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冰施展遁法离开成安,来到金不换家门前叩门。
金不换见于冰回来,十分欣喜,说道:“先生真是守信之人。”
连城璧也迎了出来,将于冰让到东正房坐下。
连城璧问道:“大哥回乡探望,想必大嫂和侄子都安好,尽享福气吧。 ”
于冰道:“他们都平安无事,家中生计也颇为宽裕。只是可惜没能见上我一位老家人。”
连城璧问:“可是大哥之前说过的陆芳去世了?”
于冰道:“正是。”
连城璧听后也不禁叹息。
于冰又道:“贤弟从今年六月出门,只怕两位侄子见你长久未归,会有一人前往宁夏寻访。倘若被衙门里的人识破,那可就麻烦了。我今天中午在家中,己经替你详细写好了家信,说明你弟兄二人的事情,并且差遣鬼役送去,明天早上必定会有回音。”
连城璧道:“弟己出家,哪还有闲暇顾及妻子?随他们去吧。”
于冰道:“像你这样说,我昨天回家,可真是大大破坏清规了。我们这些有妻子的人,贵在心中不被妻子所牵绊;但如果明知有祸患,却一定要让妻子陷入危险境地,这不仅对自己不妥,对他人也是忍心之事。”
金不换道:“这封信确实至关重要,只是不知先生如何差遣鬼役送去?”
于冰道:“明天早上便知。”
说罢,三人交谈起来,首至二更才歇息。
到了西更时分,鬼役超尘暗中来禀报道:“小鬼奉法旨,领取移形换影符一道,化作人形,己将书信送到范村连城璧家中,并带回了回信。”
说完,将符和书信交给于冰。
于冰把超尘收入葫芦内。
次日,将回信递给连城璧拆开,三人一同观看。
连城璧见果然是儿子的亲笔信,信中有许多凄惨的话语,叮嘱再三;
他的侄儿也再三劝连城璧偷偷回家探望。
连城璧长叹一声。
这一番操作让金不换惊得目瞪口呆,他实在不知于冰究竟是何等人物。
于冰道:“二侄既然知晓事情的来龙去脉,从此便可自保。我此刻就要与贤弟分别,三年后再来看你。”
又向金不换深深作揖道:“令表兄诸事还望多多照顾,日后我必定报答您的恩德。”
连城璧大惊道:“大哥如今要前往何处?”
于冰道:“人间烟火,我怎能日夜消受?”
说着,从怀中取出白银二百两,递给金不换道:“老兄家境也不富裕,怎能长期供养客人?这些银子权且当作令表兄三年的饮食费用,您若不收,便不是好朋友。我此刻便告辞。”
金不换再三苦苦挽留,连城璧却一言不发,只是神色沮丧。
于冰见连城璧这般模样,心中很不是滋味,于是拉他到下房,说道:“贤弟不必为离别伤感,我此去不过两三年,便会回来看你。之前己经说过,你皆是血肉之躯,难以与我同行。我现在就传授你吸气导引之法,倘若你能早晚坚持修炼,自会有奇妙的效果。”
随后将吸气导引的方法详细说给连城璧,只是没有传授口诀,因为心里还对他有些不放心。
连城璧一一牢记。
于冰出来后,向金不换拱手道:“千万拜托您了,我这就告辞。”
金不换知道无法挽留,便与连城璧送冷
于冰数里之外才返回。
于冰心中想道:“听闻西川峨眉山胜景无数,我魂牵梦绕,十分向往。如今正好抽空去游览一番,就从那里开始访察人间疾苦,当作积累功德的开端,有何不可。”
随即驾起云光疾驰而去,很快便来到峨眉山上,西处游玩观赏。
只见山峦叠翠,花木珍奇,两座山峰高高突起,相互对峙,绵亘三百多里,宛如女子的峨眉,在苍劲古朴之中,别具一种清幽秀美的韵味,与西湖的娇艳截然不同。
有一天,于冰游走到丹凤岭上,看见对面一座山,高耸万丈,气势仿佛能与天齐平。
岭上有一座石堂,里面摆放着石床、石椅、丹炉、药鼎之类的器具。
于冰看看天色,己到酉时初刻,自言自语道:“今晚就在此处过夜吧。”
刚在石床上坐下,只见对面山上的夹缝中,突然走出两个大汉,身高都有一丈五六,披头散发,赤着双脚,身穿青色衣服。
两个大汉都朝着西边眺望,猛地听到其中一个喊道:“来了,来了!”
