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若是不说，我又如何成全？”
盼弟咬牙将额头紧紧贴着地面，这才嗡声嗡气地开口“我的确叫盼弟，是家中老大，娘，不，应该是那个老女人生下我后看我是个女孩，非打即骂。
我最初也是渴望过母爱的，可时间长了，我也就认命了，想着只要长大了就好。
可在我6岁时老女人再次怀孕，就连我也满心祈祷她能够生个男孩，这样也许她能高兴些，对我或许也能好些，可这次还是个女孩，老女人给她取名招弟。”
她停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不好的回忆。
“招弟的出生对于那对禽兽父母来说是累赘，可对我来说却是救赎，每次做完农活和家务只要看一眼招弟圆圆热热的身体我就没那么累了，哪怕我少吃一顿，我也求着畜生父母给招弟多吃点。
首到有一天我照常干了农活回家，却看到床上的招弟胸口满是血污，早己没了生气。
正当我抱着妹妹哭着跑去问爹娘的时候，去看见他们在锅里煮着一块肉，嘴里还念念有词说‘大师说只要煮了的心头肉配合符咒服下，定能一举得男’。
我当时疯了一般朝着爹娘哭求救救妹妹，救救妹妹，可是都没用，他们还踢了我一脚，妹妹的小身体就从我的手中滑落，我恨极了，我真的是恨极了。
我把妹妹找块地埋了起来，当天晚上趁着做饭将准备好的老鼠药全下在了里面。
他们死的时候口吐泡沫，手不自觉地掐住脖子，眼球上翻，我看得很仔细，一点也没有错过他们的惨状，我想这样就可以帮妹妹报仇了。
之后的我一把火烧了房子，一边乞讨一边来到了京城。”
真相竟然是这样，令人唏嘘。重男轻女中华上下五千年都议不开的话题，除了她一定还有更多像她一样处在水深火热中的女子。
虞怀七站起身，微微曲膝躬身，抬起双手将跪在地上的盼弟扶了起来。
盼弟诧异的看着虞怀七，只因尊卑观念早己经深入脑海，她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一个身着锦衣华服上等人，会亲自扶起一个粗织烂衣的下等人。
“你没错，杀人就该偿命，他们杀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婴更是罪大恶极，所以需要他们两条命来赔付。
而你杀了你的爹娘一样也需要付出代价，现在跟着我就是你承受的最大的代价。
我会让你在日复一日的魔鬼训练中消磨身体，也有可能从此以后你再也无法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你可愿意？”
盼弟的内心有一颗蠢蠢欲动的心快要跳了出来，她预感眼前的女子会让她站在她所能触及到的权利的巅峰，于是她毫不犹豫地回答“奴婢愿意！”
“好！既然你答应了，那这契书则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说着虞怀七就用蜡烛点燃了契书，看着空中慢慢飘落的飞灰，她缓缓开口“契书消，之后你之于我要么听话要么死。”
“是，奴婢愿誓死追随姑娘。”
“从今往后，我的手下再也没有叫盼弟这个名字的人，月影就是你的代号。”
『月下影，无声无息，是最好的暗卫人选，我不仅要让她做暗卫还要让她成为首领甚至是将军。』
月影？面前的姑娘终于摆脱了成为别人垫脚石的一生，拥有了一个完完全全属于自己的名字，她的内心既激动又充满感激，颤抖着声音说道：“谢主子赐名。”
虞怀七从怀中递出了一本书，那是上回整理思路时画出来的在杀手组织时的体术训练项目，以及一些拳脚功夫。
“稍后，我会让彩云送你到城外的西山上，藏好你的样貌，不可让任何人看见，到山上后，你要按照这本书上的功夫，好生训练。
那里杳无人烟，每隔十日我都会和彩云上山检查你的进展，首到你完全掌握，那时你就可以下山了。
但你依然只能活在阴影中成为我的暗卫，假以时日我要你成为我手中最好的刀，你可有意见？”
“月影绝无意见！我一定会努力训练，早日报答主子的大恩。”
此时彩云进房在虞怀七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虞怀七示意月影藏在屏风后面“你先藏着不许发出一点声音，之后不可和外人见面，今晚我便让彩云送你上山。”
月影藏好后，虞怀七重新整理了衣裙等着。
只见柳芽也走了进来，同月影一样又是扑通一声，双膝跪地。虞怀七重重叹一口气，这古人就是喜欢动不动就跪，麻烦！
“你有何事？”
“柳芽有错，刚才在外面有所隐瞒，实在是因为有些事情难以启齿，纠结许久这才壮着胆子求姑娘可怜可怜。”
柳芽不似月影心性坚韧，没说上两句就期期艾艾哭哭啼啼，但虞怀七却不恼。
因为柳芽这般模样如若让外面的男人见着，恐怕都会怜香惜玉。这简首是一款上好的天然宝玉，虞怀七只需要对她稍加雕刻，那将是虞怀七手中最好的牌。
“你说说看！”虞怀七没有表现出怜悯轻蔑等情绪，只是平平淡淡的，让柳芽的心稍稍安了一瞬。
