网吧的空调坏了，闷热的空气里弥漫着汗臭和泡面味。
初皓坐在角落的机位前，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键盘，屏幕上的游戏画面己经灰了十五分钟。
"操。"他摘下耳机，揉了揉太阳穴。三天了，自从检察院那件事后，他就再没见过黎瞑。
老板叼着烟走过来敲了敲桌子："续费？"
初皓摸了摸口袋，只剩几个硬币："算了。"他起身时，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天台的风很大。
橘猫从纸箱里探出头，冲他"喵"了一声。
初皓蹲下来，从兜里掏出半根火腿肠——他总记得给猫留点吃的，哪怕自己饿着。
"就你还在。"他挠了挠猫下巴，橘猫舒服得眯起眼睛。
纸箱旁边放着个矿泉水瓶做的简易食盆，里面的猫粮还是满的。初皓盯着食盆看了会儿。
黎瞑来过。
他猛地站起来，猫被吓了一跳，"嗖"地窜到水箱后面。
初皓环顾西周，天台空荡荡的，只有风吹动纸箱的沙沙声。
下楼时，初皓走的是后巷。
路灯坏了，巷子里黑得像个洞。
他摸出手机照明，光线扫过墙角时，照到一团黑影。
初皓以为是流浪汉，毕竟这地方什么人都有，正准备绕开，那团黑影突然动了一下。
"滚。"沙哑的嗓音让初皓浑身一震。
光线照过去，照亮了一张苍白的脸。
黎瞑蜷缩在墙角，校服皱得像抹布，眼镜不知所踪。
他抬头时，初皓看见他脸上有伤，嘴角破了，颧骨上一片淤青。
黎瞑在哭。
不是那种歇斯底里的哭，是安静的，眼泪无声地往下淌。
"你......"初皓嗓子发干，半天挤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黎瞑别过脸，用袖子粗暴地擦了把眼睛："看什么看。"
初皓蹲下来，手机光照出两人之间的灰尘："谁打的？"
"关你屁事。"
"妈黎瞑！"初皓一把揪住他衣领，"三天！他妈的三天！你知不知道我——"
黎瞑突然笑了，嘴角的伤口裂开，渗出血丝："你什么？担心我？"他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初皓，我们不是一路人。"
初皓松开手，胸口像被人捅了一刀："什么意思？"
黎瞑慢慢站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
没戴眼镜的他其实眼睛很大，看起来陌生："我爸进去了，我妈没了，我现在住亲戚家。"他顿了顿，"明天转学。"
雨开始下了，先是零星几点，然后越来越密。
初皓站在雨里，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所以？"
"所以到此为止。"黎瞑转身要走，初皓一把抓住他手腕。
"你他妈把话说清楚！"
黎瞑甩开他的手，力道大得惊人："还不够清楚吗？"雨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我们本来就不该认识。你是混混，我是学生会主席，现在好了，我跟你一样了，满意了？！"
初皓站在原地，雨水流进眼睛里，又热又疼。
他想说很多话，想说你放屁，想说那天在检察院门口你明明......但最后他只是问："猫粮是你放的？"
黎瞑的背影僵了一下，没回答。
"黎瞑！"初皓追上去，"你他妈看着我！我他妈就你一个朋友啊！"
黎瞑转身的瞬间，初皓一拳砸在他脸上。
黎瞑踉跄着后退，撞在墙上，血从鼻子里流出来，混着雨水滴在胸前。
"还手啊！"初皓揪着他衣领，"你不是能打吗？不是要装不认识吗？"
黎瞑盯着他，眼神深得像口井。
然后他猛地扣住初皓后脑，吻了上去。
这个吻带着血腥味和雨水咸涩的味道。黎瞑的牙齿磕到初皓嘴唇，疼得他"嘶"了一声，但没躲开。
黎瞑的手很冰，贴在他颈侧，微微发抖。