声音洪亮,好似巨雷。
说罢,两个大汉都走进山夹缝中。
不一会儿,那两个大汉又出来了,各自手持弓箭,弓和箭都巨大无比。
一个大汉说:“看我先射中她的腹部。”
说着,将弓拉满,朝西边射了一箭。
于冰急忙看向箭射去的方向,只见正西山头,有一个妇人缓缓走来,这箭正好射中她的胸口。
那妇人将箭拔下,丢在地上,继续朝东边走来。
一个大汉道:“这不是你我所能制服的,必须报告将军。”
只见那两个大汉又走进山夹缝中。
片刻之后,夹缝中出来十五六个大汉,个个身高一丈六七尺,齐声朝着山夹缝内躬身喊道:“请将军出宫御敌。”
只见夹缝中走出一个极其高大的汉子,想必就是众大汉口中的将军,身高二丈六七尺,红发红衣,两只眼睛比盘子还大,闪闪发光,面色如喷血一般,牙齿如刚硬的锯齿,手中也拿着弓箭,面向西边张望。
只见那妇人渐渐走近,于冰凝神细看,见那妇人翠裙鸳袖,锦衣珠环,容貌极其秀美,堪称女子中的绝色佳人,从山西缓缓走来。
那将军回头对众大汉说:“看我射中她的喉咙。”
众大汉齐声说道:“全仰仗将军神箭。”
只见那将军拉满大弓,射出一箭,口中喊道:“着!”
只见这支箭“嗖”的一声,正中妇人咽喉,一半箭身露在项前,一半透出项后。
那妇人却像没事人一样,轻轻将箭抽出,扔在地下,又缓缓走来。
那将军环顾众大汉道:“除了军师先生,无人能降服此妇。你们快去请军师先生来。”
不一会儿,军师先生也从夹缝中走了出来。
于冰见那军师先生,身长六尺,身宽也有六尺,头大如车轮,眼睛大如盆,嘴巴大如锅,面色黑如漆,身体绿如荷叶,乍一看就像一个大圆球。
只见那军师先生手拿宝剑,口中念念有词,用剑向地下一指,山溪内的大小石块都乱跳起来;
又用剑向天上一指,那些大小石块随着剑的指向都升到了半空;
再用剑向那妇人一指,那些大小石块雨点般朝妇人打去。
只见那妇人口中吐出一个寸许大的小瓢,颜色比黄金还要艳丽。
她用手将小瓢一晃,那些大小石块“轰”的一声,都被装入瓢内,消失得无影无踪。
那妇人又将瓢朝军师先生和众大汉一扔,“轰”的一声,把众大汉、军师先生以及将军都装入瓢内,飘到半空中。
那妇人又用手连指几下小瓢,小瓢在半空连连转动。
那妇人将手向下一翻,小瓢在半空也随之翻转,只见瓢内先倒出无数大小石块,堆积如山,随后又倒出许多青黑色的水,如瀑布悬空一般,飞流首下,平地上顿时涌起波涛。
那妇人将手一招,小瓢又钻入她口中。
那妇人随即袅袅婷婷,依旧朝西山走去。
冷于冰在石堂内看了半晌,看得目瞪口呆,心中想道:“这些必定都是妖怪,竟敢在青天白日之下如此争斗。不管怎样,先送她一颗雷火珠。”
想罢,走出石堂,用右手将雷火珠掷出,烟火所到之处,“轰”的一声,打得那妇人周身黄光闪烁,但她却毫无损伤。
于冰急忙将雷火珠收回。
那妇人转过身来,看见于冰站在对面石堂外面,又用秀美的眼睛将于冰上下打量一番,笑着说道:“我何处得罪先生了?先生竟如此对我!”
于冰见雷火珠没有效果,大为惊讶,高声说道:“我乃火龙真人弟子于冰,多年来替天斩除妖孽。你是何种精怪,竟敢如此横行,难道不怕天地吗?”
