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家，六六打个喷嚏，又继续兴高采烈收拾行李。
旁边孟晓兰从她刚叠好的衣裳里抽出件衬衫：“这衬衫要拿嘛，听说还要去西北哎，肯定冷啊。”
“你一个小姑娘大包小包扛着上火车不方便，带的尽量少，再精简一下。”
但张起不认同了：“那不是还有江停舟那小子帮忙扛吗，就带，多带点，啥好看衣裳都带上！”
“你！”
他俩吵吵，六六突地一拍脑袋：“对了妈，给姥爷和大哥带的东西装好了吗，这个可千万别漏了。”
一听说这次游学还得去西北基地，虽然只是最外层，别人都有点发愁，她可乐死了啊。
她终于可以见到大哥了，要知道他走这么多年，只回来过一次。
不知道搞啥项目，神神秘秘的，几年连个信都传不了，唯一回来那次后头还跟着个警卫。
“装好了，这个能忘？”
张起叹气：“这要是忘了，我老娘能从乡下杀过来揍我一顿，居然敢把给她亲亲大孙子的东西漏了。”
“也不知道钦哥儿跟过去到底是好是坏，要知道你们学校校长都老跟我打听，问张钦那孩子回来参加高考不，还说啥别人他不敢保证，钦哥儿是真正天才，高考绝对对他好。”
就算是为了哄小钦回来夸得天花乱坠的，但人都高中毕业这么多年还念着，那肯定是真的牛啊。
六六也沉默了。
按照原本轨迹，高考恢复第一年，大哥就该以全国第一成绩入学最高学府，全国出名，报纸头版头条占满的清冷学神、高校明珠。
但现在，他在西北风沙遍地的荒漠里，有家回不得，更是无人知晓。
要是他知道原本人生可以有另一条光明璀璨的路，会后悔、会埋怨她吗？
虽然他自己也说过不屑于靠别人，眼睛亮亮喊他要造大飞机，但毕竟一切，都基于他不知道高考会恢复，他可以不用那么辛苦就脱颖而出。
但张起就是随口一说，提到老娘，又满脸八卦：“也不知道那陆行为啥又离婚了，他离婚事都传红旗去了，我上回回家，一堆人抓着我问。”
“有说是因为女方生不出孩子，有说是两口子打架了，女的太彪悍了给陆行脖子上抓破了，还有问我是不是俩人夫妻生活不和谐”，张起咂嘴：“我又不是趴人两口子床底下，我咋知道为啥。”
要知道，前些日子刘德花还口口声声嚷着陆行多好多好，嚷嚷她是好女人，始终如一。
六六也插嘴：“那爸爸，他俩离婚没有德花姨给他借钱了，陆行叔还去南方做生意吗？”
“我咋知道，看他现在整天跟个蔫鸡一样，谁知道肚子里揣啥坏水。”
一肚子坏水.陆行，铁青着脸站车间办公室里，手紧紧攥着新发的文件。
“赵主任，为什么提拔三级工的名额里没有我，论资历也该轮到我了吧！”
之前板上钉钉的提拔，全车间都知道轮到哪几个人了，结果今天文件一发，他没了？
换了个入厂两年，整天迟到早退的小年轻。
赵主任扶了下眼镜：“陆行啊，这不是论资排辈的事，是要看个人能力——”
“那你去问问全厂，黄明明有个人能力吗，一个整天混饭吃的软蛋，一年升西级，两年升三级，这对吗？”
陆行也是根本憋不住了，论资历，论能力，哪个不是他？
被他这么质问，赵主任也脸色不好看：“他个人能力，就是他娶了个县妇联的媳妇儿，有关系，行了吧。”
“你以为你自己那么快从搬货工调车间里，又平白无故升了西级就不是靠关系吗，你也是因为娶了个好媳妇儿。”
“可我能力——”
赵主任嗤笑一声：“大家都不是高级技术工，能力不就是想多干点想少干点区别，陆行，别把自己看得太重。”
“现在你的好媳妇没了，你可以多练练本事了，别整天想着做啥生意，我早想说你了——”
“哎陆行你干啥去，我话还没说完。”
但陆行只冷着脸转身就走，一把把门甩上，‘砰’得一声。
赵主任也不生气，就这臭脾气，要不是因为娶了厂长妹子，西级工他都不给提拔的。
以后，更别想了！
而陆行走到外头就一愣，很显然大家都听到了，有人满脸同情，试图上来安慰他，也有聚一堆指指点点的工友，他深吸一口气，仿若没看见，大步首接往车间外头走。
车间乌压压的机器声，聚一堆的嘈杂声，还有他身上的汗臭味，都让他无比厌烦。
他的人生，不该是这样！
“福宝，你爸爸在学校门口找你。”
“啊？”正趴桌上发呆的福宝一愣，立马起身跑出去。
这个时候来学校找她，肯定是出什么事了！
她匆匆忙忙跑学校外头，左瞅右瞅，就看到了正靠学校围墙外头，脸色难看着抽烟的爸。
“爸，是家里出什么事了吗？”
陆行深吸一口气，拿掉烟，蹲女儿面前：“福宝，你帮帮爸。”
“你许愿，你虔诚求求老天爷，不管用什么办法，让爸运气好点，让爸有钱做生意。”
福宝都懵了，小手下意识摸着珠珠，自从陆嘉兴走后再没一点动静的珠珠。
“爸，你，你在说什么？”
“福宝，爸都知道的，你起这名字就是天生有福气，从小时候老捡钱，咱家运气变好，都是因为你。”
“可是”，福宝低下了头，面带难过：“爸爸，福宝现在好像没有福气了，怎么办。”
小时候随便看两眼书，都能跟学得累死累活的陆花花争第一，可现在她高中数学一点都跟不上，甚至用心学了也只能考个中等。
当然也不差，但她总觉得，她该是永远排在前面，让别人羡慕的啊。
“爸爸，福宝不知道为什么，小时候运气真的很好，想啥有啥，现在就——”
“那是因为你不够虔诚”，陆行语气低沉，攥着女儿肩头：“不会一次许愿不够就多许，肯定有用的，而这次，你必须帮爸爸求，认真求，实在不行爸带着你去找以前寺庙，去跪着拜佛。”
没事的，就算那瞎眼老汉说什么运是越用越少的，但等他赚到大钱了，还需要啥运气，首接把闺女养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以前资本家小姐那样。
他这些年都没求过福宝什么，运肯定还有的。
“福宝，爸赚到大钱了，咱家日子就好过了，你都不用费脑子上学跟人比，躺着就吃最好的穿最好的，只有别人眼红羡慕你的份！”
真的吗？
看着爸爸发红眼睛，福宝纤细肩膀吓得抖了下，但还是点头。
“好，爸爸，福宝肯定用心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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