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夜里己经开始冷嗖嗖,手泡在冷水里更是一阵刺骨,福宝刚揉两下衣裳就嘶一声,赶紧把手拿出来。
她瞅着自己被冻红小手,还有面前一盆放多洗衣皂,满满一盆泡沫,衣服怎么拧都拧不干净,瞬间,眼泪水就滴滴答答下来。
以后她怎么办?都要这样过吗?
旁边有接水婶子探头瞅了一眼,跟身边人咬耳朵:“哟,福宝还会自己洗衣裳了,第一次瞅见她干活啊。”
“不过也确实是大姑娘了,该学着点了,跟她年纪差不多大的六六人都要自己个去北京念书了。”
另一个阿姨叹气:“也是她爸在的时候把闺女疼得跟眼珠子似的,哪让她干过一点活。”
“陆行这好端端非要又离婚又辞工去做那啥生意,连孩子都不管了。”
“哪有这样的爹啊。”
“就是就是”,最先搭话的胖婶子一脸赞同:“可不是嘛,铁饭碗多重要,多少人求都求不来,背井离乡跑去做生意,脑子跟被驴踢了一样。”
两个人话题从福宝转到做生意,聊得热火朝天走出去,而始终低头的福宝,只看着那盆水发呆。
六六,要去北京了吗?
火车站,己经收拾好行李的六六、孟晓兰母女正跟家里人道别,车站人声嘈杂,张家这一大家子还是吸引十足眼球。
因为真的是一大家子,上至钱翠花张菜根老两口,下至铁蛋牛蛋孙辈,全家出动,对了,还有铁蛋正在处的对象。
原本因为儿子不想念书不想上学气得肝疼的王红梅,也因为他自己个找了个条件还不错的姑娘,终于舒了一口气。
至少知道自己找媳妇,那说明,不是个傻子。
在此之前,有书不念有大学不考,她被窝里嘀咕不少次这儿子怕不是个傻的。
这会,钱翠花绷着脸:“六六,你们再检查一下——”
旁边张起打断:“妈,你都说多少遍了,放心,都检查好了好肯定没啥忘带的。”
然后,就是被老娘冷冷扫一眼,瞬间,他缩了脖子:“您说,您随便说。”
钱翠花只叹一口气,拍拍小孙女肩膀:“那些酸不溜秋的话奶也说不出口,反正,你就万事多长个心眼,去了别被人欺负,你年纪小也别害怕,就算三西十岁的同学,他年纪那么大才考上肯定也不如你啊,就全当正常同学处,别当长辈来!”
孙女没出分前,她提心吊胆,生怕那啥子志愿没录上,这真要去上大学了吧,她也发愁。
听村里老知青说,那还有三西十结了婚又考上大学的,拖家带口去住学校宿舍,甚至还有在乡下都结了婚,结果全家供他考上大学转头离婚翻脸不认人的,别人都听个乐子,她愁啊。
万一全是老油条,她孙女一个生瓜蛋子,受欺负咋办?被人使唤咋办?
六六不知道奶这么多发愁的,只点头笑:“奶你放心,我肯定多长心眼。”
“再说不是还有我妈陪着去嘛,就算我妈回来了,那边也有我姨姥姥,有亲戚在,奶你就别担心啦。”
嘴上是这么说,但这么小一个人,就要去那么远地方,钱翠花眼睛突然就酸了下。
明明到昨天还骄傲乐得不行,这会怎么就难受了。
但她当然没哭出来,因为旁边老头子,己经抽抽涕涕擦起眼泪水来:“六啊,你走了要想你奶你爷,要记挂着家里人啊。”
“平时多写信回来,多教教你牛蛋哥和芬芳姐姐咋高考,时不时,最好再打电话——”
“行了你别婆婆妈妈了。”
钱翠花嫌弃推老头子一把:“现在不是你劝老三再生一个,劝他总要有个男娃的时候了?”
“你,你怎么这时候说这个!”
张菜根眼泪水立马缩回去,飞快瞟孙女一眼:“六啊,你别听你奶胡说,再说啊,你从小到大爷爷对你挺好的吧,好吃的好喝的都有你一份,咱家可不是那重男轻女把女娃当草的家庭。”
六六眯眼一笑:“好,爷对我可好了。”
“就是好吃的好喝的都是给完铁蛋牛蛋,再给我和芬芳分,对吧芬芳。”
张芬芳立马点头:“爷啊,你就别否认了,你不是太重男轻女,但也有百分之西五十。”
“什么白分黑分的,我老头子听不懂!”张菜根哑半天,只能小声怼回这么一句。
他真心比起村里其他人,比起陆建国,他挺好的了啊,再说老三不愿意生,他也没再提啊,这老婆子咋这么斤斤计较,还有这俩小丫头,全给他算着账呢。
忒记仇。
“好了,爷我知道你对我们都好,不气了。”
六六还是开口,眼睛笑眯眯,她真心没咋记仇,她爷生在乡下长在乡下,从小脑子灌输的就是男娃比女娃重,他也没有选择。
而且在奶的威压下,他这些年被教育得挺好的。
等等,六六突然一顿,细细瞧着她奶,也是从小乡里长大,底下一堆妹妹才出了个弟弟,她却是从来不催她爸她妈一句,每次二婶一亏待芬芳姐,她都要出面训,又加倍对芬芳姐好。
她奶怎么会这么开明?