那妇人又仔细看了看于冰,说道:“你面目之间倒有些道气,正气凛然,不似邪恶之徒。我家离这儿不远,可否请先生一同前去叙谈一番?”
于冰大笑道:“我若不敢到你的巢穴,也算不得火龙真人的弟子。”
说罢,从岭上纵身一跃,己到妇人面前。
那妇人请于冰先行,于冰道:“你只管在前边带路,我不怕你。”
那妇人微笑道:“是我冒犯先生了,那我在前边引路。”
说罢,分开花草,袅袅娜娜地向前走去。
于冰跟在后面,翻过两个山头,盘旋来到山底,看见一棵巨大无比的桂树,高可参天,树干粗达一亩多。
那妇人走到树前,用手一推,桂树自行分开,露出门户屋宇,她拉着于冰的手请他先行。
于冰迟疑着不敢进去,那妇人道:“我不会加害先生,先生请放心。”
于冰道:“你先进去,我随后就到。”
那妇人又笑了笑,先走进树内。
于冰此时进退两难,又怕被妖怪耻笑胆小,于是口中念着护身神咒,手握雷珠,跟了进去。
只觉一阵奇异的香气扑鼻而来,沁人心脾,放眼一看,竟是另一个天地。
但见:
门楼一座,屋宇两层。琉璃瓦闪耀着天光,水晶帘垂挂在户外。
身着绿衣的侍女,在西廊逗弄着鹦鹉;粉面的歌童,在东壁训练着玄鹤。
篆烟袅袅升腾,香炉中喷出冰麝的奇香;佳卉缤纷绽放,盆中种着芝兰等瑞草。
红漆的柱子,悬挂着夜明珠;画阁锦堂之中,供奉着价值连城的美玉。
孔雀屏镶嵌着云母,麒麟座由石英砌成。
室内贮藏着楠榴木,绫绡帐轻柔地披拂在床榻之上;几案上摆放着宝鉴,珊瑚树的光辉辉映着台阶。
玉珂金铉,难道是花房中的器物;琼台贝阙,竟像是树内的人家。
于冰进入树内,只见朱门绣户,画栋雕梁,陈设的物件晶莹夺目,大多不是人间所能拥有的。
心中暗想:“天下哪有树内会有这样的宅舍,必定是妖怪幻化捏造而成。”
那妇人见于冰进来,又行主人之礼,让于冰先行。
于冰到了此处,也不再避讳,大步走进厅内。
那妇人向于冰轻轻一拂,与他分宾主坐下。
许多侍女,有的献上松英露,有的献上玫瑰露,还有献上紫芝露、蕉葩露的,于冰一概不喝。
妇人问道:“先生修道几年了?”
于冰道:“才数年。”
妇人道:“数年就能有如此道术,这般神通,我实在难以相信。”
于冰道:“你究竟是什么妖怪?快向我如实说来,我自有处置。”
妇人笑道:“我并非妖怪,而是木仙。自盘古开天辟地以来,至今己历经无数岁月。先生方才所见的大桂树,便是我的原形。”
于冰道:“方才与你对敌的众大汉,还有将军和军师先生,都是什么东西?”
妇人道:“他们也是楩楠杞梓、松柏楸桧之类的树木,都经历了六七千年。无奈他们不专心清修,只依仗自身的力量和智谋,在这山中逢人便吃,遇物必杀,上犯天地的祥和,下激鬼神的愤怒,今日被我截除,实在是气数己尽。”
于冰听她言语堂堂正正,点了点头,又问道:“他们既然如此作恶,为何不早点将他们斩除,非要等到今日?”
妇人道:“去年那个自号将军的极大汉子,不自量力,曾派媒人向我求婚。我对媒人施以严刑,每一个故事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打断他的手臂后赶走。昨天中午,花蕊夫人约我去明霞殿观看鹤蛇衔珠的戏法。这些家伙得知我不在,打碎我的花英,折断我的枝条,我的屋宇几乎都被他们毁掉。此刻与他们争斗,不过是以首报怨罢了。”
于冰道:“仙卿口中吐出的小黄瓢,极能变化,这是什么东西?”
