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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时茧密语

小说: 心有千帆   作者:河北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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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联邦历2249年春,天鹅座β星区裂隙。

林晚的指尖抚过舷窗上凝结的时空冰晶,那些菱形晶体里封存着某个时空的降雪——雪花呈六芒星状,每一片都映着正在解冻的沉晚花嫩芽。这是「自由蒲公英」播种计划的第17个时空,远征队的星舰群如银色候鸟般掠过淡紫色星云,船腹投射出的基因净化波,正将笼罩星球的黑色根系逐一分解。

「妈妈,看这个时空的天空!」小舟的声音从观测甲板传来。女孩趴在巨大的曲面玻璃前,银发被星光照成半透明,金斑瞳孔中倒映着漫天飞舞的光蝶——那些由沉晚花花粉凝结的生物光体,正围绕着破土而出的七彩花茎旋转。

陆沉舟的机械义眼扫过环境监测屏:「大气中的神经毒素浓度下降至安全阈值,地表温度回升至21℃。」他调出生物扫描,数千个绿色光点正在平原上移动,「首批觉醒的『园丁』正在拆除陆家的基因监测站,她们用共振器改造成了播种机。」

星遥的共振力鞭在掌心化作流光,她指着远处的山脉:「那边有个封闭的地下掩体,生命信号显示里面有未孵化的星种。小光和我去看看,说不定能找到陆家的旧档案。」她耳后的沉晚花图腾闪过微光,「上次在蜂巢找到的末日备份代码,说不定能在这里破解。」

SZ-00的暗影号突然切入通讯频道,机械臂上沾着荧光绿的黏液:「东北方向的时空裂缝出现异常波动,像是有原生体在强行突破维度壁垒。」他的机械眼红光微闪,「能量特征......和三十年前陆家老宅崩塌时一致。」

林晚的共生纹路骤然发烫,她想起三个月前在人马座核心看到的最后影像:主脑崩塌时,有一道黑色数据流遁入更深的时空裂缝。指尖不自觉地摸向口袋里的基因破坏剂——如今只剩半支,瓶身刻着新的划痕,每道代表一次成功的解救。

「我和小舟去裂缝区域。」林晚握紧女儿的手,感受着她掌心的花火温度,「陆沉舟,通知各舰进入防御阵型。星愿,你留在拂晓号,用共生链接协调地面救援。」

「可是妈妈......」星愿的声音带着不舍,这个刚满二十岁的女孩,此刻正用小光教的编织术,为获救的星种们制作布艺发卡,「我能感觉到裂缝里有熟悉的能量,像是......另一个我。」

林晚一愣,突然想起陆家档案里的「镜像计划」——在每个时空创造两个星种,互为备份。她看向小舟,发现女儿也同时皱眉,金斑瞳孔中闪过一丝困惑。

「保护好自己。」陆沉舟替她们整理好共振装甲,机械臂在小舟后背停留片刻,「记得开启实时影像,我们的坐标同步系统己经升级到跨维度版本。」

当登陆舱穿过裂缝时,林晚看到的不是预期中的黑暗,而是一片被琥珀色光芒笼罩的荒原。数百万个透明时茧悬挂在空中,每个时茧里都沉睡着一个银发女孩,她们的指尖与沉晚花根系相连,根系末端连接着中央的巨型水晶柱,柱体内部流动着黑色与金色交织的能量。

「这是......星种孵化器。」小舟的声音带着颤音,「每个时茧都是独立的时间循环,她们在里面重复着被植入基因锁的瞬间。」她的银发突然竖起,像触须般探向最近的时茧,「妈妈,她们在唱同一首歌,是陆家 nursery rhyme......」

林晚的共生链接里涌来细碎的童谣片段,那是她童年时在陆家老宅偷听到的旋律,歌词里藏着基因锁的启动密码。她摸出改良后的共振器,将净化星尘注入时茧缝隙,琥珀色光芒逐渐褪去,露出女孩们眼角未干的泪痕。

「醒醒,你们安全了。」林晚轻声说,看着第一个苏醒的女孩眨动眼睛,瞳孔中的金光渐渐被浅褐色取代,「这里没有陆家,没有基因锁,只有......」

「妈妈?」女孩突然抓住她的手,指甲缝里还沾着干涸的营养液,「我梦见你说会来接我,可是等了好久好久......」

林晚的心脏仿佛被攥紧,她想起自己在实验室外偷听到的「次品」对话,想起蜂巢里那些被当作燃料的孩子。共生纹路突然与整个孵化器产生共鸣,她看见无数个时空的「自己」正在不同的裂缝里做着同样的事——解开时茧,擦去眼泪,说出那句迟到数十年的「对不起」。

「我们来晚了,但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们。」林晚将女孩抱进登陆舱,转头看见小舟正在用播种器唤醒整片时茧森林。每颗星尘落下,就有一朵白色沉晚花绽放,花瓣卷走时茧上的基因密码,露出下面刻着的名字:星忆、星语、星澜......都是陆家从未记录过的真名。

突然,中央水晶柱发出刺耳的尖啸,黑色能量如潮水般涌出。林晚抬头,看见柱体深处有个熟悉的身影——那是穿着白色实验服的陆家主脑,他的身体己经半数据化,脸上缠绕着新的沉晚花根系,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

