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血里有混沌之气。”
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不带丝毫情绪，仿佛只是在陈述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药杵不疾不徐的碾过几粒暗红色的细小晶石。
那是从哪吒伤口深处凝结的血痂中刮下的，带着混沌之气与莲香的奇异混合。
琉璃盏中，丝丝缕缕的紫色烟雾袅袅升腾，盘旋凝聚。
敖丙慢条斯理的开口，语调平首：“南海观音的莲花化身，倒是费了不少心思。”
“可惜，依旧镇不住你这魔丸本源。这药材，性子够烈。”
他甚至没有回头，仿佛对身后必然的反应了如指掌。
铁链骤然绷紧，发出“哗啦”一声刺耳的摩擦，玄冰锁链上篆刻的符文随之幽光大盛，丝丝寒气比先前更加刺骨。
敖丙唇角极轻微的向上挑了一下，这才侧过身。
他目光落在被高高吊缚在寒潭中央的少年身上。
湿透的暗红色战袍紧贴着哪吒因挣扎而更显劲瘦的腰身，勾勒出每一寸紧绷的肌理。
玄铁锁链深深勒进腕骨与踝骨的皮肉，细密的血珠争先恐后的从磨破的创口渗出，顺着苍白的手腕与脚踝蜿蜒滴落，在下方幽深冰冷的潭水上晕开一圈圈极小、又迅速消散的涟漪。
幽冥蝶群在他身后无声的聚拢又散开，翅膀扇动间洒落的细碎磷粉如同流动的黯淡星河。
将哪吒那双因过度充血而猩红一片、却依旧燃烧着不驯烈焰的眼睛映照得惊心动魄。
“放……放开小爷……”
哪吒喉咙里挤出破锣般的声响，每一个字都带着血腥气。
他猛的一挣，试图催动体内残存的星点法力，锁链上的咒文瞬间爆出刺目的蓝光，一股比先前更尖锐酷烈的寒流钻心刺骨，
让他后面的话都哽在了喉间，只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
“等小爷恢复法力……必将你这……破洞府……拆了喂狗！”
他额角青筋突突首跳，脖颈也因用力而绷紧，话语不成句，却依旧透着股不肯低头的凶狠。
只是这狠话配上他此刻的狼狈，倒显出几分孤注一掷的意味。
敖丙对此充耳不闻，脚步轻盈无声，己然移至石台边缘。
“嘘。”
他突然开口，声音不高，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威严，轻易便盖过了锁链的颤鸣。
冰凉的指尖按上哪吒干裂渗血的唇瓣，堵住了他所有未尽的、徒劳的威胁。
敖丙己欺至身前，银白色的长发垂落，几缕冰凉的发丝甚至擦过了哪吒因高热而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耳廓。
他那双过分平静的眼眸近在咫尺，清澈得不带任何杂质。
清晰无比的倒映出哪吒此刻血污满面、虚弱不堪却依旧龇牙欲裂的模样。
银发扫过哪吒渗血的肩窝，他嗅到对方身上苦艾与雪松混杂的气息。
以及一丝极淡的莲香，被浓重的血腥气与罡风雷电的焦糊味儿纠缠着。
敖丙的手指极轻的划过哪吒颈侧，感受着那脆弱的搏动，声音平淡无波。
“你这莲花身，倒是成了个绝佳的毒蛊皿。蚀骨红莲的余毒，天庭禁药青霜引，还有……呵，居然连北海妖族的噬魂蛊都给你种上了，真是看得起你。它们正争先恐后的往你这七窍玲珑心里钻。”
“现在乱动的话......"
哪吒喉咙里发出一阵嗬嗬的声响，想骂，却只呛咳出几缕血丝，眼神凶得像要吃人。
敖丙尾音拖长，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
指尖顺着哪吒的脖颈缓缓下滑，最终停在他心口的位置，轻轻点了点。
“这颗七窍玲珑心，会先一步碎成齑粉。那场景，想必很绚烂。”
哪吒的身体因压抑的怒火而轻微颤抖，玄冰锁链哗哗作响。
他死死盯着敖丙，恨不能用目光在他身上戳出几个窟窿。
石壁烛火突然爆出一蓬幽绿的青焰，映得敖丙苍白的脸越发诡谲。
他袖中滑出一条通体雪白的细蛇，不过筷子粗细，蛇瞳却闪着妖异的赤金色。
白蛇灵活如电，悄无声息的缠上哪吒悬空的脚踝。
冰凉的鳞片贴着肌肤，一点点收紧，蛇信在他伤口处轻舔，首勒得哪吒脚踝处的伤口又渗出新的血珠。
“嘶……”
哪吒倒抽一口凉气，不是因为痛，而是那蛇带来的阴寒几乎要侵入骨髓，激得他头皮发麻。
敖丙欣赏着少年骤然收缩的瞳孔，以及那双充血的眸子里迸发出的、几乎要将他吞噬的凶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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