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茶铺的晨雾里飘着焦糊味。萧凡盯着微波炉里冒黑烟的冻柠茶罐，金正中正举着新改良的“恒温符纸”手舞足蹈：“看见没？只要把诛邪阵纹倒着画，就能让饮料保持55度——灵儿前辈在1938年喝冷糯米酒坏了胃，这符纸绝对能派上用场！”
马小玲的血剑“当啷”劈在吧台上，剑锋离金正中的耳朵只差半寸：“再把我的冻柠茶罐当符纸底板，就把你塞进况先生的黑雾里泡三天。”她转身时，袖口闪过银簪的微光——那是萧凡昨夜偷偷放在她枕边的，簪尾新刻的油纸伞纹路，正与她护腕的莲花印记轻轻共振。
地下室传来龙骨的嗡鸣。萧凡翻开速写本，昨天还空白的纸页上，此刻浮现出1938年上海码头的铅笔画：旗袍女子倚着货箱，桃木剑穗上缠着半片冻柠茶标签，脚边散落着几封未拆的信，信封上写着“国华亲启”。
“镜渊在1937年炸毁了沪杭铁路。”况天佑的声音从阴影里渗出，黑雾中浮着几片破碎的魂火，“它们在囤积马家与共昼契约的‘时间锚点’，尤其是马灵儿1938年与你接头的记忆碎片——现在的上海码头，每片雪花都可能是镜渊的眼睛。”
马小玲突然攥紧银簪，簪头“护”字亮起微光：“姑婆当年在码头等了三天三夜。”她望向萧凡，睫毛在眼下投出蝶翼般的阴影，“父亲说她后来总对着黄浦江发呆，连赶尸时都在数江面上的汽笛——原来她在等一个从未来来的笨蛋。”
萧凡的指尖划过速写本上的邮差剪影，忽然想起马灵儿塞进他背包的牛皮纸袋。打开时，里面掉出三张泛黄的信纸，墨迹是1935年义庄夜雨的味道，却写着2025年的字迹：“别让小玲看见国华的信，她会哭着把血剑磨得比月光还亮。”
金正中突然指着地下室地砖惊呼：“星图在重组！是镇南号龙骨在定位1938年的时空锚点——萧凡你护腕上的桃木纹和莲花在打架！”
时空裂缝在凉茶铺中央撕开时，马小玲的血剑己缠上萧凡的手腕。她往他口袋里塞了五罐冻柠茶，指尖却在触碰银簪时顿了顿：“如果看见姑婆……”她别过脸，耳尖发红，“就说我改良了她的桃木剑诀，现在能一剑劈开三层尸油。”
裂缝深处传来轮船汽笛。萧凡抓住马小玲的手跃入时，瞥见冰箱上贴着张便签，是金正中的鬼画符：“记得用恒温符纸！别让灵儿前辈喝到冷酒——她1938年发烧时，把赶尸铃当拨浪鼓摇了整夜！”
1938年·上海码头
冬雨混着硝烟味砸在铁皮屋顶。萧凡落地时撞翻一箱西药，玻璃瓶滚向阴影里的旗袍女子——马灵儿正背对着他们，道袍外罩着件磨旧的藏青旗袍，桃木剑穗上挂着半片冻柠茶标签，正是他三年前画在符纸上的Q版神龙图案。
“来了？”她转身时，银簪在路灯下划出弧线，簪头“护”字与萧凡护腕的莲花同时亮起，“比我算的时辰早了三刻——小玲是不是又偷偷改良了雷耀的共振频率？”她目光扫过马小玲握着萧凡的手，忽然轻笑，“当年国华也总说我的桃木剑太扎手，却偷偷在剑穗里缝了避寒符。”
马小玲的血剑“铮”地出鞘，却在看见马灵儿旗袍领口的薰衣草香时僵住——那是2025年她常用的洗衣液味道。她别过脸，把冻柠茶罐往地上一磕：“谁、谁让他乱跑的！只是怕他被镜渊吞了，没人替我画新的诛邪阵纹……”
码头深处传来铁链断裂声。十二具穿着海关制服的僵尸破冰而出，心口魂火里嵌着1937年南京沦陷的报纸碎片，腰间挂着的赶尸铃正渗出镜渊的灰雾——其中一具僵尸的领口，别着半枚属于况天佑的警员徽章。
