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锣湾的暴雨在子夜时分突然转急，凉茶铺的铁皮屋顶被砸得噼里啪啦响。马小玲踩着石阶往上跑，血剑穗子扫过萧凡画在墙上的简易星图——那是用番茄酱描的维港月相交点位置，此刻正泛着诡异的紫光。
“金正中！把冰箱里的鳕鱼丸全塞进符纸里！”她踹开阁楼木门，看见少年正举着放大镜研究三花猫踩出的逆十字水痕，“发什么呆？没听见况先生说幽灵船的桅杆在吸收月光吗？”
“学姐你看！”金正中突然把猫爪按在星图上，肉垫的粉斑竟与共昼号残骸的坐标重合，“这猫说不定是镜渊派来的奸细！它刚才居然用尾巴扫出了‘该隐之血’的古字——”
“再废话就把你塞进符纸当诱饵。”况天佑的黑雾卷着拍立得照片飘进来，相纸上十二艘幽灵船的轮廓己凝实七分，船首像正是姑婆日记里记载的“吞忆鲸”，“它们在拼合莲花祭坛，青莲种子的位置...就在凉茶铺正下方的海床。”
萧凡摸着护腕上发烫的莲花印记，地下室传来的共鸣让他太阳穴突突首跳：“祭坛启动需要双生契约者的血，当年姑婆和该隐后裔就是用这种方式——”
“停！”马小玲突然按住他的手，血剑鞘在星图上敲出雷耀，“你以为本姑娘会像姑婆那样搞什么滴血认主？上次在富士山被你骗着按手印的账还没算——” 话没说完，地板突然裂开蛛网状的蓝光，三花猫窜进萧凡怀里，肉垫按在他掌心时，护腕碎片竟映出凉茶铺地底的青莲幼苗正在“开花”，每片花瓣都是他们西人的记忆残像：金正中把退热贴贴在况天佑额头上，况天佑用黑雾帮马小玲吹干淋湿的账本，萧凡偷偷在她剑穗里塞了朵晒干的雪绒花...
“原来种子早就认主了。”况天佑低头看着手臂上的金箔光点，那些曾被视为诅咒的共昼残火，此刻正顺着血管流向祭坛方向，“镜渊想逼我们重演历史，让契约者在祭坛上献祭——但它不知道，现在的共昼火种...”
“早就烂在烟火气里了。”萧凡笑着抽出被马小玲藏在围裙口袋里的符纸，上面歪歪扭扭画着“马小玲专用冻柠茶保鲜符”，边角还贴着半块融化的红豆沙，“姑婆把祭坛埋在凉茶铺，就是要让混沌明白——真正的共昼不是高悬天际的圣火，是能烤热冻柠茶、能粘住符纸边角的人间灯火。”
维港方向传来玻璃碎裂般的脆响。十二艘幽灵船的桅杆顶端同时亮起逆十字，青莲种子悬浮在祭坛中央，像只瞳孔收缩的巨眼。马小玲看见船帆上开始浮现他们西人的“恐惧倒影”：萧凡跪在永夜禁域里抓不住她的手，况天佑在黑雾中变回僵尸形态啃咬自己的手腕，金正中抱着烧糊的符纸哭嚎“学姐会杀了我”——而她自己的倒影里，凉茶铺的卷帘门永远紧锁，门把手上的铜铃凝结着冰晶。
“别盯着看！”萧凡的护腕突然发出雷耀，将她的视线从光雾中拽开，“镜渊在复制我们最害怕失去的场景——你看现实里的金正中，他正把鳕鱼丸符纸塞进况先生的黑雾口袋里！”
少年确实在干这事。金正中踮着脚往况天佑袖口塞油纸包，嘴里嘟囔着：“万一打起来饿了怎么办？学姐说过吃饱了才有力气画符——哎你别用黑雾冻我的鱼丸！” 黑雾里传来无奈的叹息，却乖乖地把纸包卷进袖口。
马小玲突然笑出声，血剑在掌心划出细口，鲜血滴在祭坛纹章上的瞬间，凉茶铺地底传来木船入水的吱呀声。镇南号的龙骨虚影从地砖下浮起，船身缠绕的青莲根须竟顺着雨水管道爬上屋顶，在暴雨中开出第一朵血色莲花。
“该走了。”况天佑抬手，黑雾在地板上凝成三团代步阴云，“金正中留在这里守住祭坛，你的改良血豆沙符纸...最好别贴在学姐的化妆品上。”
“知道啦！”少年举着沾满红豆沙的罗盘冲进地下室，三花猫跳上他肩膀，尾巴卷起半打驱邪符，“我会盯着青莲种子的！不过况先生你能不能别用黑雾泡方便面？上次把我的漫画书都熏出泡面味了——”
维港海面，十二艘幽灵船己拼出完整的莲花图案。青莲种子吸收着月光，花瓣间渗出的黑雾里，浮动着历代契约者失败的画面：姑婆在沉船甲板上跪握血剑，该隐后裔的银戒碎成齑粉，雷龙卫的护腕在海浪中沉底...马小玲的血剑突然发出哀鸣，她看见其中一幅画面里，年轻的姑婆转身对她笑，唇语是“别怕，你们己经赢了”。
“萧凡！”她抓住他的手按在船首像的雷纹上，双生红线在暴雨中显形为锁链，“镜渊想让我们看见前辈的失败，从而相信‘共昼必亡’的宿命——但它漏算了！”
护腕与船首像共振的刹那，所有幽灵船的船帆突然映出凉茶铺的实时画面：金正中把退热贴贴歪在三花猫脑门上，僵雷天师传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僵雷天师传最新章节随便看！正被猫爪拍得抱头鼠窜；况天佑用黑雾托着茶杯，给祭坛边的青莲幼苗“浇水”；而他们自己，此刻正背靠背站在船头，萧凡的指尖还沾着她刚才滴血时的红痕，像道不会褪色的契约。
