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就在城西，离我二哥上班的地方近的很。"李光照声音越来越低，"我想着...把您和奶奶，还有大伯大娘都接到城里去住..."
院子里静得能听见虫鸣。老爷子沉默地抽了好几口烟，烟雾缭绕中，他的表情看不真切。
"三娃子，"良久，老爷子终于开口，声音有些沙哑，"你有这份心，爷很高兴。但是..."
他抬起布满皱纹的脸，望向远处黑黝黝的山影："我和你奶奶在这生活了一辈子，根都扎在这黄土里了。城里的砖瓦房住不惯，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可是爷..."
老爷子摆摆手打断他："我知道你是孝顺孩子。这样吧，你有空多回来看看我和你奶奶，比啥都强。"
李光照急了："爷，那宅子空着也是空着！再说了，城里住着肯定要比这里方便不是。到时候我们去看您也近..."
正说着，屋门"吱呀"一声开了。奶奶一脸笑意的走了出来："老头子，大半夜不睡觉拉着孙子在这里说什么呢？"
老爷子简单说了下情况，奶奶听完，颤巍巍地走到李光照跟前，粗糙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好孩子，奶奶知道你孝顺。可咱们庄稼人离了地，就像鱼离了水，活不自在。"
李光照眼眶发热："可是..."
"这样吧，"奶奶突然眼睛一亮，"等农闲时候，我和你爷去城里住几天，就当走亲戚。"
老爷子点点头："这主意不错。"
李光照眼看着说不动二老，于是也只能摇头叹息着作罢。
第二天一早，李家院子里热闹非凡。李光澜天不亮就起来收拾行李，把几件补丁最少的衣服叠得整整齐齐。大伯母连夜烙了一摞饼，非要塞进她包袱里。
"到了厂里听领导的话，跟同事处好关系..."大伯母絮絮叨叨地嘱咐着，时不时抹把眼泪。
李光亮也换上了最体面的衣裳，虽然只是去报到，却紧张得同手同脚。
临别时，老爷子把全家叫到堂屋，郑重其事地在族谱上添了几笔："公元一九五九年七月，长孙光辉带妻回家；孙女光澜入棉纺厂为工；次孙光亮入西九城联防队..."
李光照站在一旁，看着爷爷用有些颤抖的手一笔一划记录着家族的变迁，心里涌起一股暖流。这些看似平常的记录，却是这个农家小院迈向新生活的见证。
两辆自行车不好坐五个人，所以几人商量了一番，让李光辉带着林小芳先走。
送走了李光辉他们，李光照帮着二哥和三姐把行李绑在自行车后座上。
"二哥，三姐，准备好了吗？"李光照笑着问。
李光澜深吸一口气，眼睛亮晶晶的："准备好了！"李光亮也是神情郑重的点点头。
车轮碾过村口的黄土路，扬起一阵细小的尘埃。李光照回头望去，爷爷和奶奶还站在院门口，身影在晨光中渐渐变小，却始终没有回去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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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行车在乡间小路上颠簸前行，晨风拂过脸庞，带着泥土和青草的清香。李光亮紧张地握着车把，后背绷得笔首。
"二哥，你放松点儿，"李光澜坐在后座，笑着戳了戳他的腰，"车把都要被你捏碎了！"
李光亮这才发现自己的指节都发白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第一次骑车带人加上进城里工作，我这心里首打鼓..."
"怕啥！"李光照迈开大步跟在自行车旁边，故意学着联防队长的腔调，"李光亮同志，挺胸抬头！你现在可是光荣的西九城联防队员了！"
"去你的！"李光亮作势要踹他，车子猛地一晃，吓得李光澜尖叫着抱紧了他的腰。
"汪！"跟在车旁的狼牙突然兴奋地叫了一声，撒开腿就往前冲，差点把李光亮绊倒。
"狼牙！你给我滚一边去！"李光照急忙喊道。狼牙听到李光照的呵斥却跑得更欢了，还得意地回头冲他们吐舌头。
"这傻狗..."李光澜笑得前仰后合，"它好像听的懂我们说话一样！"
‘老大，二姐有点人眼看狗低啊！像我狼牙这么英俊潇洒、风度翩翩的狗子，能听懂你们人类的话怎么了？’
‘二姐这是对我赤裸裸的歧视！我的狗心受到了一万点暴击！你替我告诉二姐，没有十斤骨头我是不会原谅她的！’
李光照听到狼牙的心声，忍不住笑出声来："哈？你个狗东西现在学会狮子大张口了？"他故意板着脸，冲狼牙挥了挥拳头，"十斤骨头？美得你！最多两根，爱要不要！"
狼牙一听，立刻耷拉下耳朵，委屈巴巴的，喉咙里还发出呜呜的声音，活像个受了欺负的小媳妇。但李光照却分明看到它的尾巴摇个不停，一看就知道它其实现在开心的很。
"哎哟，还装可怜？"李光亮也被逗乐了："狼牙同志，你这演技可以啊，要不要跟我去联防队当个警犬？包吃包住，骨头管够！"
狼牙一听"骨头管够"，耳朵瞬间支棱起来，尾巴摇得跟风车似的，汪汪叫了两声，："真的？不许骗狗！"
李光照这下实在忍不住了。飞起一脚就朝着狼牙踹了过去："联防队要是知道你个狗东西这么馋，说不定能首接把你给炖了！"
狼牙不满地"哼"了一声，扭头用屁股对着他，尾巴却还忍不住偷偷摇了两下，逗得李光照又是一阵大笑。
"行了行了，别闹了，"李光澜擦了擦笑出的眼泪，"再耽搁下去，太阳都要晒屁股了！"
李光亮重新跨上自行车，冲狼牙招招手："走吧，狼牙！等我发了工资，到时候给你买肉包子吃！"
狼牙一听"肉包子"，立刻精神抖擞，撒欢儿似的冲到了最前面，时不时回头催促他们快点儿，那副急不可耐的样子，活像个赶着去喝喜酒的小老头。
李光澜看着狼牙的背影，摇头笑道："老三，你这狗子，真是成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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