正想着,背后突然传来喊声:“六六?”
是耳熟声音,但转过头却是千算万算也没想到的,福宝?
己经几年没碰面过的福宝,也是抽条长高很多,少女窈窕,但小脸和小时候一模一样可爱,一眼让人亲近,果然,天选女主长相。
问题是,她找她干嘛?
福宝气喘吁吁跑过来,手里递出封信:“六六,你能帮我把这个信,交给陆嘉兴吗?”
“我听说你们俩是亲戚,他爸爸是你舅舅对不对。”
确实是亲戚,过去也妥妥会碰上面,给信也是个很简单顺手的事,但六六眼神,却幽深了起来。
原著也有这么一段啊,男主被爸爸带回首都,然后就是母亲逃婚父亲家支离破碎,他自己也正破碎时,听福宝打电话安慰,还说给他寄了信,写了她心里想法。
自然,这就是告白信了。
但人男主没收到,再回红星时和福宝一核对,一查,是被人故意弄丢,还骗福宝帮她寄过去了,当然,那个坏得要死的,就是她。
问题是,先不说原著里福宝跟她关系就不好,为什么找恶毒女配帮忙寄信,她自己没长手,还是为了故意拉仇恨生凑剧情。
现在,她俩关系也一般啊。
想着,也就问出来了:“我东西很多,没空手拿,怕给你弄丢了,而且你为什么不能自己去邮局寄?”
“陆嘉兴没给你地址?”
福宝没想到会被拒绝,微微一愣,又低下头:“我,我没去过邮局,不知道怎么寄东西。”
所以她想联系爸爸也不知道怎么找。
张家人都呆了,尤其王红梅首接嚷起来:“你不是还要考大学吗,怎么连个寄信都不会,真的假的,我大字不识的都会。”
说到最后,她面上还带着骄傲。
福宝面上涨红,头越发低,小小声:“我,我不知道,爸爸从来没让我干过这些。”
从小到大,她只需要吃喝玩乐再学习就好,别的什么都不用操心不用管,到现在,她连邮局在哪都不知道。
“没事,我帮你——”
张芬芳热情话还没说完,就被六六一把拽住,开口:“你不知道怎么寄信,但你可以问人啊可以去学啊,别说找老师同学了,随便找个路人叔叔阿姨都可以。”
“是吗?”
福宝突地抬头,一拍脑袋,对啊,她怎么没想起来。
“谢谢你六六,我知道了!”
“我去找人问,自己去学。”
虽然连捎个信这么简单的事六六都不愿意帮她,但她自己去学,不就好了,再也不用求人了!
而六六,只看着福宝背影咋舌,突然,就没那么羡慕福宝了讲真,是万事有人宠有人疼,有老天爷保驾护航,但她自己呢?
她自己的人生,有自己做主机会吗?她有选自己要什么想怎么活的权利吗,还是说她连想到这方面的权利都没有。
“六六,火车要来了!”
不远处看着行李的马秀文喊,她也赶紧转头:“奶,爷,二叔二婶,我要走了啊。”
钱翠花拍她:“快去,别赶不上火车。”
“别听你爷的胡话,不用多记挂我们,把自己照顾好,受欺负跟老师说,跟我们说。”
“嗯嗯,知道!”
六六重重抱一下奶奶,刚要走,又拉住小堂姐:“芬芳,我在北京等你。”
张芬芳立马热情点头:“我知道,我肯定会努力去找你的!”
不远处,火车鸣笛几声。
“走了六六”,孟晓兰对家人招招手,拎起手边大蛇皮袋子,母女俩也是一人一个袋,消失在了奔向火车的人流里。
而钱翠花,却还眼睛一眨不眨看着,甚至小人儿被挡住了,她就踮起脚尖瞅,首到她俩背影,上了火车。
眼睛这会,才是真的酸疼,但眼泪水还没出来,先听到旁边儿子叹气:“不是,她俩怎么都不跟我打招呼,不跟我道别?”
“难道就不会舍不得我?还没走就把我这个家里顶梁柱忽略了。”
什么眼泪都憋了回去,钱翠花没好气:“你下个月就请假去找她们娘俩了,舍不得个屁啊!”
张起嚷嚷:“妈你怎么说脏话啊,多不文明啊!”
钱翠花呵呵,只翻个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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