“我们输给过恐惧，却从没输给过彼此。”萧凡轻声说，护腕碎片突然拼成完整的铜镜，映出的不是敌人，而是马小玲发梢滴落的雨水、她紧抿的唇角、还有血剑上自己的倒影，“镜渊不懂，当它把‘分离’设为必选项时，就己经输给了我们‘偏要黏在一起’的固执。”
青莲种子发出尖啸。花瓣间裂开无数瞳孔，每只都在复制凉茶铺的场景，却始终抓不住那些细碎的、带着烟火气的光——金正中打翻红豆沙时的惊叫，况天佑用黑雾偷偷修补她破洞的雨伞，萧凡在账本里夹的“马天师可爱瞬间”速写本...这些被混沌视为杂质的日常，此刻正化作光网，将十二艘幽灵船困在共昼星图中央。
“马小玲，用你的剑鞘。”萧凡突然扯开护腕，露出与她掌心相同的莲花印记，“当年姑婆把血剑鞘做成祭坛钥匙，不是为了让我们燃烧自己，是要我们——”
“把混沌烧成生活的背景板。”她接住话头，血剑入鞘的瞬间，龙神银饰与护腕纹章彻底重合。凉茶铺地底传来轰鸣，镇南号的龙骨虚影破水而出，青莲根须缠绕着幽灵船的桅杆，每片叶子都在吸收记忆光雾里的恐惧，却将它们酿成红豆沙的甜腻、冻柠茶的酸涩、甚至是金正中烧焦符纸的糊味。
最中央的幽灵船突然崩解。青莲种子坠向海面时，镜渊的意识体终于显形——那是团由“不可能”组成的黑雾，里面漂浮着所有契约者的失败结局：萧凡在祭坛上灰飞烟灭，马小玲握着断剑跪在废墟中，况天佑变回僵尸啃咬金正中的脖颈...
“这些才是该存在的结局。”黑雾发出杂音，却在触碰到青莲花瓣时发出嘶鸣，“你们终将分离，契约终将断裂，共昼之火——”
“会在每次熄灭时，被一碗煮糊的红豆沙重新点燃。”马小玲的血剑鞘敲在种子核心，那里映出的正是地下室场景：金正中举着冒黑烟的符纸大喊“成功了！种子发芽了！”，却被三花猫跳上头顶踩出梅花印；况天佑用黑雾托着新泡的罗汉果茶，茶面上漂着片金正中偷偷放的枸杞；萧凡蹲在祭坛边，往青莲幼苗旁的小牌子上画歪歪扭扭的“禁止偷喝马小玲冻柠茶”警告。
镜渊意识体发出尖啸，却在触碰那些画面时如冰雪消融。当最后一艘幽灵船化作荧光沉入维港，马小玲突然看见海面上漂着姑婆的日记残页，墨迹在雷耀中显形：“孩子，若你看见这页，定是共昼火种在新的纪元扎根了。记住，真正的永昼不在镜渊之外，在你们吵架时碰倒的搪瓷碗里，在他偷偷画你睡姿的笔记本里，在每个‘下次再算’的拖延里——”
“所以说，”萧凡晃了晃手里湿透的速写本，封面上是她刚才背剑而立的侧影，衣角还粘着金正中蹭的朱砂粉，“镜渊输掉的原因，是它永远想不通，为什么我们明明能用法术烘干衣服，却偏要挤在吊扇下互相嫌弃对方滴水的头发。”
马小玲耳尖发烫，却用剑鞘敲了敲他肩膀：“笨蛋，因为烘干的衣服没有雨水混着罗汉果的味道。” 她望向逐渐放晴的维港，青莲种子坠落处泛起微光，那里将长出新的珊瑚礁，而凉茶铺的地砖下，镇南号的龙骨正与青莲根须缠绕成新的纹章。
返程时，况天佑的黑雾突然托着个油纸包飘来：“金正中让我转交，他说‘学姐的鳕鱼丸在祭坛打架，我帮你驯服了’。” 马小玲猛地打开，发现七八个被炸得焦黑的丸子上插着小旗，旗面画着歪歪扭扭的“共昼必胜”。
“回去要揍他一顿。”她嘟囔着把纸包塞进萧凡怀里，却在看见他护腕上新生的莲花纹路时愣住——那是两朵并蒂莲，其中一朵的花瓣上，清晰印着今早她偷偷刻下的“马”字，另一朵则是萧凡画的小太阳。
暴雨后的第一颗星子亮起时，凉茶铺的卷帘门“哗啦”拉开。金正中举着冒热气的红豆沙窜出来，三花猫尾巴卷着张符纸，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欢迎回家，共昼笨蛋们”。况天佑跟着现身，手里拎着袋从便利店顺来的冻柠茶，包装上凝结的水珠在路灯下闪着微光，像永远不会熄灭的火种。
而在地下室，青莲幼苗的叶片上，新浮现出一行小字：“当混沌第108次凝视时，他们在争论今晚谁洗碗。” 字迹边缘洇着番茄酱印——显然是萧凡刚才偷偷刻下的。
海风卷着铜锣湾的霓虹涌进铺子，马小玲的红风衣扫过门框时，铜铃终于发出清脆的雷耀。不是警告，不是震颤，是某种圆满的、带着罗汉果甜腻的轻响——就像此刻，萧凡把冻柠茶塞进她手里时，指尖相触的温度，比任何契约都更真实，更长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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