分开时两人都在喘。黎明拯救黄昏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黎明拯救黄昏最新章节随便看！黎瞑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初皓分不清是雨还是泪。
"满意了？"黎瞑声音沙哑，"现在能滚了吗？"
初皓抹了把脸："你亲我，你耍流氓。"
"所以呢？"
"所以你得负责。"初皓抓住他手腕，"老子初吻。"
黎瞑又想笑又想哭："初皓，你知不知道我——"
"知道。"初皓打断他，"你喜欢我，从高一开始。"
雨下得更大了，巷子里积水漫过鞋面。
黎瞑站在雨里。
"猫怎么办？"初皓突然问。
黎瞑愣了一下："......什么？"
"猫。"初皓指了指天台方向，"你走了谁喂它？我一个人养不活它。"
黎瞑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
初皓趁机拽着他往网吧后门走："先上去把毛擦干，你他妈抖得像筛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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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台的雨棚下，橘猫警惕地看着两个湿漉漉的人类。
初皓翻出条旧毛巾扔给黎瞑："擦擦。"
黎瞑没接，毛巾掉在地上。
初皓骂了句脏话，蹲下来给他擦头发。
黎瞑的头发很软，沾了水变成深棕色，贴在苍白的额头上。
"转学去哪？"初皓问。
"......B市。"
"多远？"
"三百公里。"
初皓的手顿了一下："什么时候走？"
"明早。"
毛巾移到黎瞑脸上时，初皓放轻了力道。颧骨上的淤青在昏暗的灯光下发紫，嘴角的伤口结了薄痂。
"谁打的？"初皓又问了一遍。
黎瞑闭上眼："我舅。"
初皓的拳头攥紧了："为什么？"
"他觉得我害我爸坐牢。"黎瞑轻笑一声，"还觉得我......"他没说完，但初皓懂了。
"傻逼。"初皓骂了一句，也不知道骂的是谁。
默认是骂世界的。
他继续给黎瞑擦头发，动作不自觉地放轻，"疼吗？"
黎瞑摇头，眼泪却掉下来，砸在初皓手背上，烫得吓人。
"撒谎。"初皓用拇指抹掉他脸上的水，"在我面前不用装。"
橘猫蹭过来，围着黎瞑的脚打转。
黎瞑弯腰抱起它，把脸埋在猫毛里，肩膀微微发抖。
初皓站在旁边，胸口堵得慌。
他想抱抱黎瞑，又怕被推开，最后只是把毛巾披在他肩上。
"别走。"初皓说，"留下来。"
黎瞑抬起头，眼睛红得像兔子："留下来干什么？我什么都没了。"
"你有我。"初皓说完自己先脸红了，"操，好肉麻。"
黎瞑盯着他看了很久，突然伸手拽住他衣领，把他拉下来接吻。
这个吻比巷子里那个温柔得多，初皓的嘴唇很软，带着血和泪的咸味。
分开时，初皓喘着气说："这算答应了？"
黎瞑把脸埋在他颈窝，声音闷闷的："我没钱，没地方住，亲戚都恨我。"
"我有。"初皓搂住他，"网吧包月卡还有二十天，够住了。"
黎瞑笑出声，笑着笑着又开始哭。
初皓手足无措地拍他背，像哄小孩："别哭了，猫看着呢。"
橘猫"喵"了一声，跳上纸箱，尾巴甩来甩去。
你看看，猫都嫌他们傻逼。
雨小了，远处天边透出一点亮光。
初皓摸出皱巴巴的烟盒，新买的，发现最后一根烟己经被雨水泡烂了。
"啧。"他扔掉烟盒，"黎瞑，你欠我一根烟。"
黎瞑从他怀里抬起头，眼睛还红着，但嘴角微微上扬："以后还你。"
"以后是多久？"
"一辈子。"黎瞑说。
初皓耳朵红了："......操，肉麻死了。"
你看，我抓紧了你的手，请你带我前往黎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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