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三章 打架王
与黑炭头比武，毫无悬念。
体型大、生得壮又如何？
秦无瑕两岁习武，启蒙仙师乃武林至尊高手至臻殿主；六岁时，由当年的祖师首座秦先亲授他武功；十二岁，秦先临死前将毕生所炼紫府元婴诀内力全数灌入他身体…
遇到姚凌宝前，他被望君山高手一路追杀尚能全身而退，对付区区小儿...
当黑炭头似一座小山从比武台上横飞出去的时候，所有人脸上的五官都成了三个大圆圈，整齐划一的惊叹声震动山谷。
“怎么样？”秦无瑕得意地一撩破烂的衣摆，掌心朝上，向着娇龙儿，“你来不来打？”
娇龙儿清叱一声跃入场中——
却没打成。
那场比武整整推迟了九年。伊水河畔，他轻易便将她气得动手。看她穿着大红嫁衣，贴在他胸口前旋转，头顶金钗晃动似叽里咕噜的絮语，他不禁想，眼前的这姑娘，真是那只圆溜溜的包子吗？
若是，便好了。
与娇龙儿的比武，毁在了又一次失控爆发的紫府元婴诀内劲上，他还未来得及试一试娇龙儿的身手，忽而两眼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再醒来，耳畔只剩漫天的嘲笑声，他被打回原形，还是那个不自量力、只会哭鼻子的小叫花子。
眼角的湿意渐重，秦无瑕睁开眼睛。
落在眼睫上的雪片子化了水，蓄在眼窝里，很有些凉。血腥味混合着甜香气，想来，是贴身私藏的透花糍被尘沙殿主一掌打碎。
原来方才那些，只是梦回。
“你、没死？”
尘沙殿主第一个发现动静，惊讶之情溢于言表。
“还差点儿，”秦无瑕喃喃地应着，感受痛感自四面八方回归，“走马灯、忆往昔的步骤都过了…”
他直挺挺坐起身，啐出一口浊血：“可阎王爷说我身负恶债，叫我还了再去找他。”
“不可能！”尘沙殿主犹自不相信，“玉京飞雪乃紫府元婴诀中最霸道内劲，刚才那一掌，即便是山石陨铁，也该灰飞烟灭…”
“谁说不是呢？”四肢百骸的知觉伴随着痛感恢复，秦无瑕抬起手，扶上一臂距离之内的斩马刀，“但我非山石陨铁，不灰飞烟灭，只是寻常。”
“寻、寻常？”尘沙殿主近乎震惊了。
“祖师首座！”
霄飞第二个注意到秦无瑕恢复，急切的叫喊中满是欣喜。天梯下众弟子后知后觉，也是一派惊喜之声。
秦无瑕想再调侃两句，终是没那多力气说话，他扶着刀柄摇摇晃晃地站起，人没站稳，又吐出一口鲜血：“呃...再来。”
“嗯？”尘沙殿主一怔，随即嗤笑，“垂死挣扎，徒劳…”
秦无瑕猛地扬手，一把拔出那柄沉重的斩马刀，向尘沙殿主攻去！
尘沙殿主瞳孔骤然收缩！只见秦无瑕手握刀柄末端，竟将那无斩马刀当做一杆长枪来使，身随刀走，步伐踉跄，却又神奇地避开了尘沙殿主的攻击，虚虚实实，瞬间近身！
唰！唰！唰！
三刀连刺，看似醉汉打拳般绵软，出刀的风声却唳！
“你这是又什么功夫？”尘沙殿主脸色一凛，掌风带着黏腻的内劲按向刀背，想要一举夺他兵器。但见掌下刀锋一转，长刀晃晃悠悠，忽如链锯般抖动，古怪得紧！
若是旁人，管它什么兵器、如何锋利，尘沙殿主顺手拈来便是，但对方是天下三大高手之一的秦无瑕，受了一掌却又死里逃生，加之这新奇招式自己从未见过...
尘沙殿主怕有诈，当即急收内力强行变掌，醇厚的玉京飞雪未发而回，直撞得胸口生疼。吐纳起伏中，尘沙殿主果然见那刀变了招——
刀子悄然下堕，“铛”地一下掉在地上。
秦无瑕轻哂：“手滑。”
说话间他一个鹞子翻身，长腿接连刷过后撤的尘沙殿主面门，俯仰间斩马刀已重新回到手中——只不过拿得匆忙，斩马刀是倒提的。
秦无瑕也不介意，拄着长刀插进雪里，犹如拄着拐棍撑着身子，又晃了两晃，还受不住般闭上了眼。
方才那招，竟是失误。
尘沙殿主明白过来，蘸了鞋底灰的鼻尖之下满脸涨红：“耍我？看招！”运转十成功力向秦无瑕攻来！
护体金光流转间轰然变大，霎时涨成数倍大小的天罡大罩，向秦无瑕扣下！
“祖师首座当心！”
秦无瑕一动不动，霄飞看在眼里，急在心上。明知尘沙殿主左右护法长剑已刺到，他还是侧过身向秦无瑕奔去——即便生受一剑，也要救下秦无瑕！
眼见带着罡风的铁掌便要击上秦无瑕额心，他忽然双眼大亮！
“道生一，一生二…”
清亮的声音自秦无瑕口中响起，他猛力一推斩马刀！整个人向后直直倒下，一招“太清游龙”倒射而出，伴随着斩马刀砸落雪地的声音，人已脱离尘沙殿主的攻击！
秦无瑕瞬间贴上霄飞背脊，“铮”地一声，拔出了霄飞腰间长剑。扬手一掷，长剑带着鹤唳，瞬间扎入了左护法的胸口！
须臾之间，避招、杀人，一气呵成！
左护法带着满脸惊骇，连退两步，轰然倒下。
“…破其一根，阴阳自溃。”
秦无瑕似醉汉初醒，慢悠悠地说完了下半句。
众人皆惊。
尘沙殿主亦满脸不可置信，他自负武功卓绝，又已先胜一局，秦无瑕竟敢分心，还出手杀了他左护法？当即运掌以排山倒海之势而来，不打算给秦无瑕一丝喘气机会！
“可记住本座说的？”
秦无瑕一拍霄飞肩膀，再次顺起地上的斩马刀，旋身，拧腰，调动全身内力、完美地灌注于这最后一“刺”！
枪尖似星火！
化作一道撕裂风雪的红线，以最稀松平常的角度，精准无比地刺入尘沙殿主拍上来的掌心！
与此同时，霄飞拔出插在左护法心口的长剑，顺势递向跃起砍落的右护法！
“噗——”
利刃入肉，两溜滚烫的鲜血，滴在冰冷的白雪之上。
一声凄厉的惨叫，随着右护法滚下万丈悬崖。尘沙殿主魁梧的身躯推金山倒玉柱般轰然跪下，溅起一片雪尘。
秦无瑕望着脚下气绝的尘沙殿主，缓缓道：“这功夫，早有名字，称——‘庖丁解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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