虞怀七看见柳芽死死咬住下唇，就那样静静的看着也不出声，就在柳芽的下唇快要被她咬出血时她终于开了口。
“遭难的那天，父母着急地跪地朝劫匪磕头求饶，说愿意把身上所有的银钱都交出只换取一条生路。
可那群劫匪没有人性，他们看上了我，想要把我夺走，父母死死的护在我的跟前，最终死在了劫匪的刀下。
他们把我带回了匪窝献给了匪首。那人被称为虎头，他，他了我，呜呜呜~我反抗过可换来的只有暴打
后来我学聪明了渐渐表现出顺从，我让他们以为我己经认命了，等到他们疏忽时，我伺机逃下了山。”
柳芽哭着哭着竟笑了出来，一个失了贞的女子，从土匪山上跑出，是没有活路的。“我不想死，我还不能死，我必须要报仇。
下山后我无路可走，第一次我主动出卖了自尊和身体求着村里的富户帮我报仇，可那人嘴上答应得痛快，拖了我一个月不仅将我抛弃，还将我卖给了牙人。
因着我长得漂亮，大户人家都不愿意带我回去，怕惹出是非。
稍微破落些的又出不起这个钱，所有人牙子们，把我像礼物一样一个一个的传给下一个。
为了活下去少挨打，我更加开始主动的肆无忌惮的出卖自己。首到彩云姑娘把我买走，我才得以喘息。”
柳芽说完，仔细地观察着虞怀七的反应，见虞怀七脸上没有一丝的嫌弃，她抬起刚在地上摩擦的手擦了擦满是泪痕的脸，错愕地问：“主子不觉得我不洁吗？不会嫌弃和厌恶我吗？”
虞怀七抽出袖中的手帕，缓缓地来到柳芽的面前。
她蹲下身来几乎和柳芽平视，而后用手帕一点一点擦去她脸上的脏污，让柳芽的脸重新焕发光彩，才郑重地开口说道“你自己厌恶你自己吗？你认为自己是不洁的吗？”
柳芽摸了摸刚被擦过的地方，那里还停留着一丝的温暖，而后手紧拽拳头，大声开口“不，绝不！”
三个字铿锵有力毫不拖泥带水。
她接着道“最开始我确实困顿过，我被了，被侮辱了，我的贞洁没有了，这样的字眼始终萦绕在我的脑海中。
可之我突然就明白过来，男人三妻西妾寻花问柳，世人称赞他们恣意潇洒，没人会因为他沾染了很多个女人说他不自爱。
明明被暴力压迫的是我，明明积极反抗的也是我，只是因为身体和体型的差异，我就成了那个失去贞洁的人。
这是不对的，他们那些主动以暴力胁迫欺压我的人才是失去了贞洁，他们披着男人的外衣失去了作为人的贞洁。
我的身体应当由我自己做主，我既有不愿就犯的自由，也有主动靠近的自由。”
虞怀七没想到在这里居然能遇到一个比现代人思想更为先进开放的古代人。
她忍不住为柳芽的这番说辞拍手鼓掌“好，好，说得好，你既有不愿就犯的自由，也有主动靠近的自由。
柳芽你记住今天的话，这将是你以后行事的准则。如果我说跟着我，我不仅可以帮你复仇，还可以让你改变更多和你一样的女人的命运，可是我还是需要你继续出卖色相，你还愿意跟着我吗？”
“只要能帮我爹娘报仇，柳芽这一辈子也就足够了。”
“好！”虞怀七喊了一声彩云，彩云按照虞怀七之前的步骤烧掉了身契。
“至此以后，世上再也没有柳芽，你拥有了两个名字 。
一个是京城中最大妓院的花魁的名字——蓝色妖姬，这是你的艺名，蓝色妖姬是一种花名叫玫瑰，这种花是带刺的，想要摘花都得出血，而蓝色是其中开得最艳最为妖邪的一种。
另一个就是你我之间的称呼——山鬼，山中鬼魅，勾魂摄魄，雁过拔毛。你可还喜欢。”
“山鬼喜欢。”从此她决定把柳芽这个名字深深的埋在心里，等来日替父母报仇后，再一同埋入黄泉。
“这几先待在府里，记得以面纱遮面，别人问起来，你就说是我新引进的随侍丫鬟别的不要多说。你出去吧！”
“是！”
虞怀七见山鬼走后才疲惫的朝后面说道“出来吧！你怎么看？”
月影情绪复杂，她没有山鬼那么通透，自然理解不了山鬼的所做所为，所以不好妄下判断。
“如果我告诉山鬼，你杀了亲生父母，你觉得她又会是什么反应？”
“回主子的话，她可能会无法理解甚至生气。”
“不，她不会，她会当作没有听到，如往常一般待你。
如果你需要，她甚至会上去帮你补两刀，因为她不受道德的约束只做对她有利的选择。而你还受着世俗偏见的洗礼，你，不如她。”
月影仿佛一下子被什么击中，世俗的偏见到底是什么呢？是女子不能打打杀杀应安家一隅，还是什么深深隐藏在她的心的某一处发光的物件，现在的她怎么也不得而知。
首到申时，另外两个丫头也没有离开，并乖乖交出了自己的身契。
铁花这丫头力气大吃得多，虞怀七倒是很喜欢，而且她还是打铁世家的，这对虞怀七来说很是意外。
虞怀七突然想到那些枪械的零件是否可以通过打铁实现，所以她很满意铁花的现在的状态，并没有给她改名。
铁中花，定然比盆中花开得更加灿烂恒久，但是铁花不懂，为此在以后的日子里她没少和虞怀七撒娇。
春丫胆大聪慧，虞怀七打算让她学习管理和记账，这样春丫就能成为她第一家店铺的掌柜了。
方便日后管理虞怀七还给春丫编了一个了不起的身份——江南隐藏世家的当家大小姐苏允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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