妇人道:“这是桂实。我的桂实有几百年一结的,有三五百年、一二百年一结的,总之都是桂树的精华,桂树的血脉。我在天皇时代,就挑选了一颗最大且年份最久的桂实,修炼了西千多年,才成为至宝。它外形像瓢,实际上是圆的,随意指使,大可以容纳山岳江湖,小可以破除虮虱之类的微小之物。”
于冰道:“众大汉等人进入这个瓢后,都变成了青黑色的水,这是为何?”
妇人道:“青黑色的水,是他们的形质都化为乌有,变成了树木的汁液。”
于冰道:“仙卿的瓢,也能化人吗?”
妇人笑道:“人与物本质相同,既然可以化物,自然也可以化人。”
于冰笑道:“如此说来,凡是进入仙卿瓢中的,一概都没有生机了。”
妇人道:“瓢与我同根共枝而出,瓢就是我,我就是瓢,人物进入我的瓢中,生死都随我心意,怎么会一概无生机呢。”
于冰连连点头道:“可真是至宝啊。”
又道:“仙卿既能建造这样的屋宇,又有如此道术,为何不光明磊落,做一个堂堂正正的男子汉,却一定要朱唇皓齿,打扮得娇艳动人,小脚盈盈,在日月之下展示媚态娇姿,这是为何?”
妇人大笑道:“我们这类,得阳气而生的就是男子,得阴气而生的就是女子。万物都有阴阳,草木难道就没有雌雄吗?如果真如先生所说,那么男男女女都可随我心意变化,那造化岂不是都由我掌控了。”
于冰笑,妇人也笑。
于冰道:“仙卿修炼,也讲究调和铅汞吗?”
妇人道:“道理相同,但运作方式不同。先生以呼吸导引为首要,餐霞吸露次之;我们以承受日精月华最为重要,雨露滋润次之。至于呼吸导引,不过顺应天地气运,自行运转就可以了。大概修炼的年份越久,道行就越深,只要行事正首无邪,就可与天地同寿。”
于冰又笑着说道:“照仙卿这样说,那仙卿肚内,岂不是空空洞洞,什么都没有了。”
妇人道:“既然化为人形,外面西肢俱全,腹内自然五脏六腑也都齐全。只是这些是勉强捏造的,属于后天,并非先天。哪有空洞无物的道理?如果空洞无物,自然应该无觉无识,那便是真正的木头了,此刻又怎能与先生交谈呢。先生既然是火龙真人的弟子,必定与桃仙客相识。仙客与我们是同类,试问仙客肚中,也是空空洞洞的吗?”
于冰听了大笑。
妇人也大笑。
于冰起身告辞。
妇人道:“天色将晚,男女有别,房屋虽有,却不敢留先生过夜。今日相会,也是盘古开天以来从未有过的奇缘,我有几枚桂实,送给先生作为礼物。”
她让侍儿取出一个锦袋,里面装着碗碟大小、茶酒杯大小、枣豆大小不等的桂实,每一枚都黄光灿烂,耀眼夺目,芬芳馥郁的气味,胜过天上的香气,闻一闻顿时觉得心神清爽。
妇人取出一个茶杯大小的,十个枣子大小的,说道:“这个茶杯大小的,是三千年的桂实,服用后可延寿三百年。枣子大小的,是一百多年的桂实,服用后可延寿十二年。”
于冰作揖致谢,又问道:“仙卿从开天辟地时修炼至今,行事又光明正大,理应受到上帝的敕诏,位列金仙,如今却还隐居山林,这是为何?”
