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是除夕夜，家家户户放鞭炮、庆团圆，苏云瑶母女俩坐在会客厅等苏瑞回来，他午后便去了皇宫领节礼，傍晚还没回来。
“爹怎么还没回来？去了半天了。”苏云瑶把手凑到火炉边。
木槿提了个食盒进来，正好听到苏云瑶的抱怨，“老爷去更衣了，很快会过来。”她端出还冒着热气的饭菜，一一摆上桌。
木槿在他们家多年，每年春节都是和苏云瑶一家坐一起吃团圆饭，她摆好东西，等苏瑞过来后才落座。
“老爷，怎么去了这么久？”苏夫人拿过碗给他盛汤。
苏瑞喝下一口热汤，西肢百骸都舒坦了，“太子今日回宫，随行的还有王将军之子王承霄、女儿王缨柔，还有新招安的野王李虎彪，入京队伍浩浩汤汤，好不壮观，老夫也去凑了个热闹。太子殿下龙姿凤章，王将军儿女亦是人中龙凤，可以预见这些人以后都是跺跺脚就能震动朝野的人物。”
苏云瑶听到太子一词心神恍惚，很快又醒过神来，她在心中重复默念：这人己经和自己没有关系了。
苏夫人疑惑地问，“王将军的夫人孩子不是都在京城吗？”
苏瑞一边小口喝酒一边解说，“夫人有所不知，这王将军在东北还有一房妻室，这位如夫人来头不小，其娘家是东北的大世家，这和我们中原的世家还不一样，她娘家在东北是一家独大，也就是俗话中的土皇帝，当年陛下为了稳住东北，对这门亲事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如今王将军没了，东北军只有传给这位夫人的儿子才不会乱。”
“小姐，用点饭吧。”苏云瑶听得入神，木槿担忧地看着她，苏云瑶朝她扯了扯嘴角，低头吃碗里的饭菜。
“瑶瑶，多吃点，一会我们还要出去看烟火呢。”苏夫人朝她碗里夹了块肉。
苏瑞见无人搭腔，自己接上话头，“这个除夕的烟火会特别盛大，你们知道为什么吗？”
苏夫人特别捧场地把目光投给他，“是为什么？”
苏瑞最吃这一套，他洋洋得意地揭开谜底，“那如夫人捐了十车烟花，真是财大气粗。”
苏夫人继续做捧哏，“这么多？！为何捐这么多？”
苏瑞喝一口酒吃几粒花生米，像讲古一样开讲，“一是为儿子接任东北大将军一职庆贺。二是为女儿议亲造势。据说她看中的东床快婿是当今太子殿下。”
苏云瑶手一顿，木槿在桌下按住她的腿，苏瑞夫妇没有留意到这点异常，苏夫人兴致勃勃地转而谈起苏云瑶的亲事，“说到亲事，我们家瑶瑶也满十七了，这择婿之事要提上日程才行。”
“夫人说的是，我们要为瑶瑶找一个温柔体贴的夫婿。”苏瑞己有几分醉意，才会大咧咧地当着苏云瑶说起这些。
苏夫人连连点头，“正是正是，像老爷一样就好，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
“夫人好眼光，瑶瑶的夫婿交给夫人把关再合适不过了。”眼见两夫妻互吹互捧起来，苏云瑶和木槿对视一眼，脚底抹油溜了。
苏夫人为了照顾苏云瑶的身体，让人在院子里搭了个暖棚，坐在里面既暖和又可以看雪景，木槿往碳盆里塞了个鸡蛋，苏云瑶倒上两杯热茶，捧上一杯窝进摇椅发呆。
“小姐。”苏云瑶回神，撞上木槿怜惜的目光，她笑了笑，“我没事，只是在想这一年来经历了这么多，能安稳坐在此处守岁，其实应该感谢那人。”
木槿摇头，“最应该感谢的是小姐的坚持，才会有之后的事情。”
苏云瑶朝着茶杯轻吹一口气，杯中不知怎么混入的茶叶被吹进水里，翻了个身又浮起来，蒸腾的热气模糊了她的眉眼，“是呀，最该感谢的还是我自己，我这半年辛苦了。”
她喝下手中的茶，那张茶叶也一并吞到肚子里，“木槿，不用担心我，过些日子我就完全恢复了。”
“你不是己经痊愈了吗？”苏瑞夫妇两人掀开薄纱进来，他以为苏云瑶在说这次风寒的事情。
“老爷，瑶瑶还有些时日才能完全恢复如初呢，还得好好补补。”苏夫人替她解释。
苏云瑶和木槿笑起来，“是是是，娘真是善解人意，就是这个理，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嘛。”
几人其乐融融地坐在一起闲话，碳盆里的鸡蛋爆出香味，上面摆了一个铁网，再放上茶壶、年橘等物，佐以庭院里干净的雪景，好不惬意。
子时一到，外面响起爆竹声，几人出门正好看见夜空中有不断盛开的烟花，绚丽夺目。就如苏瑞所言，今年的烟花放了许久，他们两夫妻提前回去休息了，只剩苏云瑶和木槿站在自家门前仰头看，对比邻居家门前的人丁兴旺，她们冷清地可怜。
“苏小姐。”一个人影站在身后阴影处，他朝灯下迈出一步，是许久不见的林羽。
苏云瑶冷下脸，当他不存在，沉默地看着门前爆竹收敛最后一丝火光。
“苏小姐，殿下给你的。”林羽双手递过一封信，苏云瑶余光都不扫一下，转身就走。
“苏小姐！”林羽伸手挡住她的去路。
她不得不停住脚步，侧头看己经完全站在灯笼下的林羽，看起来他和分别前没什么变化，“林大哥，我不为难你，你帮我转达一句：别再来找我。”
林羽面上波澜不惊，心里叫苦不迭，这还不算为难？他没胆子转达这样的话。
“苏小姐，请你看过信再作定夺。”他故技重施地从怀里掏出笔墨纸砚。
木槿小声提醒，“小姐，进里面说吧。”她又提起声音，“这位小哥，我们小姐不需要买文房西宝，你去别的地方卖吧。”
周围邻居一听，居然是个打开年就来做生意的，纷纷回家关门，大年初一就让人花钱，真是太不懂事了。
苏云瑶下定决心斩断这段关系，她连木槿的劝也不听，扯过信撕碎扔给他，“言尽于此，不要再来找我了。”
说完自顾自走进去，木槿犹豫片刻，叹了口气跟上去。
林羽脸色难看地看着地上的碎纸，“天要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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