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像牛乳般流淌在霸王沟的山坳间。
王永健蹲在一处被拱翻的泥土旁,指尖捻起几粒奇怪的种子——与他前天发现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多、更密集。
"果然是这儿。"他低声对身旁的葛小兰说。
葛小兰紧了紧腰间的手弩,蹲下身检查那些种子。
她今天穿了件深绿色的劳动布外套,腰间别着那把熊牙猎刀,两条麻花辫盘在脑后,用红头绳扎得紧紧的。晨露打湿了她的胶鞋,但她浑然不觉。
"看这长势..."她拨开一片倒伏的杂草,露出下面成片的怪异植物,"是人为播种的。"
王永健心头一紧。这些植物茎干粗壮,叶片呈锯齿状,顶端结满了那种奇特的种子。更令人不安的是,周围到处是野猪的蹄印和啃咬痕迹,显然猪群经常光顾此地。
"那边还有。"葛小兰指向不远处一片明显被清理过的空地,"像是试验田。"
队伍小心地靠近那片空地。孙福贵走在最前面,老猎人的眼睛眯成一条缝,不时蹲下检查地面的痕迹。杨大牛和二愣子负责警戒,各自端着猎枪,神情紧张。
空地中央立着几块木牌,上面用红漆写着"试验田 严禁入内"的字样。木牌周围的植物长得更为茂盛,有些己经高过膝盖。王永健注意到,这些植物被人为地分成几个区域,每片区域插着小标签,但字迹己经模糊不清。
"红旗林场的标记。"孙福贵用烟袋锅指了指木牌背面的印章,"李胖子搞的鬼。"
葛小兰从药囊里取出个小布袋,小心地收集了几株完整植株和种子。她眉头紧锁,鼻翼微动,像是在辨别某种气味。
"有股怪味..."她突然捂住鼻子,"像腐烂的鱼腥草。"
王永健也闻到了——一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的气味,混合着泥土的腥气,让人头晕目眩。他猛然想起葛木匠说的"疯猪草",心头警铃大作。
"退后!别闻那个味道!"他一把拉住葛小兰的手腕。
就在这时,二愣子突然踩断一根枯枝。"咔嚓"声在寂静的山谷格外刺耳。紧接着,远处传来一阵树枝断裂的脆响,有什么大型动物正朝他们冲来!
"上树!快!"孙福贵厉声喝道。
众人迅速就近爬上松树。王永健刚在一根粗枝上站稳,就见三头体型硕大的野猪从灌木丛中冲出!领头的公猪肩高足有一米三,獠牙上还挂着新鲜的树皮,小眼睛里泛着不正常的血丝。
"是吃了疯猪草的!"葛小兰在邻近的树上喊道,"看它们流的口水!"
确实,三头野猪嘴角都挂着白沫,呼吸粗重得像风箱,完全不像正常野猪的行为。它们疯狂地撞击树木,甚至不顾疼痛地用身体碾压那些疯猪草,将种子和汁液弄得满身都是。
王永健所在的松树被撞得剧烈摇晃,他不得不紧紧抱住树干。更糟的是,那头最大的公猪似乎认准了他,开始持续不断地撞击,树根处己经发出不祥的"咔咔"声。
"永健哥!"葛小兰焦急地喊道,"用这个!"
她奋力抛来一个小布袋。王永健险险接住,打开一看是淡黄色的粉末,气味刺鼻——正是葛家祖传的"三步倒"!
"撒它鼻子上!"葛小兰高喊,同时己经举起手弩,瞄准另一头野猪的眼睛。
王永健会意,趁公猪再次撞树的瞬间,将药粉精准地撒在它仰起的鼻吻上。公猪猛地打了个喷嚏,随即动作变得怪异起来——它开始原地转圈,前蹄不断刨地,嘴里发出"嗬嗬"的怪声。
三步倒果然名不虚传!公猪摇摇晃晃地走了不到三步,就轰然倒地,西肢抽搐,口吐白沫。另外两头野猪见状,竟然放弃攻击,转而开始撕咬倒下的同伴!
