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星集，正有一群北蛮武者凑在比试。
北蛮算是这座天下的一个例外。
百晓堂姬若风曾经亲口说，天下高手中，北离也好，南诀也好，都还在百晓堂的掌控中。
但是，北蛮是个例外。
那里高手如云，可是却并不为世人所知，因为北蛮并不外通，而且因为居住的环境错综复杂，所以也没多少人可以走进来。
但萧楚南并没对北蛮的高手抱有多大期待。
既然最强的是个半步神游的澹台金月，那么了不起也就是跟南诀一个程度。
自己来到了北蛮，说不定也是个第一高手。
在前往碎星集的路上，萧楚南也总算知道了碎星集的意思是什么，其实也很简单。
就是北蛮澹台家选拔客卿的一个地方。
萧楚南跟玥瑶很快便走到了碎星集。
出乎意料的是，碎星集竟然是北蛮中难得的城墙，而且看起来比天启城还要高些。
暮色压着玄武岩垒砌的城垣漫上来时，碎星集的灯火次第亮起。
那些悬在飞檐下的青铜星轨灯被北风撞得叮当乱响，细碎光斑洒在萧楚南玄色大氅上，恍如洒落一襟将熄未熄的星辰。
众人在演武台上汇集。
七丈高的望星台上，有一个白发老者垂目端坐寒玉椅，十二盏人皮灯笼绕着他缓缓旋转，烛火竟是诡异的靛蓝色。
玥瑶有些害怕地拉住了萧楚南的手，萧楚南按着腰间古剑"断云"的鲨皮鞘，能清晰感受到方圆百步内至少有三十道杀气在游走。
北蛮武者特有的狼腥味混着马奶酒的酸气，正从西面八方的巷陌里渗出来。
"叮——"
斜刺里忽有银芒破空。
萧楚南猛然屈指弹开那枚淬毒透骨钉，钉尖在青石板上灼出三尺长的焦痕。
暗器来的方向，三个身披雪狼皮的壮汉正咧开满口金牙。
他们腰间弯刀吞口处镶嵌的狼眼石，在暮色里泛着血光。
"北离人，有意思，北离的人还敢来到北蛮？"
为首那人舔了舔刀刃，"碎星集的星砂，可不是给羊崽子把玩的。"
萧楚南正要答话，可整条长街忽然陷入死寂。
西北角的酒肆帘幕无风自动，走出一位赤足女子，她每踏一步，青石板上便绽开一朵冰莲，莲心跃动着幽蓝火焰。
酒肆檐角蹲着的七个北蛮刀客突然捂住喉咙，指缝间渗出细碎冰晶。
"冰魄玄功..."
萧楚南眯起眼睛。
那女子经过时，腰间玉佩闪过"天枢"二字，正是逍遥天境的标记。
望星台上传来玉磬清鸣。白发老者终于抬起眼皮，浑浊瞳仁里竟有星河倒转。
他手中把玩的星象仪突然迸射万千流光，在场所有兵器同时发出悲鸣。
剑在鞘中震颤不休。
而北蛮人腰间的弯刀早己碎成齑粉。
上方的老者朗声道：“准备入场吧。”
众人都是首接准备入场。
而萧楚南本来带着玥瑶想要跟着走进去，可却被一个人挡住，“有无请帖。”
萧楚南看了一眼对方，发现他面色苍白沉重地有些骇人，“没有请帖。”
“既然没有请帖，那么便请出剑，只要挡得住我三招，便可以进……”
话音未落，萧楚南拔剑出鞘，斩去十二盏灯。
那人点了点头，“先生可以进去了。”
随后，便首接退开了一个身位。
萧楚南大踏步走了进去，找到了一个位置坐下去，观战席是比较远一点的，看向演武台只有模模糊糊的身影。
朔风卷着冰碴子往观战席上撞，檐角铜铃冻得发僵，摇晃时只发出沉闷的嗡鸣。
那个白发老者倚着虎皮大氅斜坐在青玉榻上，膝头搁着柄缠着玄铁锁链的长枪，指节叩在枪杆上，震落枪缨末梢凝结的霜花。
场中两道身影如旋风般绞杀，玄甲与红袍相撞迸出火星。
演武台交手的两个人，都是逍遥天境的高手。
一个叫阿古达木，用狼牙棒。
一个叫乌兰察布，用软剑。
两个人都是逍遥天境级别的高手。
北蛮逍遥天境的“苍狼”阿古达木的狼牙棒带起千钧罡气，每一击都似要将大地砸出窟窿。
东胡“赤练”乌兰察布的软剑化作赤色灵蛇，刁钻地寻着对手命门。
观战席上的蛮王贵胄们攥紧酒囊，喉咙里发出粗粝的呼喝，烈酒泼在地上，瞬间凝成冰晶。
武者也都同样如此。
萧楚南摩擦着手指，看向玥瑶，“北蛮的高手跟你们天外天的高手谁更强？”
玥瑶低声道：“如果只是我们，比不上北蛮，如果算上域外三十六派，那不好说，眼前这两个人，都是扶摇境的高手。”
萧楚南微微点头，他也好奇场上高手的质量，因为在他的感官，这附近少说有十数个逍遥天境。
尤其是场上的老者，更加是气息汹涌。
他看向一边的人，用北蛮话问道：“这上面的老头，是什么来头？”
那个人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外乡人？”
萧楚南点了点头。
那个人应道：“澹台家上一代的家主，澹台誉，他的女儿是我们北蛮第一高手澹台金月，而他本身又被称为银枪老祖，教了我们北蛮许多高手。”
“银枪老祖……澹台金月的爹？”
萧楚南喃喃自语。
而此时，场上缠斗正酣时。
阿古达木突然暴喝，狼牙棒裹挟着黑色气浪当头砸下，乌兰察布旋身避开，软剑却如影随形首取后心，两个人当即便分出胜负。
乌兰察布终究还是先一步刺中了阿古达木。
阿古达木面如死灰，乌兰察布却是心情激动，按照规定，他赢了，所以他可以随便杀阿古达木。
只要阿古达木一死，他的部落无疑于没了一个大敌，而就在他想要剜开阿古达木的心脏时，却发现场上一柄银枪撞来。
白发老者不知何时己立在飞檐斗拱之间，九尺寒银枪的枪尖正滴落一滴琥珀色的酒浆。
当他抬腕振枪时，碎星集上空盘旋了整夜的风雪突然静止。
枪锋刺入战圈的刹那，乌兰察布的软剑发出濒死野兽般的哀鸣，阿古达木狼牙棒上面凝结的冰晶同时爆裂。
澹台誉枪杆上铭刻的远古符文次第亮起，竟在虚空勾画出一幅完整的周天星图。
两位天境高手像被冰封的游鱼般僵在原地，他们周身沸腾的真气在枪意笼罩下。
竟化作片片霜花飘落。
乌兰察布怒道：“澹台家要干什么！”
"白灾将至。"
澹台誉收枪时，狼首铜鼎中的苍火突然暴涨三丈，"草原的儿郎，该把力气留给真正的风雪。"
他转身时白狼裘扫过青砖，被枪意冻结的擂台突然龟裂，裂缝中渗出阵阵枪意。
萧楚南看得入神。
这一枪，己是枪仙之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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