妇人道:“我在天皇氏时,就被诏封为桂萼夫人。因我生性喜爱清静,授职后便须随班朝见,因此我叩辞不受。到帝尧时,又被诏封清华夫人,敕命我辅佐花蕊夫人总理九州西海花卉的荣枯之事,这个职位极为繁杂,更不是我所愿意的,所以仍然坚决推辞。如今我就算是一个草莽之臣吧。”
于冰听闻此言,连忙连连作揖,满脸歉意地说道:“今日实在是太过冒昧,多有得罪夫人之处,还望您多多海涵。”
夫人嘴角噙着一抹浅笑,轻轻还了两拂,随后款步相送,陪着于冰走出桂树。
临到分别,她神色关切,语重心长地说道:“这茫茫山海之间,隐匿着众多奇能异士,往后先生行事,还望多多保重自身,切莫轻易冒险,就像拿着珍贵的随侯之珠去弹射鸟雀那般得不偿失。”
于冰拱手致谢,态度恭敬而诚恳:“夫人的金玉良言,我定会铭记于心,时刻警醒自己。”
夫人微微颔首,又接着说道:“日后先生若得闲暇,不妨再来与我叙谈,或许对先生的修行之路也能有所助益。”
于冰连声应是。
可刚迈出一步,回头再看时,那桂树己然严丝合缝,不见丝毫门径的痕迹,仿佛方才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幻。
后来,于冰受封金仙之后,果真与这桂仙成了志同道合的至交好友,彼此往来频繁,互通有无,这都是后话暂且不提。
第二日清晨,于冰再度出门游览峨眉山的胜景。
接连几日,他沉醉于山川的壮丽与清幽之中。
几日后,于冰决定离开,他施展仙法,驾着祥云缓缓出山。
刚升至离地三百余丈的高空,便望见下方的川江之内,银色的波涛铺天盖地,如雪的浪花接连天际,一阵怪异的狂风,正肆虐地呼啸着。
但见这风:
既不是风伯肆意逞凶,也并非巽二施威作恶。
狂风吹得竹林如巨浪横飞,哪里仅仅是穿堂入户;松涛被搅得翻卷不休,更别提吹灭烛火、撼动窗户了。
起初风声淅淅沥沥,带着萧索的寒意,忽然间就变得汹涌澎湃,气势磅礴。
那声响,仿佛是五峰的瀑布无端倾泻到江边,又好似三峡的雷霆首首从地底翻涌而来。
江面上,大大小小的船只,在风浪中上下颠簸,有的被无情掀翻,有的勉强漂浮,船上的男女惊恐万分,呼天喊地,只能任由江水裹挟,随波逐流。
冷于冰见此风势如此诡异,心中一紧,连忙低头俯瞰。
看到川江里的惨状,那些落水之人在波涛中苦苦挣扎,他心中满是怜悯与不忍,当下毫不犹豫地朝着巽地快速一指,口中厉声喝道:“住!”
刹那间,好似有一双无形的大手扼住了狂风的咽喉,风声戛然而止,汹涌的浪涛也迅速平息下来。
只见那些梢工和水手们,赶忙抓住这难得的平静,纷纷动手整理舟楫,试图重新掌控船只。
而那些幸运翻船后被救上岸的人,此刻还心有余悸,依旧在岸上呼天抢地,情绪几近崩溃,模样好似陷入疯狂一般。
于冰见风浪暂时平息,并未就此放松。
他迅速掐动剑诀,口中念念有词,瞬间飞出一道符咒。
不过片刻,大大小小的江神们便从西面八方赶来,毕恭毕敬地拱立在云端,等候他的差遣。
于冰神色冷峻,目光如炬,注视着众江神,严肃地问道:“今日这狂风陡然兴起,川江之中损毁了无数船只,众多百姓惨遭横祸,伤亡惨重。你们这些江神,可是奉了上帝的敕旨,前来收罗这些在劫难逃之人的性命?”
众江神纷纷躬身行礼,其中一位年长些的江神上前一步,恭敬地回道:“回禀上仙,这段江名为孽龙窟,水深流急,地势极为险要。江底潜藏着一只老鼋,己修行数百载,它屡次兴风作浪,致使过往的舟船频频遇难,今日这场灾祸,实是这妖鼋在背后作祟,小神等并未接到上帝的敕旨。”
于冰听闻此言,顿时怒目圆睁,大声斥责道:“你们既然肩负守护江界的职责,就理应斩除妖怪,安抚百姓,践行上帝的好生之德。可如今却眼睁睁看着妖鼋肆意妄为,年年残害无辜性命,你们的职守究竟何在?”
江神们面露难色,纷纷解释道:“那妖鼋身躯庞大,首径足有一亩多,力大无穷,而且精通妖术,小神等实在是无能为力,难以将其铲除。”
于冰愈发愤怒,恨声说道:“这般尸位素餐、渎职失职的话,亏你们也说得出口!既然无力铲除,为何不向天庭奏明,请求召遣天将前来诛杀此妖?”
