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晓凯走后，初皓在便利店门口抽完了最后一支烟。
烟蒂按灭时，他注意到对面小区门口的黑车降下了车窗，一个戴墨镜的男人正对着对讲机说着什么。
初皓压低帽檐，转身钻进小巷。
他熟悉这一带的每一条岔路——从小被姑父追着打出来的经验。
七拐八绕后，他翻过一道矮墙，落在了黎瞑家那栋楼的背面。
垃圾箱旁堆着几个空纸箱，初皓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半根火腿肠。
橘猫不知何时跟了过来，蹭着他的裤腿喵喵叫。
"啊？这都能跟过来?"初皓掰开火腿肠扔给它，抬头数着楼层。
黎瞑的房间在六楼，窗户装着防盗网，但老式小区的防盗网早己锈迹斑斑。
他摸出手机看了眼时间：16:48。距离天黑还有两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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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13 城南疗养院。
消毒水混合着腐烂水果的气味扑面而来。
初皓捂着鼻子穿过走廊，317病房的门半掩着，里面传来剧烈的咳嗽声。
推门进去的瞬间，初皓愣住了。
病床上的女人瘦得脱了形，手腕上插着输液管，床头的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滴滴"声。女人的右眼淤青，嘴角结着血痂，明显是新伤。
"阿瞑？"女人虚弱地睁开眼，随即失望地垂下睫毛，"你不是阿瞑..."
初皓站在床尾，突然不知如何开口。
"阿姨，我是黎瞑的同学。"他斟酌着词句，"他...被黎叔叔关在家里了。"
林月华的手指猛地攥紧床单，输液管里的血液倒流了一小截。
她挣扎着要坐起来，初皓赶紧上前扶住她。
"黎志明把他怎么了？"她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告诉我实话。"
初皓闻到一股血腥味。他低头，发现林月华的病号服领口渗出了暗红色的血迹。
"暂时没事！"他慌忙改口，"就是...不让他出门。"
林月华盯着初皓看了几秒，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那只手瘦得皮包骨，力道却大得惊人。
"衣柜...最下面..."她急促地喘息着，"钥匙...给阿瞑..."
剧烈的咳嗽打断了她的话。
初皓按响呼叫铃时，发现枕头上溅了几点新鲜的血迹。
护士冲进来时，林月华己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但她的手指仍死死攥着初皓的衣角。初皓不得不掰开她的手指，在那瞬间，他感觉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被塞进了他的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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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2 旧城区五金店。
初皓蹲在货架间，借着昏暗的灯光查看掌心的物件——一把铜钥匙，贴着"417"的标签。
"要买什么自己拿！"店主在里间吼了一嗓子。
初皓抓起一把钢丝钳、两卷绝缘胶带和一支强光手电。
结账时，他注意到柜台玻璃下压着的开锁广告。
"能开老式防盗网吗？"
店主抬头打量他："哪种的？"
"钢筋的，锈得厉害。"
"二百。"店主伸出两根手指，"先付钱。"
初皓掏空口袋，只凑出一百七。店主撇撇嘴，扔给他半瓶除锈剂："自己弄，出了事别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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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55 黎家楼下。
暮色像滴入清水的墨汁般晕染开来。初皓蹲在灌木丛里，看着三楼窗口亮起灯光。一个黑影在窗帘后来回走动，不是黎瞑的轮廓。
他拧开除锈剂，刺鼻的气味立刻弥漫开来。橘猫嫌弃地后退两步，却被初皓一把捞回来按在怀里。
"别跑，待会还得靠你。"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黎明拯救黄昏钢丝钳咬住防盗网底部锈蚀最严重的钢筋时，发出"吱嘎"声。初皓浑身绷紧，随时准备逃跑，但楼上的黑影似乎没听见。
第五根钢筋被剪断时，初皓的虎口己经磨出了血。他擦了把汗，用胶带把的钢筋固定住，勉强弄出一个可供瘦削少年钻过的缺口。
"黎瞑！"他压低声音朝窗口喊，扔了块小石子上去。
没有回应。
初皓咬牙，从口袋里掏出最后一件武器——在网吧顺走的激光笔。红色光点出现在窗帘上时，窗口的黑影突然静止了。
下一秒，窗帘被猛地拉开。初皓的心跳骤停——是那个在楼下见过的黑西装。
两人隔空对视的瞬间，初皓转身就跑。身后传来窗户被粗暴推开的声音，黑西装的怒吼惊飞了树上的麻雀："站住！"
初皓抱着猫钻进灌木丛，听见楼上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他屏住呼吸，看着黑西装冲下楼，在对讲机里喊着"发现目标"。
等脚步声远去，初皓才从藏身处钻出来。
他抬头看向三楼窗口，发现黎瞑的脸正贴在玻璃上，苍白的指节按在窗面上，留下模糊的汗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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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 小区配电室。
初皓蹲在电表箱前，强光手电咬在嘴里。橘猫不安地在他脚边转圈，尾巴高高竖起。
"别怕，"他摸了摸猫脑袋，"马上就好。"
总闸拉下的瞬间，整个小区陷入黑暗。初皓听见远处传来此起彼伏的惊叫，还有黑西装气急败坏的对讲机杂音。
他飞奔回楼下，正好看见黎瞑的身影从防盗网缺口钻出来。
两人在黑暗中无声地对视一眼，黎瞑的眼镜片反射着微弱的月光。初皓刚要开口，远处突然射来一束手电光。
"那边！"
初皓抓住黎瞑的手腕冲进小巷。身后杂乱的脚步声越来越近，黎瞑突然拽着他拐进一个垃圾站，两人蜷缩在恶臭的垃圾桶后面，听着追兵从面前跑过。
"你妈给的。"初皓把钥匙塞进黎瞑手里，触到对方皮肤时才发现他在发抖。
黎瞑握紧钥匙："417是银行保险箱...证据备份都在里面。"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声。初皓探头看了一眼，立刻缩回来："你爸回来了。"
黎瞑的脸色变得惨白。初皓知道他在想什么——黎明德发现儿子逃跑，第一反应肯定是去疗养院。
"温晓凯去拿证据了，"初皓快速说道，"明天早上八点学校后门集合。"
黎瞑摇头："来不及，我爸现在就会——"
刺眼的车灯突然扫过垃圾站。两人同时屏住呼吸，听见车门关闭的声音，然后是黎明德冰冷的命令："搜，他们跑不远。"
初皓感到黎瞑的手指突然收紧。
"听着，"黎瞑的声音轻得像叹息，"如果我被抓回去..."
"放屁！"初皓恶狠狠地打断他，"要死一起死，你说的。"
黎瞑笑了。月光下，这个笑容让他看起来像个真正的十七岁少年。
"橘猫呢？"他突然问。
初皓这才发现猫不见了。他刚要起身寻找，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猫叫，接着是黑西装的咒骂："该死的野猫！"
追兵的注意力被引开了。初皓趁机拉着黎瞑冲向巷子另一端，两人在迷宫般的小巷里穿梭，最终翻进一所小学的后操场。
躺在冰冷的塑胶跑道上，初皓大口喘着气，听见黎瞑在耳边轻声说："谢谢。"
夜空飘起细雨。初皓想起口袋里还有半包便利店买的纸巾，掏出来时带出了那张皱巴巴的网吧收据。
背面是温晓凯的笔迹：
"黎叔叔说要把姐姐的日记烧掉，但我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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