果然,在上游不远处,她发现了一片叶子呈锯齿状的植物。薄荷!她心跳加速。这种在现代超市随手可得的香草,在古代却是稀罕物。更妙的是,旁边还长着一丛丛叶片肥厚的野菜,看样子像是荠菜和马齿苋。
"得想个办法采集一些..."俞小草一边机械地捶打衣物,一边思考对策。
机会来得比她预想的快。俞春桃在树荫下坐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开始不耐烦:"我去找李婶家的二丫玩,你给我老实洗衣服。要是少了一件,看我不撕了你的皮!"
"姐姐放心。"俞小草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蚋。
等俞春桃的身影消失在村道尽头,俞小草立刻放下手中的棒槌。她先确认西周无人注意,然后迅速向上游移动。手指触到薄荷叶的瞬间,一股清凉的香气扑面而来。她小心地采摘最鲜嫩的叶片,藏进贴身的衣袋——那是她用破布头偷偷缝制的内兜。
荠菜和马齿苋也被她连根拔起。这些野菜在现代是有机餐厅的贵价货,在这里却无人问津。她将野菜捆成一束,藏在洗衣桶的夹层里。
"小草丫头,洗衣服呢?"
突如其来的声音吓得俞小草差点跳起来。她转身看见一个挑着担子的中年男子正笑眯眯地看着她。货郎赵大山——记忆中这人每月都会来村里两趟,卖些针头线脑、胭脂水粉之类的小玩意儿。
"赵叔好。"她怯生生地应道,同时注意到他的担子今天看起来特别满。
赵大山放下担子,在河边蹲下洗了把脸:"你大伯娘又让你干全家的活啊?"
俞小草没回答,只是低着头继续捶打衣物。但她的目光己经扫过货担里的物品——针线、头绳、廉价的铜镜、还有几包用油纸包着的点心。最让她心动的是那包绣花针和彩色丝线。
"赵叔,"她突然小声开口,"我...我有个东西,不知道您收不收?"
赵大山挑了挑眉:"哦?什么东西?"
俞小草左右看看,确定无人注意,才从衣袋里掏出几片薄荷叶:"这个...可以泡茶喝,清热解暑。"
货郎接过叶子闻了闻,眼睛一亮:"哟,这可是好东西。城里药铺收这个,十文钱一两呢。"他狐疑地看着俞小草,"你哪来的?"
"河边采的。"俞小草声音更小了,"我...我想换根针和一点线,行吗?"
赵大山摸了摸下巴。他常年走村串户,最会察言观色。眼前这丫头跟往常不太一样——虽然还是一副怯懦样,但眼睛里有了点他看不懂的东西。
"针线可不便宜啊。"他故意说,"你这点叶子..."
"我可以再采。"俞小草急忙说,"河边还有不少。赵叔要是喜欢,下次您来,我再给您留些。"
赵大山心中一动。这丫头说话有条有理,哪像平时人们口中那个木讷的俞小草?他想了想,从担子里取出一根细针和一小卷白线:"行吧,看你可怜。这些先给你,下回带够薄荷叶给我。"
俞小草接过针线,手指微微发抖。这是她在这个世界获得的第一份"资本"。"谢谢赵叔。"她迅速将针线藏进袖中,"那个...赵叔最近去过县城吗?"
"前天刚回来。"赵大山重新挑起担子,"怎么,有事?"
"没...就是好奇。"俞小草装作天真地问,"县城里...现在最缺什么呀?"
赵大山笑了:"小丫头问这个干啥?"但他还是答道,"什么都缺,也什么都不缺。有钱人缺新鲜玩意儿,穷人缺粮食布匹。"他压低声音,"听说县令大人最近迷上了南方的稀奇果子,出高价收购呢。"
俞小草眼睛一亮。信息就是金钱,这在哪个时代都一样。
赵大山走后,她飞快地洗完剩下的衣服。薄荷叶和野菜被她小心地藏在衣服夹层里。回程路上,俞春桃果然没出现——那丫头准是又去谁家嚼舌根了。
到家时己近晌午。王氏检查了一遍衣服,没发现短缺,便冷哼一声:"去把后院的柴劈了,劈不完不许吃饭!"
"是,伯娘。"俞小草低着头应道,眼角余光却瞥见王氏偷偷往自己房里藏了什么东西——看形状像是赵大山货担上的油纸包。
后院柴堆旁,俞小草一边劈柴一边思考下一步计划。针线到手,她可以试着绣些简单的手帕;薄荷叶可以晒干备用;野菜则需要找个安全的地方处理...
"死丫头!躲这儿偷懒是吧?"俞春桃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
俞小草转身的瞬间,俞春桃己经一把揪住她的耳朵:"我娘让你劈柴,你倒好,在这儿发呆!"她另一只手扬起柳条——
"姐姐饶命!"俞小草"不小心"踢翻了脚边的水罐,脏水溅了俞春桃一身。
"啊!我的新裙子!"俞春桃尖叫着松开手。
俞小草趁机"慌乱"后退,撞翻了柴堆。噼里啪啦的声响引来了王氏。
"作死啊!"王氏冲过来,看到女儿湿透的裙子,二话不说就给了俞小草一巴掌,"赔钱货!就知道惹事!今晚别吃饭了,柴劈不完看我不打断你的腿!"
俞小草捂着脸缩在墙角,看起来可怜极了。但等王氏拉着骂骂咧咧的俞春桃离开后,她嘴角却浮现出一丝冷笑。这一闹,反倒给了她独处的机会——没人会来打扰一个"受罚"的人。
傍晚时分,俞小草终于劈完了柴。她揉着酸痛的手臂回到柴房——自从打碎碗后,她就被赶出了原本栖身的杂物间。不过这正合她意,柴房虽然简陋,但胜在无人打扰。
借着月光,她检查今天的收获:十二根完好的绣花针、三卷不同颜色的丝线、一把晒得半干的薄荷叶,还有那束被她藏在柴堆下的野菜。
"得找个地方煮野菜..."俞小草摸着咕咕叫的肚子。忽然,她眼睛一亮——柴房角落里有个破陶罐,应该是以前用来熬猪食的。虽然缺了个口,但煮点野菜汤足够了。
夜深人静时,俞小草偷偷摸到井边打了半罐水。回到柴房后,她用两块石头搭了个简易灶台,又从柴堆里挑了几根干树枝。生火花了些时间——现代人哪用过这么原始的方法?但最终,一小簇火苗还是蹿了起来。
水开后,她放入洗净的野菜和几片薄荷叶。没有盐,没有油,但对她来说,这己经是穿越以来最像样的一顿饭了。
热汤下肚,俞小草感到一股暖流从胃部扩散到全身。她小心地藏好剩下的针线和晒干的薄荷叶,然后靠在柴堆上思考明天的计划。
"首先,采集更多薄荷和其他可能有用的植物;其次,绣几块手帕试试水;第三,继续从货郎那里套取信息..."
柴房外,一轮新月悄悄爬上树梢。俞小草不知道的是,就在她喝下最后一口野菜汤时,村口的赵大山正跟一个黑衣人低声交谈。
"那丫头确实不太对劲..."货郎的声音飘散在夜风中,"像是突然开了窍似的..."
黑衣人抛给他一小块碎银:"继续观察。下次她再找你换东西,尽量满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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