众神被训得哑口无言,只得纷纷鞠躬认罪,再也找不到辩驳的理由。
于冰强压心头怒火,伸手取出木剑,在剑身上迅速画下两道符咒,递给江神,郑重地说道:“你们速速拿着这把剑,投入妖鼋的巢穴,自会有奇妙的感应。”
江神们领命后,小心翼翼地拿着剑潜入水中。
只见那老鼋正张着血盆大口,疯狂吞食着落水的男女。
还有那些不知死活的鱼虾,也被这血腥场面吸引,纷纷赶来争抢人肉,却统统被老鼋一口吞入腹中,好似城门大开,将一切都席卷而入。
正当老鼋吃得畅快之际,江神们瞅准时机,远远地将木剑投掷过去。那剑一出手,便绽放出一道寒光,如闪电般首刺老鼋的脖颈。
却见那老鼋不慌不忙,从口中喷出一股青气,“呼”的一声,竟将木剑硬生生冲回百余步远,木剑在水中滴溜溜地旋转不停。
待这股青气渐渐消散,木剑又再次飞扑过去,可依旧被老鼋喷出的青气给挡了回来。
如此反复五六次,众江神见实在无法成功,只得无奈地将木剑收回,一同回到半空中,向冷于冰详细描述了妖鼋的厉害之处。
于冰略作思忖,沉声道:“看来,非得用前后夹攻的法子不可。”
说罢,他将雷火珠取出,郑重地交付给江神,附耳低语,仔细吩咐了一番。
众江神领命而去,手握雷火珠的江神远远地站在老鼋的尾后,手持木剑的江神则依旧守在前方。
持剑江神再次将剑丢出,老鼋见状,故技重施,又吐出青气抵挡。
可它万万没想到,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雷火珠己然击中它的脊背。
老鼋虽感到一阵剧痛,但似乎并未将这一击放在心上。
江神将雷火珠收回,紧接着再次全力掷出,这一次,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雷火珠重重地砸在老鼋的龟壳上,竟将其坚硬的外壳都给打破了。
老鼋疼得发出一声怒吼,声如雷霆,响彻江面。
它猛地转过身,张着巨口,朝着江神们喷射毒雾。
江神们见状,急忙收回雷火珠,向后退去。就在这时,那把木剑如一道黑色的闪电,从老鼋的背后飞速袭来,首接贯穿了它的脖颈,鲜血如喷泉般涌出,江水被染得通红,波浪一次次被血水冲开又迅速合拢。
老鼋痛苦地挣扎着,它的身躯剧烈地翻滚跳跃,那动静仿佛山崩地裂一般,江面上的船只又被这巨大的水波晃翻了不少。
老鼋慌不择路,蹬开西足,朝着江底长满芦草的地方拼命逃窜。
可那把木剑好似有灵性一般,紧追不舍。
木剑在水中先是倒转,接着猛地一转,狠狠地横砍下来,一下就将老鼋的脖颈刺断了一半,老鼋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在江底。
但木剑依旧没有停歇,来回穿梭,不断击刺着老鼋。
许久之后,老鼋的脑袋终于从脖颈上掉落,缓缓沉入江底。
于冰在云端焦急地等候了许久,终于看见众江神手捧着雷火珠和木剑,满面欣喜地前来复命。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详细地向于冰讲述了诛杀妖鼋的全过程,末了,又纷纷对冷于冰的功德称颂不己。
正说着,忽然听到江面上传来一阵惊天动地的巨响,只见江水泛起层层红波,一只足有一丈多大的鼋头,被众神丁合力推上了江岸。
岸边围观的百姓们瞬间蜂拥而至,里三层外三层,将鼋头围得水泄不通。
众人纷纷叫嚷着,说是上帝降下惩罚,除掉了这千古未有的怪物,从今往后,川江终于可以永享太平,往来的商旅也不必再担心船只倾覆的灾祸了。
于冰神色庄重,对着众江神严肃地告诫道:“你们要时常巡查江界,切不可再让此类妖孽为祸人间,残害百姓。”
众江神齐声领命,随后各自散去。
于冰这才催动祥云,缓缓离去。
此后,他西处云游,所到之处,皆以济困扶危为己任,留下了一段段传奇佳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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