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吒眯着眼，视线就没离开过那条尾巴。
看着它尖端那几片剔透的鳞在水汽里泛着幽光，心里就忍不住痒痒。
他悄悄往池边挪了挪，伸出手指，试探着戳了戳近在咫尺的尾巴尖。
冰凉滑腻的触感传来，那龙尾猛的一僵，随即像是被烫到般，倏地甩开。
尾巴尖“啪”的拍在水面上，溅起一小簇水花，正好打在哪吒脸上。
“噗——咳咳！”
哪吒抹了把脸，非但不恼，反而乐不可支的笑出了声，胸腔震动，引得池水都跟着晃荡。
捣药声戛然而止。
“笑什么？”
声音依旧清冷，却似乎比平时绷得更紧了些。
“没什么。”
哪吒扒着池沿，下巴搁在手臂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敖丙的背影。
“就是觉得，你这洞府比我们镇妖司那破地方可舒服多了，又暖和。”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语气里带着显而易见的赖皮意味。
敖丙沉默着，重新拿起冰杵，只是力道明显重了几分，玉臼发出不堪重负的闷响。
哪吒得寸进尺，脑袋往前凑了凑。
湿漉漉的发梢蹭过池边，几颗晶莹的水珠顺着发丝滴落，不偏不倚，正好滚进了龙尾鳞片的缝隙里。
龙尾再次僵住，幅度极小的蜷缩了一下。
“喂，敖丙，”哪吒看着那细微的反应，笑得更欢了。
“你看我这伤一时半会儿也好不了，镇妖司那帮家伙笨手笨脚的，肯定照顾不好我。不如……”
他顿了顿，看着敖丙微微侧过的、线条紧绷的下颌轮廓，慢悠悠的抛出后半句。
“我决定了，伤好之前，就在你这儿养着了。”
“咔嚓——”一声脆响。
敖丙手里那根坚硬无比、用万年冰晶凝成的药杵，应声而断，上半截掉在地上，摔成几瓣碎冰。
他缓缓转过身，脸上没什么表情。
但那双冰蓝色的眸子深处，似乎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一道缝，一丝极淡的、近乎无奈的恼意一闪而过。
哪吒对上他的视线，非但不怵，反而咧嘴一笑，露出那颗尖尖的小虎牙，眼神里满是得逞的狡黠。
洞外寒风呼啸，洞内暖意融融。
水汽氤氲间，一时只有断裂冰杵滚落的轻响，和少年压抑不住的低笑声。
……
敖丙缓缓转过身，冰蓝的眸子看向池子里那个得意洋洋的家伙。
地上碎裂的冰晶药杵还散落着，折射着药池氤氲的暖光。
哪吒扒着温润的玉石池沿，下巴搁在手臂上，正咧着嘴冲他笑，那颗尖尖的小虎牙在水汽里若隐若现。
敖丙没说话，只是抬脚，一步步走到药池边。
他身量本就高，此刻居高临下的看着池中的哪吒，青色衣袍的影子落在水面上，将那片暖玉都染上几分冷意。
“留在我这养伤？”
敖丙终于开口，声音平稳，听不出喜怒，却让哪吒心里莫名其妙的咯噔一下。
“那当然！”
哪吒立刻挺起胸膛，梗着脖子。
“你看我这脚踝，毒藤的寒气都钻骨头缝里了！”
“没你这宝地的灵气滋养着，回头落下病根，走不利索，你们龙族担待得起吗？”
他甚至还煞有介事的抬起那只缠着“毒藤”的脚。
温热的药汤里晃了晃，脚趾头灵活得很，半点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
敖丙的视线在他那只“重伤”的脚踝上停留了一瞬，随即移开，落在哪吒那双因为泡在热水里而显得格外明亮的眼睛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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