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海的水比想象中冷。
我蹲在龟壳边缘，看着判官笔套在幽暗海水中泛出微光。重铸后的定海神针竟与我的灵力产生共鸣，笔尖划过之处，海水自动分出一条荧光小径。
"跟紧。"谢狰突然抓住我的手。他的体温透过衣袖传来，比往常更灼热。
孟婆在后面嚷嚷："小两口要腻味上岸...哎哟！"巨龟突然下潜，把她甩进龟壳凹槽里。
深海压强让耳膜生疼。当那座被血色水藻缠绕的龙宫出现在眼前时，谢狰的呼吸明显一滞——
宫门上交叉钉着两条勾魂索，锁链上挂满逆鳞。最骇人的是，锁链末端竟贯穿了宫门两侧的龙族守卫，将他们活活钉成"人"字形。
"是剐龙台的手法。"谢狰声音沙哑，"但本该在三百年前就禁用了。"
我猛地转头看他："你怎么知道？"
他没回答，只是抬手抚上心口的伤痕。那道伤突然迸发青光，在幽暗海水中映出模糊的图腾——竟是条被锁链绞杀的青龙！
"到了。"巨龟突然开口，吓得我差点摔下去。它用前爪叩击宫门，锈蚀的锁链应声而断，"敖润太子在禁室等您二位。"
穿过长廊时，墙壁上的夜明珠全被剜去，只留下一个个渗血的窟窿。拐角处躺着半截龙尾，鳞片己变成污浊的灰色。
"别看。"谢狰捂住我眼睛，掌心有冷汗，"是陷阱。"
他话音未落，那截龙尾突然炸开，无数尸虫组成的黑雾朝我们扑来！谢狰拽着我急退，自己却被虫雾缠住。更可怕的是，那些虫子正在啃食他心口的伤痕！
"滚开！"我挥笔试图画符，却见谢狰突然仰头发出一声长吟——
那根本不是人类能发出的声音！
清越的龙吟震得尸虫纷纷爆裂，整个龙宫都在颤抖。禁室的门"轰"地洞开，传来虚弱的回应："狰...哥哥？"
我举着判官笔的手僵在半空。
禁室里蜷缩着个少年，龙角断口处糊着发黑的血痂。他看到谢狰的瞬间，金色瞳孔剧烈收缩："真的是你...他们都说你魂飞魄散了..."
谢狰单膝跪地，指尖颤抖着触碰少年龙角上的一道疤痕——那疤痕形状竟与谢狰锁骨下的冥纹一模一样。
"阿润。"谢狰声音哑得不成样子，"谁干的？"
敖润突然咳出大口金血，血珠在空中凝成画面：几个戴着地府面具的人，正用剐龙钉将青龙钉在祭坛上。那条青龙的尾巴...赫然缺了一截！
"他们抽了你的龙骨..."敖润抓住谢狰的手，"冒充你去杀判官..."
我手中的判官笔"当啷"掉在地上。三百年前那场地府叛乱，被诛杀的"叛龙"居然是谢狰的亲族？而当年那个被我亲手...
"姜判官。"阎王的声音突然从背后传来，他手里拎着条不断扭动的螭吻，"现在明白为何非要你来了？"
螭吻的脊骨上，刻着我当年的判词：【青龙狰，弑官未遂，永镇忘川】
谢狰缓缓起身，心口伤痕完全裂开，青光中浮现出被锁链贯穿的龙魂："当年要杀你的不是我。"他指向螭吻，"是这条吃里扒外的看门狗。"
螭吻突然口吐人言："姜锦！你以为他是真心？不过是想借你的判官笔解开..."
话音戛然而止。谢狰徒手捏碎了螭吻的头骨，沾满黏液的手伸向我："要杀要剐，等救完人再说。"
敖润突然惨叫起来——那些假阴差正在抽取他的龙髓！宫外传来锁链拖地的声响，面具人哼着诡异的童谣："抽龙筋，换仙骨..."
阎王突然把生死簿拍在我手里："丫头，看仔细。"
泛黄的纸页上，三百年前的记录被人用朱砂篡改过。真实的判词是：【青龙狰，救判官有功，赐冥职】
我望向谢狰，他龙魂上的锁链突然发出刺目金光——那是我当年亲手系的护心链！
"愣着干嘛？"我捡起判官笔，笔尖燃起从未有过的金焰，"你家小龙崽子要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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