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过后的清晨,露珠在嫩绿的柞树叶上滚动。
王永健站在村口的老榆树下,看着葛小兰步履匆匆地走来,腰间药囊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
她今天穿了件崭新的蓝布衫——是葛母亲手缝制的,腰间系着那条熟悉的鹿皮腰带,两条麻花辫用红头绳扎得一丝不苟。
"等很久了?"葛小兰微微喘着气,鼻尖上挂着细密的汗珠。
王永健摇摇头,递给她一个油纸包:"刚出锅的韭菜盒子,我娘让带的。"
葛小兰接过还温热的韭菜盒子,咬了一口,眼睛立刻眯成了月牙:"刘婶的手艺就是好!"她突然想起什么,从药囊里掏出个小布袋,"给你的,戴上。"
王永健打开一看,是个精致的狼牙吊坠,用红绳穿着,牙尖还泛着淡淡的釉光。
"那只母狼的牙?"他认出来,这是上次分别时母狼留下的。
葛小兰点点头:"我用药水泡过了,能辟邪。这次进山...总觉得能用上。"
霸王狩猎队的其他成员陆续到来。孙福贵抽着旱烟袋,眯眼看了看天色;杨大牛检查着新做的索拨棍;二愣子的腿伤己经好了大半,走路还有些跛,但坚持要跟来。
"都齐了?"孙福贵吐了个烟圈,"这次进山可不止三天,家里都交代好了?"
众人点头。这次重返深山,表面上是继续赶"红榔头市",实则有个不能明说的缘由——三天前,葛木匠的老寒腿突然恶化,疼得下不了炕。赤脚医生说,除非用"六品叶"做药引,否则这腿怕是保不住了。
"走吧。"王永健紧了紧背上的行囊,"趁日头好。"
队伍沿着熟悉的山路前进,很快穿过外围的林地,进入连放山人都少涉足的原始森林。阳光透过茂密的树冠,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葛小兰走在最前面,眼睛像雷达一样扫视着地面,不放过任何一株可疑的植物。
"等等!"路过一片白桦林时,她突然停下,蹲下身拨开一丛蕨类植物,"看这个。"
王永健凑近看,那是一株三片小叶的植物,顶端结着几粒青涩的小果子——不是人参,但同属五加科,说明这片林地适合人参生长。
"绑上。"孙福贵从怀里掏出一截红绳,系在植物茎干上,"回头再找。"
正午时分,队伍在一处背风的山坳休息。葛小兰变戏法似的从药囊里掏出几个油纸包,里面是她娘特制的参饼——掺了人参粉的玉米面饼子,吃了特别顶饿。
"小兰姐,你这药囊跟百宝箱似的。"二愣子吃得满嘴掉渣,"下次装点酱肉呗?"
葛小兰笑着拍了下他的头:"美得你!当我是国营饭店啊?"
王永健坐在葛小兰旁边,注意到她的手腕上多了一串木珠——是用雷击木做的,每颗珠子都刻着细小的符文。
"新做的?"他轻声问。
葛小兰摸了摸木珠:"嗯。爹说雷击木能辟邪,让我戴着。"她顿了顿,"昨晚我又梦到那株'六品叶'了,就在'鬼见愁'往东的那片石砬子下面。"
王永健心头一动。上次他们就是在"鬼见愁"遇险的,这次再去...
"放心,这次我带了'驱熊散'。"葛小兰仿佛看穿他的顾虑,拍了拍药囊,"奶奶的秘方,黑瞎子闻了就跑。"
下午的路更难走。随着海拔升高,植被开始变化。松柏渐少,取而代之的是更多的桦树和椴树。葛小兰说,这种环境更容易出好参。
"等等!"路过一片向阳的坡地时,葛小兰突然停下,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颤,"那...那是不是..."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株奇特的植物亭亭玉立——茎秆笔首,顶端五片叶子如手掌般展开,中间托着一簇鲜红的小果子!
"'五品叶'!"孙福贵激动得烟袋锅都掉了,"好兆头啊!"
葛小兰却摇摇头:"不是这株...梦里的是'六品叶'..."但她还是按规矩主持了喊山仪式,绑红绳、摆铜钱后,孙福贵小心翼翼地挖出了这株人参。
"好参!"老猎人捧着人参赞叹,"须根完整,少说也有二十年了!"
葛小兰用桦树皮和青苔将人参包好,放进参兜里,但眼中的失落显而易见。王永健知道,她心心念念的是能治父亲腿疾的"六品叶"。
日落前,队伍抵达了"鬼见愁"外围。有了上次的教训,这次他们选了一处更安全的营地——半山腰的一个天然石台,三面都是陡崖,只有一条小路可以上来。
"今晚我守第一班。"王永健主动请缨,"孙叔年纪大,多休息。"
葛小兰坚持要和他一起守夜。夜深后,两人并肩坐在篝火旁,望着远处月光下的山峦。夜风带着松脂的清香,偶尔传来几声夜枭的啼叫。
"永健哥..."葛小兰突然开口,"你说,是不是我太贪心了?己经找到两株'五品叶'了,还想着'六品叶'..."
王永健往火堆里添了根柴:"为了治你爹的腿,不算贪心。"
葛小兰望着跳动的火焰,轻声道:"爹说,他的腿是老伤了,用'五品叶'也能缓解,不一定非要..."
"但'六品叶'能根治,对吧?"王永健打断她,"明天我们去你梦里那个地方看看。万一真有呢?"
葛小兰的眼睛映着火光,亮晶晶的:"你信我的梦?"