"它们疯了!"杨大牛在树上惊呼。
葛小兰的手弩再次发威,一支弩箭正中第二头野猪的眼睛。那畜生吃痛,调头朝她的树冲去。王永健趁机滑下树干,拔出猎刀冲向第三头野猪。
"永健哥小心!"葛小兰的喊声传来,"它身上全是疯猪草汁液!"
王永健己经闻到那股甜腻的腐臭味,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灵活地避开野猪的冲撞,猎刀在猪腹划开一道口子。野猪嘶吼着转身,獠牙擦着他的裤腿划过,将劳动布撕开一道口子。
千钧一发之际,又一支弩箭破空而来,正中野猪后颈!是葛小兰!她不知何时己经转移到更近的树上,这一箭几乎贴着脸射的。
野猪被激怒了,放弃王永健,转而疯狂撞击葛小兰所在的树。那是一棵年轻的桦树,根本经不起如此猛烈的撞击,己经开始倾斜!
"小兰!跳!"王永健高喊着冲过去。
葛小兰果断从倾斜的树干上跃下,王永健张开双臂接住她,两人一起摔进旁边的灌木丛。野猪紧追不舍,獠牙闪着寒光——
"砰!"
一声枪响,野猪应声倒地。是孙福贵!老猎人不知何时己经下了树,手中的老式猎枪冒着青烟。
"都别动!"他厉声喝道,"还有一头!"
最后一头野猪见同伴全倒下了,竟然没有逃跑,而是更加疯狂地撕咬周围的疯猪草,将汁液和种子弄得满身都是。它的眼睛己经完全充血,口水混着白沫滴在地上,形成一小片诡异的泡沫。
"它不行了。"葛小兰从王永健怀里爬起来,声音颤抖,"疯猪草毒入心脉了。"
果然,那头野猪又挣扎了几步,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嚎叫,然后轰然倒地,西肢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山林重归寂静,只有众人粗重的喘息声。王永健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臂火辣辣地疼——接住葛小兰时被荆棘划了几道口子。葛小兰的手腕也擦破了皮,但她顾不上自己,先检查王永健的伤势。
"没事,皮外伤。"王永健轻声安慰,目光却落在她渗血的手腕上,"你..."
"我没事。"葛小兰迅速缩回手,转向那几头死去的野猪,"得处理掉这些,不能留在这儿。"
孙福贵走过来,脸色凝重:"这疯猪草比想象的还邪门。得连根铲除,一把火烧了。"
众人开始忙碌起来。王永健和杨大牛处理野猪尸体,葛小兰和二愣子收集疯猪草样本,孙福贵则在试验田周围探查更多线索。
"过来看!"孙福贵突然喊道,"这儿有东西!"
他在一块翻倒的木牌下发现了个生锈的铁盒,里面装着几页泛黄的记录纸。王永健接过来细看,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日期、天气和某种"生长素"的使用量,最后几页还画着野猪的简易图形,标注着"实验组"和"对照组"。
"果然是人为的!"王永健怒火中烧,"他们把野猪当实验品!"
葛小兰凑过来看,发梢掠过王永健的脸颊,带着淡淡的草药香:"这个签名...是李科长吗?"
纸页末尾的签名己经模糊,但依稀可辨是个"李"字。王永健握紧拳头,前世记忆中红旗林场的种种恶行浮现在脑海——乱砍滥伐、偷猎保护动物、往河里排废水...如今又多了个用野猪做实验!
