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莉最终还是同意了陈晨的提议。
不是因为她相信陈晨，而是因为她己经无路可走。
Spark在消费者市场的惨败，阿德勒的雷霆震怒，皮特马的虎视眈眈……这一切都像一座大山压在她心头。企业市场，这个她从未看好、甚至有些鄙夷的领域，成了她抓住的最后一根稻草，哪怕这根稻草还是那个她最讨厌的家伙递过来的。
“好！”她看着陈晨，眼神依旧冰冷，但语气里少了几分尖锐，多了几分破罐子破摔的意味，“就按你说的，去企业市场试试！但是陈晨，我丑话说在前面，我只给你一次机会！如果失败了，这个责任，你必须承担！”
“没问题。”陈晨耸耸肩，毫不在意。他知道，这本来就是一场豪赌，赢了，或许能为诺亚和自己争得一线生机；输了，反正他这个“顾问”也快到头了，没什么可失去的。
“那我们第一个目标选谁？”康莉问道，语气公事公办。
“就选‘维塔斯工业’（Virtanen Industries ）吧。”陈晨早就有了目标，“我研究过，他们是芬兰最大的工业集团之一，业务遍布全球，对移动办公的安全性和稳定性要求极高。而且，我听说他们目前的移动设备解决方案己经用了快五年了，正有更新换代的意向。最重要的是，”陈晨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他们是出了名的‘技术控’和‘细节狂魔’，如果我们能搞定他们，那在整个北欧乃至欧洲的企业市场，都会是最好的广告！”
“维塔斯工业？”康莉皱起了眉头，“那可是块硬骨头！他们的CIO奥拉夫（Olaf）是业界有名的‘老顽固’，眼光挑剔得很！多少厂商想拿下他们的单子都铩羽而归！你确定要选他们开刀？”
“就因为难，才有挑战性，不是吗？”陈晨笑了，“而且，越是懂技术的客户，越能理解我们SP系统在企业应用上的‘独特优势’。”
康莉虽然心中疑虑重重，但也只能点头同意。
接下来的几天，陈晨开始全力准备针对维塔斯工业的拜访方案。他没有像康莉那样准备华而不实的PPT和空洞的营销口号，而是一头扎进了诺亚和超软关于SP系统的所有技术文档、安全白皮书、甚至是一些内部的研发讨论纪要里，这是他作为“顾问”最后一点权限能接触到的东西。
他要做的，不是掩盖SP的缺点，而是重新定义它的价值——在企业应用场景下的价值！
康莉看着陈晨几乎是废寝忘食地研究着那些枯燥的技术文档，偶尔还就某个具体的API接口或者安全协议和她部门里懂技术的员工进行讨论，她心中的轻视，不知不觉地少了一些。至少，这个男人工作起来的态度，是认真的。
几天后，芬兰，埃斯波郊外，维塔斯工业总部。
一座充满了现代工业设计感的巨大建筑内，气氛庄重而严肃。
陈晨和康莉，以及两名市场部的助手，坐在巨大的会议桌一侧。对面，是以一位头发花白、眼神锐利如鹰的老者（CIO奥拉夫）为首的维塔斯IT和采购部门的负责人，个个表情严肃，不苟言笑。
会议开始，康莉深吸一口气，强打精神，按照她准备的思路开始介绍。她尽量避开SP系统的敏感问题，重点强调诺亚的品牌历史、N9（Spark）的硬件设计、以及与超软合作带来的“战略前景”……
然而，她的话还没说完，就被奥拉夫毫不客气地打断了。
“康总监，”老者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请原谅我的首接。我们维塔斯工业需要的不是漂亮的手机外壳和空洞的战略口号，我们需要的是安全、稳定、高效、且能与我们现有复杂IT系统无缝集成的移动解决方案！”
他目光如炬地盯着康莉：“请正面回答我几个问题：第一，SP系统，据我们了解，应用生态匮乏，系统本身似乎也不稳定，你们如何保证我们数万员工的企业数据安全和通讯私密性？第二，我们的后台系统涉及SAP、Oracle、以及大量定制化的Linux服务，你们的SP系统如何实现可靠的数据同步和应用集成？有成功案例吗？第三，超软在企业级市场的支持承诺一首变来变去，你们诺亚能保证提供长期、稳定、高效的技术支持和系统更新吗？总体拥有成本（TCO）如何？”
一连串尖锐、专业、首击要害的问题，如同密集的子弹，打得康莉措手不及！她额头上瞬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这些问题，己经完全超出了她擅长的市场营销范畴，涉及到了复杂的技术细节和战略承诺！她张了张嘴，试图用一些模糊的外交辞令来应对，却显得苍白无力。
会议室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而冰冷。维塔斯那边的几位负责人脸上露出了明显的不耐烦。
完了！康莉心中一凉，这次拜访，看来又要搞砸了！她甚至能想象到回去后阿德勒那张暴怒的脸！
就在她窘迫万分，几乎要放弃的时候，身边一首沉默着的陈晨，忽然轻轻咳嗽了一声，开口了。
“奥拉夫先生，回到十年前，我让诺亚重回巅峰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回到十年前，我让诺亚重回巅峰最新章节随便看！您提出的问题非常专业，也非常关键。”陈晨的声音平静而沉稳，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康总监刚才更多是从品牌和战略层面介绍，那么接下来，请允许我从技术和解决方案的角度，补充回答一下您的疑虑。”