“它们在啃食‘时间节点’！”萧凡护腕爆发出青莲火种，冻柠茶罐上的诛邪阵纹突然亮起，“灵儿，用银簪刺向它们心口的报纸碎片——那是镜渊用来篡改‘马家在1938年守护物资运输’的锚点！”
马灵儿的桃木剑突然脱手。她反手甩出银簪，簪头“护”字化作雷耀锁链，缠住僵尸腰间的赶尸铃：“萧凡，接住！”而她自己则徒手掐住僵尸咽喉，指尖渗出的血在旗袍上画出湘西赶尸阵，“小玲，用你的血剑砍断魂火里的报纸——记得像我教你的那样，剑尖要跟着黄浦江的汽笛声打颤！”
马小玲下意识握紧血剑。记忆突然涌来：十二岁那年，她在姑婆的遗物里发现半片冻柠茶标签，背面画着模糊的剑招示意图，此刻正与眼前马灵儿的动作完全重合。她的剑刃劈开魂火的瞬间，血剑上的莲花印记与银簪的桃木纹在空中相撞，溅起的不是火花，而是1938年的冬雨与2025年的微波炉焦香。
最后一具僵尸崩解时，码头的路灯突然全部爆裂。萧凡借着青莲火种的微光，看见马灵儿蹲在地上捡信，正是他背包里的那三张泛黄信纸。她指尖抚过“别让小玲看见”的字迹，突然笑了，笑容里藏着九十年后的薰衣草香：“原来我写给自己的信，最后会绕回她的掌心。”
时空裂缝在江面浮现。马小玲突然抓住马灵儿的手腕，把恒温符纸拍在她手里：“给、给你。”她盯着江面，不让对方看见发红的眼眶，“用来温糯米酒的……别总喝冷的，会咳得睡不着觉。”
马灵儿的指尖划过符纸上的诛邪阵纹，认出那是马小玲独有的笔锋——比她当年多了三分凌厉，却在阵眼处藏了朵极小的青莲。她突然凑近萧凡，在他耳边低语：“1998年黄大仙祠，小玲替你挡下镜渊触手时，护心镜里全是你的速写本页码……原来从那时起，她就把‘在乎’刻进了剑鞘。”
裂缝的吸力突然变强。萧凡被拽向江面时，看见马灵儿往马小玲口袋里塞了样东西——是1935年义庄的青砖碎片，上面用血水画着“护”字，与银簪的纹路一模一样。而马小玲背过身去，指尖悄悄着口袋里的碎片，像在触碰九十年前的温度。
2025年·凉茶铺
落地时，萧凡口袋里的冻柠茶罐还带着1938年的江风。马小玲突然掏出青砖碎片，上面的血字竟在发光，映出一行新的小字：“1945年重庆，带十包话梅糖，国华爱吃甜的。”
“笨蛋。”马小玲转身走向冰箱，却在打开门时愣住——最上层搁着罐冻柠茶，标签上贴着张泛黄的纸条，是马灵儿的字迹：“给小玲的第一罐，别烫着。”而罐身的诛邪阵纹里，藏着极小极小的、属于马小玲的剑穗流苏图案。
深夜，萧凡在速写本画下三个身影：1938年撑着油纸伞的马灵儿，2025年抱着冻柠茶罐的马小玲，还有某个时空里穿着西装的况国华，他正往桃木剑穗上系恒温符纸。画纸边缘，青莲根须悄悄生长，写下：“当思念能让符纸穿越时空，镜渊的灰雾里，终将开出带温度的花。”
而在黄浦江底的镜渊裂隙中，无数眼瞳望着萧凡护腕上交织的雷耀与莲花，第一次听见了心跳声——那是跨越九十年的、属于两个驱魔人与一个笨蛋的，同频共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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