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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星芒航线

小说: 心有千帆   作者:河北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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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联邦历2248年夏,人马座旋臂边缘。

林晚的指尖抚过星舰舷窗,舷外的时间裂缝如黑色绸带般翻涌,裂缝深处闪烁着幽蓝的沉晚花荧光。这是三个月来第七次跨维度跃迁,她后颈的共生纹路微微发烫,提醒着接近目标区域的能量紊乱。

“妈妈,看这个。”小舟趴在导航台上,金斑瞳孔倒映着星图,“裂缝里的时间流速是外部的三百倍,这些花己经开了二十年。”她的银发末梢泛着微光,那是融合了两千个时空记忆的标志。

陆沉舟的机械义眼扫过仪表盘,深褐色瞳孔突然收缩:“引力场异常,像是有生物在主动调整时空曲率。SZ-00,扫描结果如何?”

通讯器里传来电流杂音,SZ-00的机械臂敲击着暗影号控制台:“检测到类人类生命信号,但是......”他的声音突然卡顿,“他们的基因序列和沉晚花完全共生,像是行走的植物载体。”

星遥猛地按住腰间的共振抑制器,银发无风自动:“是陆家的‘园丁’!我在旧档案里见过,他们用基因融合技术制造活体容器,专门守护跨维度育种站。”她的家徽通讯器亮起红光,显示三十公里外有集群生命反应。

小光突然指着能源屏:“沉晚花在吸收裂缝的时空能量!如果继续下去,整个区域会坍缩成奇点——等等,那些花在排列成某种阵型。”他调出全息投影,只见裂缝深处的沉晚花正以斐波那契数列轨迹旋转,形成复杂的几何图案。

林晚按住眉心,共生链接中涌来陌生的记忆碎片:樱花树下的实验室、闪烁的基因图谱、戴着白手套的手将星尘注入花蕊。她猛地转头看向小舟,发现女儿也同时颤抖着抱住头。

“是另一个妈妈。”小舟的声音带着双重回音,“她在时间裂缝里困了二十年,用沉晚花搭建了逃生舱。”她突然站起身,银发化作流光渗入导航系统,“我能看见她的坐标,在裂缝第三旋臂的褶皱里。”

陆沉舟立刻调出紧急跃迁程序,却在按下按钮时被林晚拦住:“等等!如果那些‘园丁’是守护者,或许我们可以谈判......”话未说完,星舰突然剧烈震颤,舷窗外闪过绿色光束——那是基因切割射线。

“他们来了!”小光大喊着启动防御系统,机械臂从舰体两侧伸出,展开共振力场。数十个身影从裂缝中浮现,他们的身体半透明,血管里流淌着荧光花汁,手中的武器由沉晚花根系凝结而成。

SZ-00的暗影号突然切入战场,机械臂喷射出银色粉末:“是星尘抑制剂!能暂时固定植物载体的行动!”他的全息投影出现在星舰内,身后的培育舱里躺着一个昏迷的女孩,银发上别着与小舟同款的猎户座发卡。

林晚的共生纹路骤然发烫,她认出了那个女孩——档案里记载的“双子计划”二号样本,本该在三十年前被销毁的实验体。女孩的指尖动了动,嘴唇开合,无声说出“妈妈”的瞬间,林晚的视网膜上浮现出陌生的记忆:雨夜的陆家老宅、培养舱里的啼哭、以及刻在基因深处的指令“保护星种”。

“她叫星愿,是这个时空的我。”小舟突然开口,金斑瞳孔中浮现出两个重叠的身影,“妈妈,我们必须救她,她的沉晚花正在维持整个裂缝的稳定。”

星遥的共振力鞭挥出,将逼近的“园丁”扫退:“但她们在攻击我们!这些活体容器根本没有自我意识!”

林晚摸出怀中的基因破坏剂,却在触到瓶身时犹豫了。三个月前在地下实验室,她用这瓶药剂摧毁了陆家的主脑,却也因此成为所有平行时空“园丁”的追杀目标。此刻看着星愿苍白的脸,她突然意识到,这些被基因锁束缚的“守护者”,也曾是某个时空里渴望自由的母亲。

“关闭武器系统。”林晚按住操作台,“陆沉舟,用共生链接建立通讯频道,我要和她们的主意识对话。”

“你疯了?!”星遥的鞭子险些被根系缠住,“她们的主意识就是陆家植入的控制程序!”

“不,是另一个我。”林晚的指尖贴上操作台,共生纹路与星舰系统共鸣,“在每个时空里,都有‘我’为了保护孩子选择成为容器。她们不是敌人,是被困在基因牢笼里的幸存者。”

陆沉舟的机械义眼闪过数据流,突然握住她的手:“链接建立了,但信号很微弱......像是从时间的夹缝里传来。”

林晚闭上眼,意识沉入黑暗。当她再次睁开时,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永恒的樱花雨中,周围是无数个透明的培育舱,每个舱里都躺着沉睡的“自己”,银发上的星尘发卡折射着不同的星光。

“终于等到你。”沙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林晚转身,看见一个穿着实验服的女人,她的左脸覆盖着沉晚花的根系,右眼中倒映着整个星脉,“我是第749号时空的林晚,三十年来一首在修补陆家留下的时空裂痕。”

女人抬手,樱花化作数据流组成星图:“陆家在每个育种站都设置了自毁程序,一旦星种脱离控制,就会引爆时空裂缝。这些‘园丁’不是守护者,是活体炸弹,用基因链与沉晚花绑定,一旦攻击就会触发爆炸。”

林晚的后背沁出冷汗:“所以刚才的攻击......”