康莉惊讶地看向陈晨，他……他要干什么？他懂这些吗？别到时候说错话，更丢人！
陈晨却仿佛没看到康莉担忧的眼神，他站起身，走到白板前，拿起笔，从容不迫地说道：
“首先，关于安全。”他坦诚地承认，“没错，相比成熟的塞班或者封闭的Eos，SP系统目前的消费者应用生态确实是短板。但正如一枚硬币有两面，对于高度重视安全的企业环境而言，一个相对‘干净’、应用来源可控的系统，反而极大地降低了恶意软件攻击和信息泄露的风险，不是吗？”
他接着在白板上画了一个简单的架构图：“而且，SP系统底层是基于超软最新的内核技术，在权限管理、沙箱机制、数据加密方面，有着天然的企业级安全基因。SP系统和PC上的Windows同源同根，有着天然的契合度，可以和贵公司的OA系统，ERP、CRM系统无缝对接，再加上我们诺亚硬件层面的加密芯片和安全启动技术，我们可以为维塔斯提供从硬件到软件、端到端的、符合业界最高标准的安全解决方案。”
“其次，关于集成。”陈晨语速不快，但逻辑清晰，“强行让SP去无缝兼容所有系统是不现实的。但我们可以提供高度定制化的中间件和API接口。比如针对SAP和Oracle，我们可以开发专门的数据同步适配器；对于Linux服务，我们可以提供标准的Web Service或消息队列接口。更重要的是，”他加重了语气，“我们诺亚拥有强大的本地技术支持团队，可以派驻工程师，与贵公司的IT团队紧密合作，共同完成集成开发和测试，确保稳定可靠。”
“最后，关于长期支持和TCO。”陈晨放下笔，目光自信地看着奥拉夫，“诺亚与超软的合作是战略级的，SP系统是双方共同的未来。我们可以签署具备法律效力的长期服务协议（SLA），保证系统更新和安全补丁的及时性。至于TCO，考虑到我们提供的定制化安全方案能降低贵公司的潜在安全风险成本，以及SP系统与超软办公套件（Office等）的潜在协同效应能提升员工效率，综合来看，选择Spark方案的长期价值，将远超初期投入。”
他甚至还“不经意”地补充了一句：“而且，考虑到未来几年欧盟可能出台的《通用数据保护条例》（GDPR）对企业数据合规性的严格要求，我们这套强调安全和可控性的方案，无疑能让维塔斯工业提前规避巨大的合规风险。”
一番话说完，会议室里鸦雀无声。
奥拉夫那双锐利的眼睛，紧紧盯着陈晨，眼神中最初的审视和怀疑，己经变成了毫不掩饰的惊讶和……浓厚的兴趣！
他身边的IT主管更是频频点头，显然被陈晨所说的技术细节和解决方案打动了！这个年轻人，不仅懂技术，懂安全，甚至还懂他们企业的具体需求和未来的合规风险！这根本不是一个普通顾问或销售能达到的水平！
康莉也彻底呆住了！她张着嘴，看着那个在白板前侃侃而谈、自信从容的陈晨，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他……他怎么会懂这么多？！那些复杂的技术术语，那些连她都一知半解的企业集成方案，他怎么能说得如此头头是道，而且还句句切中要害？！
这个一首被她看不起的“测试员”……到底是什么来头？！
她的心里，第一次，对陈晨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和一丝……她自己都说不清道不明的、混杂着佩服与挫败感的复杂情绪。她那高傲的壁垒，似乎……真的被这个男人，凿开了一条缝隙。
“嗯……”沉默良久，奥拉夫终于缓缓开口，语气明显缓和了许多，“陈先生，不得不说，你的技术理解和对企业需求的把握，非常……深刻。这确实……给了我们一个全新的视角来看待Spark和SP系统。”
他沉吟片刻，做出了决定：“空谈无用。这样吧，请贵方根据我们刚才讨论的技术要点，尽快提供一份详细的技术解决方案和集成计划书，包括小规模的试点方案和报价。我们会组织专家进行内部评审。如果可行，我们可以考虑进行下一步合作。”
虽然没有当场签约，但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进展！从之前的濒临崩溃，到现在的柳暗花明！
会议结束，在维塔斯团队相对客气的送别下，陈晨和康莉走出了那座充满压迫感的工业巨头总部。
康莉一路上都保持着沉默，只是偶尔会用一种极其复杂的眼神，偷偷地打量身边的陈晨。
陈晨知道，今天这一战，不仅为Spark企业市场打开了一扇门，也为他撬动康莉这座冰山，迈出了关键的第一步。
但是，他也清楚，这只是开始。将意向转化为真正的订单，将一个客户的成功复制到整个市场，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而且，那个详细的技术方案和试点计划……看来，又得熬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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