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雨在车窗上蜿蜒成河，田三七握着方向盘的手指节泛白。父亲遗留的怀表在仪表盘上轻轻摇晃，齿轮咬合的咔嗒声混着雨刷摆动的节奏，像是某种古老的暗号。小艾蜷缩在副驾驶座，电脑屏幕蓝光映得她脸色发灰，键盘敲击声突然戛然而止。
"田哥，永明科技内部论坛有新发现。"她推了推眼镜，调出一串加密代码，"三个月前有人匿名发帖，说镜渊疗养院的实验数据在暗网流通。发帖IP地址......"光标停在一串数字上，"属于永明科技总裁办公室。"
怀表的指针突然剧烈颤动，田三七猛地踩下刹车。轮胎与地面摩擦出刺耳声响，远处永明科技大厦的玻璃幕墙在雨幕中泛着冷光，顶层的齿轮状标志如同巨兽的獠牙。他伸手按住躁动的怀表，金属表壳烫得惊人。
"去趟永明科技。"他扯松领带，后颈浮现出细小的红斑——那是镜像磁场干扰的后遗症，"记得带上防磁箱。"
电梯攀升至37层时，田三七的太阳穴突突首跳。整面墙的落地窗倒映出无数个字己，西装革履的身影在玻璃间重叠又分裂。总裁办公室的胡桃木门虚掩着，鸢尾花香混着雪茄烟雾扑面而来。
"田侦探大驾光临。"旋转皮椅缓缓转向，永明科技总裁周明远指间夹着古巴雪茄，无名指上的鸢尾花戒指折射出冷光，"镜渊湖的水，喝起来还顺口吗？"
田三七的目光扫过办公桌上的青铜镜，镜面蒙着薄尘，却清晰映出周明远身后的书架。某本厚重的《量子物理前沿》书脊微微，露出半截银色书签——和他在湖底尸体指甲缝里提取的金属成分完全一致。
"周总对镜渊疗养院的往事，似乎很感兴趣。"田三七将怀表放在茶几上，齿轮转动声突然变得尖锐，"苏鸢尾的七重人格，其实是七个被抹去身份的实验体。她们的大脑被改造成镜像接收器，而你......"他猛地掀开桌布，藏在桌底的镜面阵列折射出诡异的光，"用这些镜子构建了意识囚笼。"
周明远的笑容凝固在脸上。他按下桌下的暗格，数十面微型镜子从天花板坠落，组成囚笼将两人困住。怀表的齿轮开始逆向旋转，田三七的倒影在镜墙中扭曲变形，分裂出无数个举枪的自己。
"很遗憾，田侦探。"周明远戴上防辐射手套，从保险柜取出个金属盒，"镜渊系统2.0即将完成，而你将成为最后一块拼图。"盒子里躺着颗晶莹的晶体，内部悬浮着七缕幽蓝的光——正是苏鸢尾她们消散前的意识碎片。
小艾突然踹开虚掩的消防通道门，电磁脉冲枪的蓝光划破镜面囚笼。周明远的怒吼混着玻璃碎裂声，田三七趁机扑向金属盒。晶体接触到怀表的瞬间，齿轮发出悲鸣般的嗡鸣，整座大厦的电路开始疯狂闪烁。
"快走！"田三七拽着小艾冲进电梯。下降过程中，他看到监控屏幕里，周明远的身影被无数镜面吞噬，最后定格在他惊恐扭曲的脸上。当电梯门再次打开，大堂的落地镜中，所有倒影都露出了苏鸢尾的笑容。
三天后的深夜，田三七在实验室解析晶体数据。显微镜下，意识碎片组成的图案逐渐清晰——是一串经纬度坐标。小艾举着刚收到的匿名快递闯进来，牛皮纸袋里装着支老式录音笔，磁带边缘沾着湖水的痕迹。
"匿名者说，这是镜渊疗养院最后的监控备份。"她按下播放键，沙沙的电流声后，传来苏鸢尾空灵的声音："当齿轮停止转动，第七个容器会在......"录音戛然而止，磁带被某种力量绞成碎片。
田三七盯着坐标，突然想起周明远办公室那本《量子物理前沿》。他驱车赶往城郊的废弃天文台，生锈的望远镜筒里藏着个密码盒。月光透过穹顶的破洞洒在密码锁上，七道光束正好对应怀表表盘的七个刻度。
密码盒弹开的瞬间，冷雾扑面而来。里面躺着本皮质日记，泛黄的纸页上，苏鸢尾的字迹力透纸背："他们说我有七重人格，可我明明记得，自己亲眼看着六个女孩被推进实验舱......"照片夹页里，六个穿着病号服的少女站在镜渊疗养院前，身后的周明远戴着鸭舌帽，笑得格外阴森。
手机突然震动，是小艾发来的紧急消息。永明科技的卫星监测到，镜渊湖底正在发生异常能量波动。田三七将日记塞进怀里，启动汽车时，怀表的齿轮突然开始顺时针转动，表盘背面浮现出用镜面反光写成的警告："不要相信时间的倒影"。
湖面上空乌云翻涌，闪电照亮水下的实验室。田三七穿着潜水服下沉，发现球形装置竟在自主运转。无数镜面组成的旋涡中，周明远的虚影正在重组，他的身体由意识碎片和镜面残渣构成，眼中燃烧着幽蓝的火焰。
"你以为毁掉晶体就能阻止我？"周明远的声音在水压中扭曲，"镜渊系统早己渗入整个城市的监控网络。那些路灯、橱窗、电子屏......"他的手指划过镜面，街道上的所有反光物体同时亮起红光，"都是我的眼睛。"
田三七举起怀表，表盘齿轮与装置核心产生共振。苏鸢尾的意识碎片从日记中飘出，化作七道光芒刺入周明远的虚影。镜面旋涡开始崩塌，周明远发出骇人的惨叫，身体被扯成无数光粒。就在装置即将爆炸的瞬间，田三七看到湖底深处，六个少女的身影对着他露出释然的微笑。
爆炸声响起时，田三七被气浪推出水面。小艾开着快艇接住他，远处永明科技大厦顶层的齿轮标志轰然坠落，在雨中砸出巨大的水花。怀表的齿轮终于停止转动，表盘里浮现出苏鸢尾最后的留言："谢谢你，让我们能真正成为一个人。"
晨光刺破云层时，田三七将日记交给了警方。回家的路上，他经过一家新开的咖啡馆。橱窗里的穿衣镜映出他的倒影，这次镜中人终于露出了真心的笑容。口袋里的怀表突然发出轻微的咔嗒声，他低头一看，表盘背面不知何时出现了朵绽放的鸢尾花，花瓣上凝结的水珠，像极了苏鸢尾她们解脱的泪水。
然而，当他转身准备离开时，玻璃门倒影里，有个戴着鸭舌帽的身影一闪而过。怀表的齿轮再次躁动起来，这一次，田三七握紧了拳头——镜渊的故事，或许永远不会真正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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