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顶楼训练馆，铁皮屋顶在风中发出呜咽般的哀鸣。我独自站在栏杆边缘，任凭夜风将发丝抽打在脸上。
手机屏幕还亮着，最后一张照片里，父亲躺在ICU病床上，浑身插满管子，像具支离破碎的提线木偶。
"你就该死！"
"你怎么不去跳楼？"
无数恶毒的诅咒在脑海中翻涌，化作尖锐的耳鸣。最近每天清晨，都能看见无人机像秃鹫般盘旋在窗前，镜头冰冷地记录着我崩溃的每个瞬间。个人信息被挂在暗网上，连在小学时被霸凌的照片都成了全网的笑料。
我死死捂住耳朵，指甲在太阳穴抓出血痕。那些谩骂声却越来越响，仿佛千万只毒虫在脑髓里啃噬。呼吸变得艰难，每一次吸气都像在吞咽玻璃渣。
…
谢知柯的跑车一个急刹停在悬崖边，轮胎碾碎了几丛野花。她踉跄着下车，运动鞋踩在潮湿的岩石上发出脆响。海风裹挟着咸腥味扑面而来，将她的长发吹成一面破碎的旗帜。
她死死攥住生锈的栏杆，铁锈粉末沾了满手。低头望去，漆黑的海浪像无数张开的獠牙，在礁石上撞得粉碎。这个场景太过熟悉——七年前，她的小弟弟就是在这里，用尽全力把她从边缘拽回来。
"姐姐，回家..."记忆中那双小手温暖的触感似乎还留在腕间。
夜空中，一颗燃烧的陨石划破云层，拖曳着耀眼的尾焰。
在相隔千里的两座城市——
奚望的手指最后擦过生锈的栏杆，谢知柯攥住生锈的栏杆。
她们同时向前跳下，像约好般坠入深渊。
金色彗星的光芒照亮了：
奚望如折翼的鸟坠落在地，额角鲜血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蓝；
谢知柯被漆黑的海水吞没，气泡从她唇间逃逸，如同这些年所有未说出口的委屈。
冥冥之中，一根猩红的细线在虚空中浮现：
一端缠在奚望渗血的手腕上，
另一端系着谢知柯纤细的手腕
线绳上凝结的血珠与海水交融，在月光下折射出宿命的光晕。
那道红线突然迸发出刺目的光芒，将两个破碎的灵魂温柔包裹。奚望的倔强融入谢知柯的锋芒，谢知柯的伤痛渗进奚望的骨髓。
奚望的手指微微抽动。
…
奚望在B省中心医院的病床上缓缓睁开眼，消毒水的气味混着窗外玉兰花的淡香涌入鼻腔。晨光透过百叶窗，在雪白的被单上投下细碎的光斑。
别教练憔悴的身影映入眼帘——他眼睛泛红，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手里握着的水果刀还在微微发颤。
见奚望醒来，他用牙签挑起一块切得歪歪扭扭的苹果。
"医...医生说要多补充维生素..."他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递苹果的手抖得几乎拿不稳牙签。
奚望望睫毛轻轻颤了颤。她乖顺地张开干裂的唇，含住那块浸着泪水的苹果。清甜的汁水在舌尖化开，冲淡了喉间残留的血腥味。
…
韩国《日报》头版快讯
乒乓球名将谢知柯深夜坠海生死未卜（配图：悬崖护栏上残留的抓痕）
郑在鹤在训练基地暴怒摔碎茶杯，碎片溅到墙上谢知柯的冠军照："一群饭桶！连个人都看不住！"
下属额头渗出汗珠："她发现跟踪后，在沿海公路连续变道..."行车记录仪显示红色跑车突然急转，消失在监控盲区的雨幕中。
"把整个海湾给我翻过来！"
…
奚望静静地躺在病床上，额头缠着厚厚的纱布，苍白的手背上插着输液管。窗外的阳光透过百叶窗，在她瘦削的脸庞投下斑驳的阴影。
安琦、楼宿雪、顾星海、宋蕾和洛希川站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窗望着里面那个曾经意气风发、如今却脆弱得仿佛一碰就碎的身影。
"别教练说......"安琦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她现在不肯吃饭，只有教练亲自哄着，才能勉强吃下几口。"她攥紧了手中的水果袋，"以前她还有60斤，现在怕是连50斤都不到了......"
楼宿雪一拳砸在墙上，指节泛白："蒋瑛现在满意了？把人逼到跳楼！"
洛希川叹了口气："蒋瑛也没想到会这样......那些恶毒的话都是极端粉丝说的。她还托我给奚望带话......"
话音未落，几道锐利的目光同时射来。安琦上前一步，眼神凌厉如刀："洛希川，你要是敢在奚望面前提一句蒋瑛——"她一字一顿，"以后就别想再和我们有任何瓜葛。"
走廊陷入死寂，只有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从病房内传来。
…
停尸间
郑在鹤站在不锈钢停尸台前，手指颤抖着抚过谢知柯泡得发胀的脸颊。冷白的灯光下，她曾经明艳的容颜如今泛着死寂的青灰。
"别怕..."他轻声呢喃，像在哄睡着的恋人，"我己经请了首尔最好的殓容师..."指尖划过她浮肿的手腕，"会让你和从前一样漂亮..."
突然，门被猛地踹开。金善喜冲进来，眼睛通红："郑在鹤！你这个杀人凶手！"
"不是我！"郑在鹤猛地转身，风衣扫过尸体，"是她太倔了！只要她肯低头..."
"啪！"
一记响亮的耳光打断了他的话。金善喜指着台上冰冷的躯体，声音发抖："疯子！看看你现在得到了什么？一具不会说话不会笑的尸体！"
郑在鹤踉跄着后退，撞在停尸台上。他望着谢知柯毫无生气的脸："我不想这样的...我真的不想..."
金善喜最后凝视着谢知柯安详的面容，指尖轻轻拂过她冰冷的额头。转身时，她眼中的泪光凝结成坚冰：
"郑在鹤，你记住——"她的声音很轻，却像淬了毒的刀刃，"这世上总会有报应。"
…
奚望站在浴室的镜子前。
她微微抬起下巴，侧过脸，仔细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原本漆黑的眼眸，此刻泛着琥珀色的光泽，像是融化的蜜糖，又像是黄昏时分的薄暮。
她伸手拨开额前的碎发，指尖一顿。
曾经乌黑如墨的长发，发根处悄然透出淡淡的栗色，像是被什么无形的东西一点点蚕食、替换。
镜中的少女与她对视，眼神陌生而沉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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