"得把这些证据带回去。"他小心地收好文件,"老支书说了,县里正在查李胖子,这些就是铁证。"
正午时分,众人点燃了疯猪草田。浓烟滚滚升起,带着刺鼻的气味。葛小兰在火堆周围撒了一圈药粉,说是能中和毒素。王永健看着她专注的侧脸,想起刚才千钧一发之际她奋不顾身的样子,心头涌起一股暖流。
回程路上,队伍走得很慢。每个人都心事重重,尤其是葛小兰,一首着药囊里所剩不多的"三步倒"。
"怎么了?"王永健轻声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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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永健会意。药王谷是葛家世代采药的地方,但今年春天那里成了野猪群的栖息地。没有那味关键药材,就制不出新的"三步倒",而眼下野猪祸患还未彻底解决...
"等处理完疯猪草的事,我陪你去药王谷。"他坚定地说。
葛小兰眼睛一亮,随即又黯淡下来:"太危险了。奶奶说过,野猪占了的地方,三年不能进。"
"那就想别的办法。"王永健安慰道,"总会有替代的药材。"
葛小兰摇摇头:"不一样的。药王谷的土质特殊,长出的药材效力..."她突然顿住,像是想起了什么,"等等!奶奶的笔记里好像提过..."
她急切地翻找药囊,取出本破旧的小册子,快速翻阅着。王永健瞥见那上面密密麻麻记满了草药配方和采集方法,有些页边还画着精致的花草图案。
"找到了!"葛小兰兴奋地指着一页,"'三步倒'的替代配方!需要百年山参和...熊胆粉?"她的笑容僵住了,"这更难找啊。"
王永健却眼前一亮:"我家有!去年打的那头熊,胆粉还留着些。至于山参..."他看向孙福贵。
老猎人正抽着烟袋锅走在前面,闻言回头:"百年山参?老支书家好像有一株,是他爹留下的。"
葛小兰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像暗夜里的星辰。王永健看得心头一热,突然很想伸手碰碰她因为兴奋而泛红的脸颊。但他只是点点头:"回去就问问。"
夕阳西沉时,队伍回到了小海子村。村口的老榆树下己经聚集了不少村民,都是看到霸王沟方向的浓烟赶来的。老支书拄着拐杖站在最前面,脸色凝重。
"查清楚了?"他接过王永健递上的文件,老花镜后的眼睛眯成一条缝。
王永健简要汇报了发现。当听到"疯猪草"和"野猪实验"时,人群爆发出一阵愤怒的议论声。
"缺德冒烟的李胖子!"
"怪不得野猪疯了似的祸害庄稼!"
"告到县里去!让他吃枪子儿!"
老支书抬手示意大家安静:"县里工作组明天就到。这些证据..."他抖了抖手中的文件,"够李胖子喝一壶的。"
当晚,王永健家的小院灯火通明。老支书、孙福贵、葛木匠等几个村里有头有脸的人物都来了,围坐在炕桌上研究那些证据。王永健的母亲和几个妇女在灶间忙活,炖菜的香气飘满整个院子。
葛小兰跟着她娘也来了,带着配药的家什。王老蔫慷慨地拿出了珍藏的熊胆粉,老支书则让孙子送来了那株百年山参。葛小兰在众人的注视下开始配制新的"三步倒",每一步都小心翼翼,称量精确到分毫。
"熊胆粉要隔水加热..."
"山参须得用铜刀切..."
"雪莲粉和这三七须得顺时针搅够三百下..."
王永健坐在角落里,目不转睛地看着葛小兰制药。她的手法娴熟而优雅,像在跳一支古老的舞蹈。火光映照着她的侧脸,勾勒出柔和的轮廓,睫毛在眼下投下细密的阴影。
"成了。"两个时辰后,葛小兰长舒一口气,举起一个小瓷瓶。里面是暗绿色的粉末,在灯光下泛着奇异的光泽。
众人传看这新制的"三步倒",啧啧称奇。老支书甚至提议明天让公社书记也看看,说不定能成为村里的"特产"。
夜深了,客人们陆续告辞。葛小兰收拾好药囊,却被王永健的母亲硬留下来喝碗鸡汤再走。
"瞧这孩子瘦的。"王母心疼地摸着葛小兰的手腕,"整天山里跑,得多补补。"
葛小兰不好意思地推辞,却拗不过热情的老人家。王永健在一旁偷笑,被她瞪了一眼。
"笑啥?"趁王母去盛汤的工夫,葛小兰小声问。
王永健凑近她耳边:"我妈相中你了。去年就说要讨你当儿媳妇。"
葛小兰的脸"腾"地红了,差点打翻药囊:"胡...胡说八道!"
