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碎玉轩的恩宠日渐浓厚，甄嬛却并未沉溺其中。
这日，她吩咐人备了些上好的血燕和温补的药材，带着浣碧，踏入了总是弥漫着淡淡药香的延庆殿。
端妃依旧是一身素净的常服，靠在窗边的软榻上，脸色较往日似乎更苍白了些。
见甄嬛进来，她只是微微抬了抬眼，声音虚弱却平稳：“莞妹妹今日怎么得空过来？”
甄嬛示意浣碧将礼物放下，自己走上前，坐在榻前的绣墩上，目光扫过端妃略显清减的面容，语气带着真诚的关切：“听闻姐姐近来身子又有些不适，特来看看。这些血燕最是温补，姐姐若不嫌弃，让宫人炖了缓缓进些，或能添些精神。”
端妃淡淡一笑，未达眼底：“劳你费心了。”
甄嬛并不在意她的疏离，转而望向窗外庭院中那几株略显萧索的花木，似是随意提起：“方才我来时，路过御花园，瞧见乳母带着胧月在那儿玩雪，小脸红扑扑的，可爱得紧。”
她顿了顿，目光转回端妃脸上，语气温和却带着一种不容忽视的力量，“胧月这孩子，能有端妃姐姐这样沉静娴雅、见识不凡的额娘时时看顾教导，真是她的福气。”
“额娘”二字，她咬得格外清晰。
端妃执帕的手几不可察地微微一颤，抬起眼帘，深深看了甄嬛一眼。
当年扳倒华妃之后，她们曾有过结盟之意，若甄嬛能让端妃抚养公主，端妃便与甄嬛结盟。
此刻甄嬛重提“额娘”，是在提醒她当年的约定，既然甄嬛让端妃抚养了公主，那端妃理应与甄嬛结盟，只是……
甄嬛仿佛没有看到端妃那一瞬间的异样，轻轻叹了口气，语气染上几分恰到好处的惋惜与感慨：“说起来，温宜公主也是个伶俐可爱的孩子，只是……到底福薄了些，如今养在敬妃那里，虽说衣食无忧，终究是少了像姐姐这般位高权重又真心疼惜她的亲额娘的看过，前程未来，难免让人忧心。”
端妃是何等聪慧之人，立刻明白了甄嬛的弦外之音。
如果之前的一句额娘只是试探，那现在甄嬛的意思己经非常明显了，只要她与甄嬛结盟，胧月就永远是她的孩子，无论将来甄嬛的位份有多高，自己永远都只是胧月唯一的额娘。
殿内静默了片刻，只闻窗外隐约的风声。
端妃缓缓垂下眼眸，看着自己苍白纤细的手指，半晌，才轻轻“嗯”了一声，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胧月那孩子，本宫是真心喜欢。”
她没有再多言，但这一句，己然足够。
甄嬛脸上露出了然且满意的微笑，她知道，端妃懂了。
有些盟约，无需宣之于口，心照不宣，便是最牢固的联结。
她又陪着说了几句闲话，便起身告辞。
离开延庆殿，走在长长的宫道上，甄嬛的背脊挺得笔首。
她相信端妃会出手，自己只需要坐收其成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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