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混着呛人的硝烟涌进鼻腔时，林羽的指尖正死死抠进沙地。掌心传来的滚烫触感混着砂砾的粗粝，让她恍惚间分不清这是梁国的漠北战场，还是三小时前剧组在片场拍摄的武打戏——首到抬眼看见父亲林述雄的帅旗在风沙中猎猎翻卷，旗角上的鎏金狼首纹章被鲜血浸成暗褐色。
“羽儿？”
带着血沫的呼唤让她猛然抬头。三十步外，父亲的银枪正深深扎进沙地里，左肩甲胄裂开的缝隙中涌出的鲜血，顺着护腕滴落在焦黑的土地上。他的眼神里除了战场上的猩红，更多的是难以置信的错愕。
林述雄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左肩甲胄裂开的伤口还在滴血，却死死盯着她身上的连帽卫衣，“你的衣料……为何没有绣纹？”
林羽的运动鞋底在滚烫的沙地上打滑，眼前是父亲林述雄染血的银枪，以及不远处那辆印着“剧组专用燃油”字样的油罐车，正在月光下泛着金属冷光。
林羽的指尖掐进掌心，盯着父亲肩甲裂缝里渗出的血珠——这是真实的伤，真实的温度。她看见父亲喉结滚动，想问的分明是“这些人和战车是怎么回事”，却先开口道：“这些人……来自另一条河流。”
“河流？”林述雄的拇指着她卫衣上的“大梁风云摄制组”字样，布料的触感像被揉皱的云，“比咱们梁国的运河更宽？”
“是时间的河。”她摸向颈间的玉佩，荧光在父亲甲胄的阴影里明灭，如同她混沌的记忆
晓妍的自拍杆“当啷”砸在沙地上。三小时前她还在举着手机给晚餐的蛋糕拍照，奶油的甜腻还黏在指尖，此刻掌心却沾满粗粝的黄沙——手机屏幕壁纸里穿着汉服的自己正对着镜头比心，与十米外那个骑在马上、甲胄染血的梁国士兵形成荒诞的重影。
“陆导？”她声音发颤，粉色卫衣口袋里的漫画原稿被风掀开，“沙海飞蝶”的女主角正踩着太阳能板挥剑，而现实中她的运动鞋边，躺着半支没盖笔帽的马克笔，笔尖还渗着未干的荧光橙——那是她半小时前在后勤车侧面留下的。
对讲机在陆小川手中发出刺啦刺啦的电流声，频道里本该是场记汇报机位的声音，此刻却混着战马的嘶鸣。他摸着T恤上“大梁风云摄制组”的logo，黏腻的血渍不是番茄酱——刚才扶着油罐车站稳时，指尖蹭到的温热液体，分明是真实的鲜血，顺着车身上“剧组专用燃油”的字样往下淌，在银灰色车皮上画出暗红的裂痕。
陈玄教授的智能手表在腕间疯狂震动，心率监测图标红得刺眼。他推了推滑到鼻梁的眼镜，看见无人机屏幕上本该是影视基地的全景图，此刻却显示着匈奴营地的热成像——那些跳动的红点不是灯光组的设备，而是真实的篝火与巡逻的骑兵。老人的手指划过屏幕，地图标注栏里“漠北古战场遗址”的字样突然闪烁。
陈玄教授突然按住正在疯狂敲击对讲机的陆小川，智能手表的冷光映着他镜片上的裂痕：“都停下。先看这个——”他将无人机屏幕转向众人，热成像图边缘突然浮现出半透明的全息文字，“我的手表历史定位系统在三秒前激活，现在显示的是……公元前142年，梁国漠北战场。”
晓妍的自拍杆“咣当”砸在油罐车上：“教授，您别开玩笑！咱们下午还在……”
陈玄的手指划过屏幕，热像图上的匈奴营地突然叠加上他三天前在博物馆见过的汉代竹简拓片，“梁国右将军林述雄伏击匈奴铁鹞子骑兵的战役，史书记载‘夜见神火，铁马流光，匈奴大败’——现在咱们脚下的沙地，正是史书中‘天军降世’的发生地。”
贺一凡手中手机“啪嗒”掉在地上：“可、可咱们带的是剧组设备！太阳能板、蓄电池、无人机……这些在古代就是神仙法器？”
“比法器更可怕。”陈玄调出手表里的星图对比，北极星的位置与现代完全错位，“刚才我检查了卡车底盘，发现车轴上卡着半片青铜戈残片——是典型的梁国兵器。而我们的设备，正在与这个时空的物质产生‘共振’。”他指向林羽颈间的玉佩，“就像她的传家宝，正在链接两个时空的坐标。”
陆小川突然揪住陈玄的衣领：“所以我们不是在拍特效，是真的掉回两千年前？那些匈奴骑兵不是群演，是真会砍人头的敌人？”
“准确来说，是两个时空在特定节点重叠了。”陈玄摘下眼镜擦拭，指尖沾着的不是沙尘，而是某种发光的粉末，“影视基地的地下应该有古代祭坛遗址，我们的拍摄设备无意中激活了时空裂隙——现在我们带来的现代物资，就是这个时代的‘超自然力量’。”
苏然突然指着远处的沙丘，那里有几个梁国士兵正对着无人机磕头：“那他们把我们当神仙怎么办？林将军刚才问羽儿的衣料为什么没有绣纹，他根本不懂现代服饰！”
“这正是我们的优势。”陈玄捡起地上的漫画原稿，“晓妍画的‘沙海飞蝶’女主角踩着太阳能板挥剑，在古人眼里就是预言。陆导，你还记得剧本里‘神火焚铁马’的情节吗？现在我们能用油罐车和强光灯把它变成现实。”
贺一凡突然想起什么，从裤兜掏出皱巴巴的场记单：“下午拍的最后一场戏，就是‘林羽穿越回古代战场’的镜头——难道剧本早就预言了这一切？”
“不是预言。”陈玄盯着林羽手中泛光的玉佩，“是我们的剧组，还有林将军的军队，同时被卷入了这个时空旋涡。现在最重要的是——”他指向正在逼近的匈奴火把，“用我们的‘道具’打赢这场真实的战争，否则没人能回到现代。”
晓妍突然抓住陈玄的手腕，盯着他手表上跳动的心率：“那、那我们怎么回去？”
“当历史按照‘天军降世’的记载走完轨迹，裂隙就会闭合。”陈玄看向呆立在战场边缘的林羽，她正与父亲林述雄对视，两种时空的父女在月光下形成奇妙的重叠，“而我们，必须成为史书中的‘神火军’——用现代科技，写下这段本应属于梁国的胜利。”
陆小川突然笑了，导演帽重新戴正：“所以老子现在不是拍电视剧，是在创造历史？贺一凡，把油罐车的改装图纸拿出来！晓妍，你的自拍杆现在是‘天眼通’，负责给匈奴指路！”他踢了踢脚边的烟花弹箱子，“今晚这场戏，咱们要让两千年前的月亮，记住二十一世纪的特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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