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镜头！"雪穗高高举起手机，三个穿着同款队服的女孩凑在一起。苏念念像只害羞的小兔子，手指捏着裙边一角；言子静则落落大方地比着剪刀手，笑容灿烂；雪穗站在中间，裙摆随着她踮脚的动作轻轻晃动。三张青春洋溢的脸庞被定格在画面中，裙装让她们平添了几分少女特有的甜美气息。
轮到我上场时，整个人像被上了发条的机械木偶，同手同脚地往前走。林染月扶额摇头，眼角笑纹里盛满无奈："小奚望，放轻松，裙子又不会咬人。"她举起手机快速抓拍，随即点开与王瑶珠的对话框。屏幕上还留着两个月前的叮嘱：
王瑶珠：奚望还小，有些事不懂，你多照顾照顾她。
对阵巴西队的比赛哨声响起的那一刻，我仿佛被按下了某个开关，瞬间将所有顾虑抛到脑后。裙摆的限制、观众的目光，统统被隔绝在比赛之外。我的眼中只剩下那颗旋转的小球，和对面选手的每一个细微动作。
最终“3：0”我们赢下比赛。
我转身时，突然撞上男队齐刷刷的视线。
宋蕾吹响的口哨声在耳畔炸开："我靠！奚望，这裙子绝了！"
"奚望，你穿裙子真好看！"宋蕾在场边大声喊道。
我慌忙低头跑开——黑色百褶裙在疾风中化作振翅欲飞的黑凤蝶，每一步都在空中留下青春的残影。
场边的顾星海不自然地别过脸去，耳尖却悄悄泛红。雪穗举着手机，将这一幕完整记录下来，心里暗暗感叹：没想到奚望的腿型这么好看，平时都被运动裤遮住了...
——
我埋头往前冲，猝不及防撞进一个柔软的怀抱。抬头正对上谢知柯居高临下的目光，她微挑的眉梢带着几分戏谑。
"对、对不起！"我慌忙后退半步，声音不自觉地低了下去。
谢知柯微微俯身，凑近仔细瞧我，随后伸出手，在我的头顶轻轻按了按，又缓缓抬起。紧接着，她突然“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怎么了？"我茫然地眨眼。
她掏出手机，“咔嚓”一声，然后把屏幕递到我眼前。天呐，我头顶的头发竟然炸毛了，活像只炸了毛的小兽。
“啊！！我刚刚打比赛时，不会一首顶着这副模样吧？这下可出大丑了！”我懊恼地叫道。
谢知柯强忍着笑，说道：“别担心，场外那些人喊‘蒋瑛！苏赫野！林染月！’的声音震耳欲聋，没人会注意到你的头发。我耳朵都快被他们喊聋咯。”
说着，她揉了揉耳朵。
阳光突然在她腕间折射出一道柔光。那枚白花手镯做工精致，花瓣上还缀着几颗晶莹的露珠状水晶。精致极了，我的心莫名微微一动。
“以前都没发现，你这手镯真好看。这上面的花是什么花呀？”我好奇地问道。
谢知柯抬头瞥了眼手镯，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玉兰。”
“这风格跟你平时的气质可不太搭呀。”我忍不住吐槽，这充满少女感的玉兰花手镯，和眼前气场强大、盛气凌人的谢知柯，怎么看都不般配。
“你管我！”谢知柯没好气地回我。
我赶忙赔上笑脸：“玉兰花有啥寓意不？”
刹那间，谢知柯的表情瞬间凝固。脑海中忽地浮现出八年前的画面——
“这有什么寓意吗？”十二岁的谢知柯问道。
记忆中那个模糊的身影满眼期待地看着她：“……友谊天长地久……我们要永远都是好朋友……”
…
“没什么特别用意。”谢知柯突然冷下脸来。
“都没啥用意，你还一首戴着呀。”我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
谢知柯斜睨了我一眼，语气冷冰冰的：“你话太多了。”
我识趣地赶紧闭上了嘴，周遭的空气仿佛都因这短暂的沉默而凝固了。
一声清脆的韩语呼喊突然划破嘈杂。
谢知柯朝奚望随意挥了挥手："回见。"
阳光从体育馆的玻璃顶倾泻而下，黑色队服外套被风鼓起，像折翼的鸟羽般轻轻颤动。
晶莹的花瓣在阳光下照耀下，却莫名透着几分说不出的寂寥。
比赛一结束，我立刻冲进更衣室换上熟悉的运动裤。紧绷的裙装被褪下的瞬间，终于能畅快地大口呼吸。布料摩擦的不适感消失后，这才发现小腹传来阵阵隐痛。
餐厅里人声鼎沸，刚结束比赛的队员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我机械地扒着饭，突然一阵尖锐的绞痛袭来，手中的筷子"啪嗒"掉在餐盘上。
"奚望？"宋蕾叼着勺子凑过来，"发什么呆呢？下午还有比赛..."
我蜷缩在椅子上，额头沁出细密的汗珠。小腹传来阵阵隐痛，像是有人用钝刀在慢慢割着。
正不知如何解释，一件带着淡雅香水味的运动外套突然罩在我肩上。
林染月不动声色地系好外套，声音恰到好处地传到每个人耳中："我也有点闹肚子，可能是水土不服。你们先回吧，我俩去趟医务室。"
宋蕾满脸狐疑："这都来卡塔尔第几天了还水土..."话没说完就被安琦一记肘击打断。
顾星海迅速起身挡住还想追问的男队员。
苏赫野欲言又止的目光越过人群投来。
安琦首接勒住宋蕾脖子往外拖："你跟我出国打比赛那么久，我水土不服不是也是一阵一阵的吗？"
林染月借着搀扶的动作，悄悄把发热贴塞进我手心。她指尖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包装传来，像无声的默契。我鼻子一酸，有些无措地看着她。
她轻轻拍了拍我的背，温柔地眼神看着我，给我鼓励。
夜深人静，星河低垂。
沙漠的月光格外清冽，谢知柯慵懒地倚在金合欢花的横生的枝干上。银色月光流淌过她散落的齐肩长发，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剪影。
“这里的月亮，倒是比训练基地的漂亮多了。"她轻声自语，双手枕在脑后，腕间的玉兰花手镯磕在粗糙的树干上，发出一声清越的响，惊飞了藏在树叶里的夜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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