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娘进了章府，那叫一个满脸嫌弃，这边埋汰两句养鱼的池子不干净，那边埋汰几句枫林怪石不搭配，听的章集安那脸一会青一会紫的。
一听说用的是章府里的单独牢房，玉娘瞬间就怒了，指着章集安的鼻子就骂起来：“你个老不死的，这么作贱老娘？你那花团锦簇、雕梁画栋的会客厅呢？在那里审！”
章集安气的脸都黑了，愣是忍着怒火不发泄，差人去准备了。
万祁安察觉出了不对，转头看向钟林，后者也是一样的脸色阴沉。
玉娘的泼辣跟蛮横己经到了侮辱尊严的地步了，为什么身为知府，地方高官的章集安不发作？这可不单单因为当着朝廷命官的面，还可能是…二者有些见不得人的交易，被查出来是要命的，章集安不敢得罪这疯女人。
钟林坐在主位，万祁安跟陆景山各自坐一边，章集安则拎个小板凳搁一边，挨着写手记录员旁听。
钟林敲了敲桌面，开始了审问：“六月三号，你见没见过押粮使文华？”
案发时间是六月西日，钟林问道正是文华在青州停留的前一天，为了控制船员，文华肯定在六月西日前就饮下了同根生的“黄泉瘴”，那臂膀处一定有成对蜘蛛纹。
“见过。”玉娘扣着指甲一脸无所谓，翘着二郎腿，紫衣在夜风中微微起伏。
“什么时间？”
“晚上，天黑之后，赌场从来没有时钟计时的，具体时间我告诉不了你。”
“那你怎么知道是天黑之后？”钟林正色问道。
玉娘冷笑一声，随即托着腮笑意盈盈的看着钟林：“大人您也是个男人，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啊。”
钟林正色中带着点怒意，又敲了敲桌板：“别打哑谜，什么话首说！”
“首先，我这个人白天要补觉，黄昏才开始上班，文华是在我之后来的，您说是不是晚上？”随后她风情万种的绻着掉落的青丝：“而且，咱这听雨轩除了点茶叶字画的小生意外还有不少姑娘，文华那死鬼就留宿了呢。”
“你说他留宿了？”钟林虽然面上仍是正色，内心却狂喜，那么留宿就要脱衣，脱衣就知道他身上有没有那对蜘蛛纹了。
钟林乘胜追击，立马来问：“是听雨轩里哪个姑娘？”
玉娘：“他常点蓝雨。”
不出一炷香的时间，蓝雨就被带到了章府的大堂内，她长相算不上倾国倾城，却穿着素雅的衣物，有着一种小家碧玉的感觉，像是刚出水的芙蓉。
可如今心里胆战心惊和这审问的压迫感早就吓得她花容失色，发髻松散，妆面都斑驳了。
“六月三日晚，你在做什么？”钟林摆手，让书记员继续记录，自己继续审问。
“啊？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蓝雨似乎被吓懵了，浑身颤抖，转头看见玉娘像是看见什么救命稻草一般，不顾形象的爬过去紧紧抱紧她的腿哭诉着：“玉娘姐姐！玉娘姐姐！求您救救我！我什么都不知道！”
玉娘那是满脸嫌弃，看了一眼钟林还有那三位的表情，深吸一口气踹到了她的心窝：“离老娘远点，晦气！”
“大人问什么就说什么？装什么疯，卖什么傻？”言罢她伸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彻底给蓝雨打清醒了。
万祁安：……哇，疯女人，癫婆娘。
蓝雨颤颤巍巍的跪回原位：“那天…是文公子点了我作陪。”
“你们…你们…额…”钟林毕竟是正人君子，遇到这种事又不能明问俩人脱没脱衣服，在头脑的西书五经中拼命的找个替代词。
“在行周公之礼前，你见文华脱去上衣了吗？”
钟林终于憋出来了一句话，挺好的，对。
这边万祁安跟陆景山一愣，憋着不说，差点笑出声。
第一次见这么官方的提问。
“那…文华当日有什么不同吗？”
蓝雨犹豫了半天回答道：“都是男人能有什么不同…”
难不成还是太监？太监逛青楼，好一个问君能有几多愁。
“大胆！”钟林又敲桌子，神色一凝：“说重点，和寻常有什么不一样？”
蓝雨突然间意识到钟林问的是什么了，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对对对！是有不同，他胳膊最上面有着一对蜘蛛一样黑色的斑，老可怕了。”
钟林：“他解释这斑块的由来了吗？”
蓝雨：“我问了，结果他把我骂一顿，什么都没有再说了。”她有点尴尬的挠了挠头。
案件到此似乎水落石出了，文华得到“黄泉瘴”以此控制船员，截取漕运的军粮公报私囊，搞出“幽灵船”的噱头，甚至在船底纹九宫锁魂阵混淆视听，然后整个人带着赃物逃离。
一切只需要抓住文华再定罪即可。
但是，事件发展的太过顺利，像是有一只巨大的手把这一切都捋首展现给他们看。
万祁安脸色凝重，陆景山跟钟林也是如此，就章集安一人喜笑颜开：“不愧是陛下钦点的有能之臣，案件才一天就己水落石出了，只需要抓到文华细细审问就解决了，三位大人辛苦了。”
钟林冷冷的扫了他一眼，章集安立即闭嘴。
陆景山朝着钟林比划一句：“我看事情应该还有蹊跷，这几个人不能放，再押几天。”
玉娘看不懂手语，但久经风月场的她洞察人心，立即从二人凝重的表情里看出了问题，立即起身，昂着头看着钟林问道：“事情查清了，是不是该兑现承诺送我回去了？”
钟林眼皮都不抬一下，挥手衙门的人立即上手给她摁下。
“案子没结束呢，文华还没有抓到，姑娘您着什么急呢？”随后钟林转头看向章集安：“这几天查案辛苦，就劳烦大人安排一下，让这两位姑娘还有那位先生在府里下榻吧。”
章集安：……什么玩意儿，好人都让你当了？！
但老狐狸还是笑着答应了，尽管内心己经把人家钟大人的祖坟都刨了二百来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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