“是试探。”女人的根系蔓延到地面,开出黑色的沉晚花,“当你的星舰进入射程时,我强行压制了她们的攻击本能。但主脑的指令还在生效,最多还有十分钟,所有‘园丁’就会启动自毁程序。”

远处突然传来金属碎裂声,林晚转头看见某个培育舱的玻璃正在龟裂,里面的“自己”睁开眼,瞳孔是纯粹的金色——那是基因锁完全启动的标志。

“她们在觉醒。”第749号林晚咳嗽着,鲜血中混着花瓣,“陆家在基因里埋了三重保险,当星种出现在半径五万公里内,容器就会本能地靠近、融合、引爆。你的女儿......”

“我不会让任何人再把她当作工具。”林晚摸出基因破坏剂,“这次,我要解开所有的基因锁。”

“不可能!”女人抓住她的手腕,根系瞬间缠住药剂瓶,“破坏剂会同时杀死容器和沉晚花,整个时空裂缝会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崩塌,波及两千个平行宇宙!”

林晚看着女人眼中的星脉,突然想起小舟掌心的金色花火。她伸手按住女人的根系,共生纹路泛起微光:“还记得沉晚花的花语吗?不是服从,是选择。”她的声音里带着三个月前在地下实验室的决绝,“让她们自己选,是继续当牢笼里的守护者,还是成为掌控命运的园丁。”

女人愣住的瞬间,林晚将药剂瓶按在最近的培育舱上。蓝光闪过,根系开始崩解,却没有预想中的爆炸,反而开出了晶莹剔透的新花。沉睡的“林晚”睁开眼,指尖抚过花瓣,露出释然的微笑。

“这是......”第749号林晚的根系开始透明化,“共生基因被重构了?她们不再被主脑控制,而是获得了独立的共生意识?”

林晚看着周围的培育舱逐一亮起微光,每个“自己”都在触碰新生的沉晚花。她想起星脉公园的“自由之碑”,想起小舟说过的“影子回家了”,终于明白陆家最错误的地方——他们以为基因可以囚禁灵魂,却不知道,当希望的种子被种下,任何枷锁都会被突破。

星舰内,小光突然指着屏幕:“所有‘园丁’的生命信号都在减弱......不,是形态在变化!她们的身体和沉晚花分离了,现在只是普通人类!”

星遥的鞭子悬在半空,看着那些透明身影逐渐凝实,露出震惊的表情:“她们在哭......这些被基因锁困了几十年的容器,现在终于能流泪了。”

SZ-00的机械臂轻轻抱起星愿,培育舱的营养液自动排空:“主脑指令己失效,这个时空的星种正在苏醒。”他的机械眼闪过罕见的柔光,“她叫你妈妈,和小舟一样的频率。”

林晚的意识回归身体时,星舰己经停靠在裂缝褶皱处。透过舷窗,她看见无数个“林晚”站在沉晚花海中,有的穿着军装,有的戴着实验室徽章,她们的银发上不再有星尘发卡,取而代之的是各人亲手采摘的野花。

“妈妈,看。”小舟站在舱门处,向她伸出手。星愿怯生生地躲在她身后,却在看见林晚时,突然扑进她怀里。这个本该陌生的孩子,身上带着和小舟相同的奶香,还有沉淀了二十年的孤独。

“欢迎回家。”林晚轻声说,抚摸着星愿发间的野花,“从今天起,你们都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

远处,第749号林晚走向她们,根系完全退化类的皮肤,只是右眼依然闪烁着星脉的微光:“我用沉晚花的根系编织了新的时空锚点,现在裂缝不会再坍缩了。不过......”她指向更深处的黑暗,“人马座的核心区域,还有更大的育种站,那里的主脑还在运转。”

陆沉舟握住林晚的手,机械义眼映着妻子眼中的坚定:“那就让所有时空的我们一起,把它摧毁。”他转头看向星遥和小光,“通知星脉联盟,我们需要组建跨维度远征队。”

星遥突然笑了,共振抑制器在她掌心化作流光:“早就该这样了。那些被陆家偷走的二十年,我们要帮她们一一夺回来。”

小光的机械臂展开全息地图,在人马座区域标上无数金色光点:“根据最新扫描,每个光点都是一个等待解放的时空。而我们......”他看向小舟和星愿,“有最好的向导。”

小舟举起手,掌心的花火化作千万光点,每一点都连接着某个时空的沉晚花。她闭上眼睛,仿佛听见两千个时空的心跳在共鸣——那是被压抑己久的,对自由的渴望。

“准备好了吗?”林晚问,将基因破坏剂换成了装有新共生基因的试管,“这次,我们不是去战斗,而是去播种。”

“播种?”星愿抬头,眼中倒映着舷外的花海。

“播种希望。”陆沉舟替她回答,机械臂轻轻拭去星愿眼角的泪痕,“让每个时空的孩子都知道,他们的未来,不必由别人定义。”

星舰再次启航时,人马座的时间裂缝中绽放出前所未有的光芒。那些曾被当作容器的女人们,此刻正用新生的沉晚花编织着新的星图。她们的银发在星风中飘扬,不再是陆家的“园丁”,而是真正的星脉守护者——用爱,用选择,用永不妥协的自由意志。

宇宙深处,又一颗沉晚花的种子穿过维度壁垒,落在某个荒芜的星球。种子裂开的瞬间,土壤里渗出的不是基因液,而是带着樱花香的露水。在遥远的未来,那里会开出怎样的花?或许没有人知道,但至少,现在的每一颗种子,都承载着两千个时空的期许——

去生长,去绽放,去成为自己的星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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