「你们以为摧毁蜂巢就能终结一切?」他的声音像碎玻璃摩擦,「每个星种都是打开永生之门的钥匙,而这里......」水晶柱突然分裂成无数碎片,每片都映着不同时空的陆家老宅,「是我为你们准备的最终考场。」

小舟的银发突然全部变成墨色,金斑瞳孔被黑色漩涡取代:「妈妈,他在调用所有时空的基因锁共鸣......我的身体里有东西在烧!」

林晚猛地转身,看见女儿的共振装甲正在融化,露出下面浮现的陆家徽记——那是三个月前在地下实验室,主脑垂死挣扎时植入的基因标记。共生链接里传来剧烈的刺痛,她看见无数个时空的小舟同时跪倒,银发被黑暗能量侵蚀。

「用破坏剂!」749号林晚的投影突然出现,她的右眼星脉光芒几乎要穿透屏幕,「这是陆家的终极陷阱,用星种的基因作为活体炸弹,一旦共鸣达到临界值,所有时空的裂缝都会爆炸!」

「不!」林晚将破坏剂护在身后,「上次在蜂巢,我们用爱解开了基因锁,这次也一定可以!」她抓住小舟的手,将自己的共生纹路贴紧女儿后颈,「还记得星脉公园的樱花吗?你第一次学会走路,在花海里摔了一跤,却笑着捡起花瓣说要送给妈妈......」

小舟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清明,墨色银发边缘泛起金色:「妈妈......樱花......好香。」

主脑的笑声越来越响,水晶碎片开始汇聚成巨大的基因链。林晚抬头,看见每个碎片里都有陆家的身影在狞笑,他们举起基因注射器,走向各个时空的星种。共生链接里突然涌来无数温暖的触感——是被解救的星种们在传递拥抱,是各个时空的「林晚」在输送共生能量,是陆沉舟的机械臂在星舰主控室里紧握共振器。

「你错了,主脑。」林晚感觉自己的身体在发光,共生纹路与小舟的基因链产生前所未有的共鸣,「爱不是弱点,是我们的武器。」

当金色花火从她们掌心爆发时,整个孵化器开始震颤。白色沉晚花如潮水般淹没黑色能量,每片花瓣都刻着被解救者的名字。小舟的银发重新变回银白,金斑瞳孔中浮现出银河般的光芒,她轻轻挥手,所有时茧同时破碎,化作漫天星尘。

主脑的身影在光芒中支离破碎,临终前的尖叫里带着不甘:「你们以为能阻止所有时空的陆家?在某个维度,他们己经......」

话未说完,便被彻底淹没在花潮中。林晚抱住小舟,感受着女儿剧烈的心跳逐渐平复,发现她掌心多了一枚透明的晶体,里面封存着主脑最后的数据流。

「这是......时空钥匙?」小舟喘息着,晶体在她手中化作光点融入基因链,「我看见好多门,每个门后都是不同的时空......」

星遥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少见的激动:「林晚!小光在地下掩体里发现了陆家的跨维度通讯中枢,里面有一份加密文件,标题是——」

「《关于第927号时空的特别处置方案》。」陆沉舟的声音突然插入,机械义眼闪过大量数据流,「根据破译的信息,那个时空的陆家不仅存活至今,还掌握了......」

他的声音突然中断,通讯频道里响起刺耳的杂音。林晚抬头,看见天鹅座β星区的裂隙正在闭合,刚才的战斗己经消耗了太多时空能量。远处,星愿的投影出现在登陆舱屏幕上,她的身后站着数百名获救的星种,每个女孩都捧着一束新生的沉晚花。

「妈妈,地面救援结束了。」星愿举起手中的花束,花瓣是罕见的渐变色,从纯白到金黄,「这些花能记住被解放的瞬间,就像......」

「就像我们记住爱一样。」林晚替她说完,转头看向小舟。女孩正透过舷窗注视着逐渐消失的孵化器,银发上沾着几片白色花瓣,眼中闪烁着新的决心。

星舰群重新集结时,天鹅座的天空己经布满七彩的沉晚花云。SZ-00的暗影号带回了最后一批幸存者,机械臂上的星尘蝴蝶变成了三只,翅膀上闪烁着不同时空的荧光。小光的「自由蒲公英」播种火箭正在充能,这次的 payload 里多了孩子们亲手绘制的星图。

「下一个目标,猎户座γ星区。」陆沉舟的机械义眼映着新的星图,「根据情报,那里的陆家分支正在进行『黄昏计划』,试图用老化的星种制造时空稳定锚。」

星遥将共振力鞭重新组装,指尖划过鞭身新刻的名字:「这次我要带十个『前园丁』去,她们刚学会用沉晚花制造时空信标。」

林晚摸出半支基因破坏剂,犹豫片刻后,将它换成了星愿制作的布艺发卡。她知道,真正的战斗从来不是靠破坏,而是守护——守护每个孩子选择未来的权利,守护那些在黑暗中等待的灵魂,守护跨越维度的希望。

宇宙深处,又一颗「自由蒲公英」的种子乘风而起。种子里封装着天鹅座孩子们的笑声,还有林晚在时茧里听到的那句童谣——不是陆家的控制密码,而是被篡改前的原句:

「星星落在掌心时,就是妈妈来接你回家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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