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姨姥，我想相亲。”
顾家，听到六六一进门这第一句话，顾老太太眼睛瞪大，一口水差点没喷出来。
她也顾不上问这孩子咋回校一天就又跑回来了，只擦一把嘴，惊疑着声：“相亲？”
“六啊，你干啥突然想相亲了？”
先不说现在小年轻都爱嚷嚷个自由恋爱，那等着家里安排的，也不会自己说要相亲啊。
更重要的是，老太太满脸不舍：“你才多大年纪，多做咱家里几年娇娇女儿不好嘛，怎么就想嫁人了。”
本来孩子多半时候都在学校，这再进了别人家，她不是更见不上了？
孟晓兰也放下手里正织的毛衣，蹙眉看着女儿。
“相亲相亲，就是先相见，相处，聊得来了，处得合适了再结亲。”
六六上前，按着姨姥肩膀：“那啥，我们学校有男同志追求我，嗯，让我给他孩子当后妈。”
这话她没骗人，还是同班一男同学，一位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同志，据说是刚考上大学就和没有共同话题的妻子离婚，热情表示觉得她不错，可以当他孩子后妈。
后来碰见霍越两次后，就见到她绕道了。
“他老子的，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老太太一口气没忍住都飙了脏话，一拍桌子：“让我家六给他孩子当后妈，也不看看他自己脖子上顶的是脑袋还是个球。”
“小姨——，六六还在呢。”
孟晓兰抽抽嘴角，看一眼女儿，拍拍老太太。
虽说乐意见着小姨回到跟年轻时一样风风火火性子，这太风火了，也不太行啊，老人家心脏也受不住。
“咳咳，我知道了。”
顾母清清嗓子，顺着自己胸口先拍两下：“刚好，那啥晓兰，把我推座机那屋。”
“我记得老顾前几天说过他手底下谁家在寻摸亲事，还跟他打听，我问问条件合适不。”
老太太干事很利落，第二天，六六就拎着姨姥硬塞给她的小羊皮包，穿一身临时从百货商店买的洋装布拉吉裙子，再在外头套个毛呢大衣，不自在站在了约定好的茶馆门口。
真的是太久太久没穿过高跟鞋了。
她先捶捶小腿，再深吸一口气，进了屋。
座位上是个文质彬彬的眼镜男，白衬衣，一脸文气，看到她来上下打量了一番，才站起身，笑着抽开凳子：“你就是张......坚强同志？”
六六坐下：“对，你就是陈文远？”
“是的。”
陈文远看着刚落座就先倒满满一杯茶水，仰起脖子一口气喝完的女孩，不着痕迹皱了皱眉，但还是抽出张帕子递给她。
一脸绅士风度：“擦擦嘴~”
“谢谢。”六六接过帕子，也对他礼貌笑笑。
看她这副温柔恬静样子，陈文远才舒一口气，拿手指敲敲桌。
“咱俩本来就是奔着相亲来的，我就也不拐弯抹角了，首接开门见山。”
“首先，你的外貌可以，实不相瞒，很符合我的标准。”
“学历也可以，当然，这也是我犹豫后，同意来见你的首接原因。”
“至于为什么犹豫呢”，他喝一口茶水，面上遗憾：“唯一缺点，就是你这家庭条件太差，我妈打听后，也犹豫了好一会儿。”
“但说实话，你其他条件我真的很满意，这样，要是有亲戚朋友问起，你就只说你是顾家人就行，别提别的。”
陈文远一咬牙，好像下定决心：“对，这样就行了，基本也就没啥问题了。”
但是对面，只有懒洋洋拖着嗓子一声：“说完了吗？”
陈文远一愣，才注意到对面姑娘不知道什么时候己经半趴在桌上，一手撑着头，还打个哈欠。
“说，说完了。”
他还是忍不住补上一句：“你这样太没礼貌了，坐没坐相，哪有姑娘家是这样的。”
“停，你说完了，该是轮到我说了。”
六六敲了敲桌，首接打断。
陈文远眉头更是皱起，这太没样子了，但这回还是忍住：“行，你要说什么？”
“当然是相亲标准啊，你说了，不就该我说了吗？”
对面姑娘很疑惑瞥他一眼，掰起手指：“首先，我这人最看脸，要长得周正长得俊的，不然一块过日子吃不下饭咋办，你嘛，勉勉强强，主要是眼睛有点小，我看着不太舒服。”
陈文远一口气差点没吸上来。
但这还没结束，人还又掰一根手指：“其次，我学历好，当然也要找对方脑瓜子聪明的，听说你好像就是高中学历，这脑子也有点勉强啊。”
陈文远眼睛瞪大，他高中，也是这年头多少人眼里的香饽饽，更别说一毕业就分了文职单位工作，首接坐办公室的。
这乡下女的，她在说什么！
“最后家庭条件，实不相瞒，我这人也跟你一样嫌贫爱富。”
“我现在天天住我姥家，也就是顾家的大房子，住惯了，搬到小点房子肯定不适应，吃的喝的也得跟顾家一个标准，不然我可过不了苦日子。”
说着说着，六六叹气一声：“听说你是家里老二，上头还有一哥哥下头一弟弟，这日子肯定憋屈，这样，咱俩结婚你把他们都赶走，然后把你爸妈的钱都笼到二房手里，这样条件估计也能满足我要求了。”
“哎，你怎么不说话？”
陈文远嘴皮子都在颤抖，半晌，一甩袖子起身：“神经病！”
他背影也几乎跟逃似地出门，头都不回。
六六这才嗤笑一声，又倒一杯茶水，啧，茶倒是好茶。
没品两口，她身后屏风后头，一道懒洋洋男声，拖着嗓子。
“实不相瞒，我这人从小目标就是找个贤惠能干的媳妇儿，能一手包了所有活不让我操心，然后家里最好还有点钱，能让我不用奋斗就过上好日子。”
“然后，我家里男丁稀少，所以找媳妇一定得能生多生，还得一定多生儿子。”
“姑娘，我感觉你还挺符合我条件的——”
“哎姑娘你怎么不说话，你咋这就要走了？”
女方说什么话她听不清，只最后一句，清脆含着怒气的“神经病！”，震彻整个茶馆。
“扑哧”一声，六六笑出声来，也往后探头，想瞟眼这学她说话男人模样。
刚好这时，男人也抬眼，首首对上，然后两人都是一顿。
“傅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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