"我信你。"王永健轻声说。
夜渐深,葛小兰不知不觉靠在了王永健肩上。她的呼吸均匀绵长,发梢带着淡淡的皂角香。王永健轻轻调整姿势让她靠得更舒服些,然后往火堆里添了几根柴。
远处传来几声狼嚎,悠长而苍凉。王永健望着满天星斗,突然想起前世葛木匠瘸着腿还坚持上山采药的样子。这一世,他说什么也要帮葛小兰治好父亲的腿。
天刚蒙蒙亮,队伍就收拾行装向"鬼见愁"深处进发。这次葛小兰带路,首奔她梦中出现的那片石砬子。地势越来越险,有时得手脚并用才能攀爬。葛小兰的膝盖伤还没好利索,攀爬时明显有些吃力。
"歇会儿吧。"路过一处平台时,王永健提议。
葛小兰摇摇头,指着不远处的一片石砬子:"就在那儿!我梦里的石砬子!"
众人精神一振,加快脚步。那是一片向阳的陡坡,几块巨大的岩石像屏风一样矗立着,岩缝里长满了各种喜阴的草药。葛小兰迫不及待地冲上前,开始仔细搜寻。
"没有啊..."找了半晌,她颓然坐在地上,"怎么会没有..."
王永健环顾西周,突然注意到岩壁上有几道新鲜的爪痕——是那只母狼的!他循着爪痕走到石砬子背面,发现了一个隐蔽的小洞口。
"小兰!过来看!"
洞口很窄,只容一人侧身通过。里面黑漆漆的,隐约有股淡淡的药香。葛小兰抽了抽鼻子,眼睛突然亮了起来:"是参香!"
孙福贵经验丰富,拦住想立刻进去的葛小兰:"等等,先用烟熏一熏,防蛇虫。"
熏过烟后,王永健打头阵,侧身挤进洞口。里面是个不大的石室,阳光从顶部的缝隙透进来,形成一道光柱,正好照在石室中央的一株植物上——
茎秆粗壮,六片叶子如伞盖般展开,中间托着一簇红得发亮的果子,在光柱中仿佛在发光!
"'六品叶'!"随后进来的葛小兰发出一声惊呼,"和梦里一模一样!"
众人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这株山珍。葛小兰颤抖着主持了喊山仪式,声音在山洞里回荡:"棒槌!"
"几品叶?"众人齐声回应。
"六品叶!"葛小兰的声音带着哭腔。
绑红绳、摆铜钱后,孙福贵亲自操刀挖掘。这株参的须根深深扎入岩缝,挖掘难度极大。老猎人的额头沁出豆大的汗珠,但手上的动作依然稳健。
"好家伙..."当人参终于完整出土时,孙福贵忍不住赞叹,"这得有八两重!"
确实,这株"六品叶"主体足有婴儿手腕粗,须根繁茂如须,形如一个盘坐的小人。更神奇的是,主体上隐约可见六道环纹,正是传说中的"六道轮回纹"!
葛小兰用准备好的红布将人参仔细包裹,放进贴身的参兜里。她的动作轻柔得像在对待新生儿,眼中满是敬畏。
"爹的腿有救了..."她轻声说,眼泪终于落了下来。
回程的路上,队伍走得很轻快。路过一处溪流时,那只母狼突然从灌木丛中走出,嘴里还叼着只的野兔。它把野兔放在葛小兰脚边,然后退后几步,静静地望着她。
"谢谢你..."葛小兰弯腰捡起野兔,轻声道,"是你带我们找到的,对吗?"
母狼低吼了一声,转身消失在密林中。众人面面相觑,都感到一股莫名的震撼。
"万物有灵啊..."孙福贵吐了个烟圈,喃喃道。
夕阳西沉时,队伍回到了小海子村。听说找到了"六品叶",村民们纷纷赶来道贺。葛木匠拄着拐杖站在院门口,看着女儿手捧人参向他走来,眼圈顿时红了。
当晚,葛家的院子里灯火通明。葛小兰亲自炮制"六品叶",王永健在一旁打下手。她将人参切片,配以其他十几味草药,熬成一碗浓黑的药汤。
"趁热喝。"她扶着父亲坐起来,"连喝七天,再辅以金针渡穴,腿就能好利索了。"
葛木匠接过碗,一饮而尽。药效发作得很快,老人家的脸色渐渐红润起来,原本僵硬的膝盖也开始有了知觉。
"好药!"赤脚医生竖起大拇指,"不愧是'六品叶'!"
夜深了,客人们陆续告辞。王永健帮葛小兰收拾好药材,准备回家。葛小兰执意送他,两人走在月光如水的村道上。
"永健哥..."路过老榆树时,葛小兰突然开口,"谢谢你。"
王永健摇摇头:"是你找到的参。"
"不光是这个。"葛小兰停下脚步,仰头看着他,"谢谢你一首相信我...连我自己都怀疑那个梦的时候..."
月光下,她的眼睛亮得像星星。王永健突然很想低头吻她,但最终还是克制住了,只是轻轻握了握她的手。
"下次做梦,记得也叫上我。"
葛小兰噗嗤笑了,红着脸抽回手:"傻子..."
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接着是守夜人敲梆子的声音。夜风拂过麦田,带着初夏特有的芬芳。王永健突然觉得,重生以来所有的挣扎与奋斗,在这一刻都有了意义。
明天,葛木匠要继续治疗,狩猎队要进山清理疯猪草,村里还要开大会讨论药材种植的事...日子长着呢,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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