"真的。"王永健继续逗她,"说你能干,心眼好,长得还俊..."
"王永健!"葛小兰羞恼交加,一把拧住他的耳朵,"你再胡说,明天进山我可不救你了!"
"哎哟!轻点!"王永健夸张地龇牙咧嘴,"伤员呢!"
王母端着鸡汤回来,看见这情景,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缝:"好,好,年轻人就该这么热闹。"
葛小兰这才意识到失态,赶紧松开手,接过汤碗小口啜饮,脸红得像秋天的山楂。王永健揉着耳朵,心里却甜滋滋的。
喝完汤,葛小兰执意要回家。王永健自然担起护送的责任。两人走在月光如水的村道上,一时无话,只有脚步声在寂静中回响。
"永健哥。"路过老榆树时,葛小兰突然开口,"谢谢你今天的..."
她的话没说完,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哨声,接着是此起彼伏的犬吠。王永健心头一紧——这是村里的警报,说明有紧急情况!
"快回去!"他一把拉住葛小兰的手,朝哨声方向跑去。
村口己经聚集了不少人,手持火把和农具。老支书站在碾盘上,脸色铁青:"刚接到消息,李胖子跑了!临走前放火烧了红旗林场的仓库!"
"火势如何?"王永健挤到前面问。
"风向朝北,暂时烧不过来。"老支书说,"但林场养的那些实验动物全跑出来了!"
葛小兰倒吸一口凉气:"什么实验动物?"
"野猪!二十多头!"老支书的话让所有人脸色大变,"还有几头黑瞎子!全喂过那种疯药!"
人群顿时炸开了锅。二十多头吃了疯药的野猪,加上黑熊,这要是冲进村子...
"组织青壮年守村!"孙福贵高声建议,"老人孩子撤到后山去!"
王永健和葛小兰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然。疯猪草的危害他们己经亲眼所见,决不能让这些畜生祸害村子!
"我带人去拦截。"王永健站上碾盘,"孙叔组织人守村,小兰..."
"我也去!"葛小兰斩钉截铁地说,拍了拍药囊,"新制的'三步倒'正好派上用场!"
老支书还想反对,葛木匠却出人意料地开口了:"让她去。葛家的'三步倒'...是时候显显威风了。"
王永健看着月光下葛小兰坚毅的侧脸,突然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勇气。他不再多言,只是紧了紧腰带:"那就走!"
队伍很快集结完毕——王永健、葛小兰、杨大牛、二愣子,还有五个年轻力壮的后生。每个人都带了趁手的武器,葛小兰则把新制的"三步倒"分成几份,教大家使用方法。
"记住,只能撒,不能闻!"
"迎风撒,一次一小撮就够!"
"撒完立刻后退,别被波及!"
临行前,王永健的母亲匆匆赶来,塞给儿子和葛小兰一人一个红布包:"庙里求的护身符,带着。"
葛小兰道谢接过,小心地放进贴身的衣袋。王永健则趁机握了握母亲的手:"放心,我们会小心的。"
月光下,十人小队向着红旗林场方向进发。王永健和葛小兰走在最前面,身后是举着火把的同伴。远处,隐约可见冲天的火光,那是燃烧的林场仓库。
夜风送来焦糊的气味,还夹杂着某种野兽的腥臊。王永健的心跳加速,但出奇地并不害怕。他侧头看了看身旁的葛小兰,发现她也正看着自己,眼中满是坚定。
无需言语,两人都知道——这一战,不仅为了村子,也为了这片他们深爱的山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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