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的风铃叮当作响，我正给门板上栓，身后传来颤巍巍的声音："闺女...要关门啦？"
转身看见个银发老太太，蓝布衫洗得发白，挎着个印有"夕阳红旅行团"的帆布包。她右手指节严重变形，是常年风湿的症状，左手却死死攥着张泛黄的照片。
"奶奶您吃啥？我让老板..."我回头吼，"谢狰！你特么又——"
"不用不用。"老太太摆摆手，露出孩童般懵懂的表情，"我就是...找不到家了。"她摸索着坐下，帆布包里掉出瓶速效救心丸，"我老伴说带我来吃面...一眨眼人就不见了。"
我蹲下身帮她捡药瓶："您高寿啊？"
"八十九啦。"她笑得满脸皱纹舒展，又突然慌张起来，"不对...我明明记得才过六十大寿...老伴给我煮了长寿面..."
后厨传来碗碟轻响。谢狰不知何时站在了门帘后，眼神示意我看老太太的脚——她的布鞋底干干净净，半点尘土都没有。
"您老伴长什么样呀？"我假装闲聊，指尖悄悄在桌面画显形符。
老太太突然激动地指着窗外："就是他！穿蓝布衫那个！"
空荡荡的巷子里只有一盏路灯在闪，但她手里的照片上，年轻版的她正被一个穿军装的男人搂着肩膀，背后是"1952年抗美援朝胜利留念"的字样。
照片里的男人，左胸别着枚己经氧化的军功章。
显形符的光掠过老太太肩头，映出个半透明的军装身影——他正用残缺的右手虚扶着老伴，左手无名指的位置空荡荡的。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烟火判官，灶火深渊》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您老伴..."我嗓子发紧，"是不是叫李卫国？"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突然亮了："你认识他？"她从领口拽出根红绳，上面挂着枚生锈的子弹壳，"这是他从前线寄给我的..."
子弹壳底部刻着"1953.3.5"，正是上甘岭战役最惨烈的日期。谢狰突然转身进厨房，锅铲声盖住了他的一声哽咽。
"奶奶您坐着。"我给她倒了杯参茶，"我去给您下碗面。"
后厨里，谢狰正往沸腾的锅里滴眼泪。我这才发现灶台上摊着本《志愿军烈士名录》，李卫国的名字被朱砂圈了出来——1953年3月5日，为掩护伤员转移，用身体堵枪眼牺牲。
"她每周都来。"谢狰把面条抻得极长，是朝鲜冷面的做法，"从1953年到2023年，整整七十年。"
面端上桌时，老太太突然哭起来："就是这个味道...老李退伍后特意跟朝鲜老乡学的..."她颤抖着吃了一口，"他说要带我去长白山看雪..."
屋外传来整齐的踏步声。虚掩的店门外，隐约可见一队穿着旧军装的透明身影。为首的军人缺了右手，胸前的军功章却擦得锃亮。
老太太突然站起身，佝偻的背挺得笔首："老李！你来接我啦？"
她的帆布包"啪"地掉在地上，速效救心丸滚落一地。苍老的躯壳缓缓滑落，而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年轻姑娘的魂魄，正雀跃地奔向门口。
谢狰默默捡起地上的子弹壳，内侧刻着两行小字：
**"等打完仗，回家给你做一辈子面"**
**"要是回不来，就变成风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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