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吸一口气，胸口像压了块石头。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最终还是问出了那个盘旋在心头己久的问题。
"谢知柯，你以前...是在华夏国家队吗？"
她的手突然停在半空。空气仿佛凝固了，餐厅嘈杂的人声都变得遥远。
她慢慢放下手，抬起眼时，那双含着笑意的眼睛此刻深不见底。
"我在档案室...不小心看到了谢珂这个名字。"我的声音越来越小，"如果你不想说，就当我没问..."
"我以前是国家队的。"
她的声音平静得像结冰的湖面，我却听出了冰层下暗涌的湍流。我猛地抬头，正对上她复杂的目光——那里有隐痛，有讥诮，还有些我读不懂的东西。
"那你为什么..."我的喉咙发紧。
"为什么要加入韩国队？"她替我说完，嘴角勾起一抹苦笑，"奚望，你觉得现在国家队的氛围怎么样？"
"还...挺好的。"我顿了顿，又诚实地补充，"不过有时候确实让人喘不过气。"
我想起每次我训练，队内赛，甚至现在比赛场边都会有人拿着分析板写下密密麻麻数据，然后第二天我的对手对我的打法了如指掌...我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我那时候，可比现在窒息多了。"她的声音很轻，却像钝刀割着我的神经。
"其实...你可以考虑回来。"我鼓起勇气，"听说韩国那边...我觉得华夏还是很包容的…"
谢知柯的冷笑凝固在嘴角，那双眼睛此刻像淬了冰。她的目光一寸寸刮过我的脸，我竟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后背抵上了冰凉的椅背。
"奚望，"她声音很轻，却让我的指尖开始发颤，"如果你现在还觉得华夏队包容的话，那你己经被他们养废了。"
"等着看吧。"她的声音裹挟着某种近乎怜悯的残酷，"总有一天你会明白，你和我——"她的手指在空中划了道弧线，最终指向我的胸口，"都不过是他们棋盘上随时可以牺牲的卒子。"
她的背影在人群中渐渐模糊，而我坐在原地，突然觉得嘴里的饭菜索然无味。
下午的混双比赛，我的思绪有些始终飘忽不定。几次低级失误后，比分牌上的数字刺得我眼睛发疼。星海哥突然举手示意暂停。
他快步走来时带起一阵薄荷味的风，训练服的领口还沾着未干的汗渍。"小望，"他压低声音，呼吸喷在我耳畔有些发痒，"要是状态不好，你只管把球扛过去，剩下的交给我。"
我仰起脸，正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眸子。这才惊觉自己差点忘了——此刻站在球台对面的不只是我的对手，更是我们共同的敌人。
可这个瞬间落在观众席某些人眼里，却成了截然不同的画面。星海哥调整站位时，他的右膝无意间卡进我两腿之间。我下意识抬头，鼻尖堪堪擦过他微张的唇瓣。
"啊——！！"观众席某处突然爆发出尖锐的尖叫。
其他球迷困惑地转头张望，有人皱眉嘀咕："现在落后三分，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旋转的银球 这群人在兴奋什么？"
我被突如其来的声浪惊得浑身一颤。星海哥宽厚的手掌落在我后背，隔着湿透的队服传来令人安心的温度。
没想到这个简单的动作竟引发更疯狂的声浪。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中，我注意到前排几个女生正疯狂按着手机快门，闪光灯晃得人睁不开眼。
裁判警告的哨声，对手不耐烦的跺脚声，还有观众席诡异的欢呼声，全都混作一团。
星海哥无奈地对我眨眨眼，眼角的汗珠在镁光灯下闪闪发亮。
状态调整好后，比赛节奏完全被我们掌控。每一次默契的跑位，每一记心有灵犀的回球，比分很快来到"3：1"锁定胜局。
赛后采访区的镁光灯刺得我眼睛发酸。这是第一次独自面对媒体——全运会时教练说我年纪小，锦标赛时曲指导永远挡在前面。而现在，无数镜头正对准我微微发颤的睫毛。
"请问，要怎么评价你的搭档呢？"女记者将话筒凑得太近，我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香水味。
"我觉得挺好的。"我下意识往星海哥身边靠了半步，嘴角扬起一个腼腆的弧度。
星海哥自然地接过话头："和奚望搭配很轻松。"他顿了顿，突然冲镜头露出标志性的温柔微笑，"就像左手和右手配合一样自然。"
记者眼睛一亮，追问道："那你们是怎么培养这种默契的呢？"
"其实不用刻意培养。"我不假思索地回答，声音因为兴奋提高了几分，"在省队第一次配混双时，就感觉..."
星海哥却笑着接上："就感觉像一个人在打球。"
说完我们相视一笑。
"最后一个问题..."她刚要开口，别指导突然从旁边插进来："采访时间到了，运动员需要去做放松。"说着就把我们往休息室推。
晚上的训练馆灯火通明，空调的冷气也压不住场上的热浪。
安琦突然凑过来，捏着嗓子学我白天的采访："'就感觉像一个人打球～'"她故意把尾音拖得老长，球拍还贱兮兮地在我面前晃来晃去。
"你讨打！"我耳根一热，抓起手边的乒乓球就朝她砸去。白色小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被她一个侧身灵巧躲开。
就在这时，苏赫野拎着运动包从我们身边经过。他周身仿佛自带低气压，带起的冷风让安琦猛地打了个寒颤，夸张地抱住了自己的肩膀。
"活该。"宋蕾在一旁憋着笑，手里的矿泉水瓶都被捏得咔咔响，"让你整天作妖。"
安琦刚要还嘴，突然瞥见别指导往这边走来，立刻变脸似地换上正经表情，装模作样地开始挥拍练习。
我忍不住笑出声，结果被飞来的乒乓球正中额头——是安琦偷偷报复的"流弹"。
远处传来星海哥的喊声："奚望！来练发球了！"
我小跑着过去，身后还能听见安琦故意捏着鼻子学星海哥说话的怪调。
训练馆的灯光把我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年轻的笑声在球台间来回碰撞，像无数个乒乓球跳动的轨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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