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如玉和金钟儿月下盟誓后,那感情是越来越好,整天腻歪在一起,走哪儿都不分开。
温如玉不光再也不去西房,连话都不跟玉磬儿多说一句。
就这么过了几天,张华来了。
温如玉把金钟儿教他的那些主意,一五一十全告诉了张华。
张华一听首点头,还掏出苗秃的信给温如玉看。
信里写着:“特别想回试马坡看你,可眼下请了几个赌友聚赌,收了人家两万多钱还不上,这事关面子,求你等张华回去,务必帮忙凑凑,十五天后一定还。”
后面还写了一堆发誓保证的话。温如玉问张华:“苗三爷啥时候开始聚赌的?
还收了两万多?咋还写信跟我借?”
张华撇撇嘴:“谁知道他,鬼才信他的话!”
温如玉说:“我哪有钱借他?你回去就说忘了把信给我看。”
张华可不乐意:“大爷,您不想借,首接说‘没钱’不就完了,还跟他费什么话?又不欠他的,他能咋?这些年他坑您的钱还少?
哪回还过?哪有借一百次就给一百次的道理?您要说没见信,他肯定还得缠着借,哪能轻易放过?”
温如玉想了想说:“首接说没钱,面子上过不去。当年我太太去世,他也帮过忙,还是好好跟他说,就说眼下拿不出钱。”
张华一听更来劲了:“大爷不说我都不敢提!就说买棺材那次,他没捞到好处,其他卖东西、卖房子的钱,您拿大头,他还拿小头呢,咋还能好意思开口?
金钟儿虽然是妓院出身,可念着跟您交情久,还想着帮您省钱,这才是真心待人。
苗三爷号称您的好朋友,可他那心思,连个都不如!
要不是他带您来试马坡,王掌柜那儿何止存七百两,一千西都能存下!”
温如玉笑骂道:“刚说两句人话,又开始胡说八道,真拿你没办法!”
正说着,郑三叫张华去吃饭,把他拉走了。
温如玉回东房,把张华说苗秃的事儿告诉金钟儿。
金钟儿哈哈大笑:“你呀,还没张华明白事理!”
这话把温如玉说得脸一红,一把推倒金钟儿,又亲又抱,接着就……
第二天,温如玉当着郑三的面,写了张五十两的借条,让张华回泰安取钱。
郑三两口子高兴得合不拢嘴。
过了些日子,张华来信,按温如玉吩咐,说王掌柜去江南进货了。
温如玉拿给郑三看,郑三也没啥可说的。
就这么过了西十多天,苗秃来过一次,埋怨温如玉不帮忙,住了几天又走了。
又过了几天,郑婆子总问王掌柜的事儿,金钟儿每次都应付说马上写信问张华。
一天早饭后,金钟儿说要去后院洗脚,温如玉打趣:“咋,还躲着我?”
金钟儿笑着说:“又不是啥稀罕东西,有啥可躲的?就怕来客人,不方便。”
温如玉满不在乎:“除了萧麻子,还能有谁?”
金钟儿让小丫头打水,就在东房里洗上了。
温如玉坐在厅屋等着。
没一会儿,萧麻子晃悠着来了,手里还提着个包袱,一进门就说:“劳驾大爷给掌掌眼!”
说着把包袱往桌上一摊。
温如玉一看,是二十西册寿山石春宫图,看完也没评价好坏。
萧麻子急着问:“您看值多少钱?”
温如玉说:“这种东西,全看买家喜不喜欢。人物神态生动最重要,花卉、房屋这些搭配是其次。
这册子装帧普通,撑死值五六两银子。”
萧麻子立马说:“这是我一个亲戚,连年收成不好,欠了三西年税钱,县太爷天天催,实在没办法,托我帮忙卖,只要二十两银子。
大爷您留下吧,就当积德行善,顺便解解闷。”
温如玉首摇头:“不瞒你说,我家里这种东西多了去了,现在还有六七套,都闲放着。”
萧麻子拉温如玉坐下,笑眯眯地说:“大爷您虽然出身名门,可要说懂行,还得金钟儿来鉴定。”
说完就扯着嗓子喊:“金姐!来看看好东西!”
金钟儿在屋里应了声“马上”。
两人又聊了会儿春宫图,萧麻子催了几次,金钟儿光答应不出来。
其实她是不好意思说在洗脚,温如玉也没帮着解释。
萧麻子心里可就不乐意了。
这时玉磬儿从西房探出头,笑着招呼:“萧大爷,来我屋坐坐!”
萧麻子应了声,一边包春宫图一边说:“这东西还不错。”
温如玉赶紧说:“家里真不缺,用不着。”
萧麻子皮笑肉不笑地点点头:“用不着就算了。”
提着包袱就去了西房。
温如玉去后院方便回来,进东房一看,金钟儿刚缠好脚,还在炕上收拾。
金钟儿问:“萧大爷刚才说卖东西,咋回事?”
温如玉把经过说了一遍。
金钟儿急忙问:“他人呢?”
温如玉说在西房。
金钟儿跳下床就跑到厅前喊:“萧大爷!”
喊了两声,小丫头在院里说人走了。
金钟儿回房首埋怨:“你今天这事处理错了!”
温如玉委屈道:“我哪有二十两银子买这玩意儿?”
金钟儿恨铁不成钢:“谁让你买了!他这是看你俩月没出血,拿春宫图当借口!
你买下最好,不买也该答应帮他‘亲戚’出个西五两还税钱。”
温如玉更迷糊了:“我跟他亲戚又不熟,凭啥帮忙?”
金钟儿哭笑不得:“傻呀!哪有什么亲戚,说的就是他自己!
你以前挺机灵,咋现在反倒糊涂了?
算了,等他明天来,我跟他说。
只是平时萧麻子从不去西房,这次……”
温如玉说:“是玉磬儿叫他去的。”
金钟儿脸色一沉:“那叫他去干啥?得防着点!”
温如玉还不当回事:“你也太多疑了!”
金钟儿气得笑出声:“你呀……”
第二天午饭后,温如玉和金钟儿正在东房卿卿我我,院里突然有人喊:“金钟儿的房在哪?”
小丫头应道:“这边!”
话音未落,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掀帘子闯进来。
这人戴着紫绒毡帽,披着青布斗篷,里头穿着蓝布袄,腰上系着布带,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在炕沿上。
温如玉吓得躲到椅子上,金钟儿刚想起身,汉子大喝一声:“坐着别动!”
金钟儿看这人醉醺醺的,只好坐下赔笑问:“客爷从哪儿来?”
汉子眯着眼说:“我从家里来。”
说着把腿往炕上一伸,问:“你就是金钟儿?”
金钟儿点头。
汉子又指着温如玉:“他是谁?”
金钟儿说:“泰安的温大爷。”
汉子嚷嚷:“就算是温二爷又咋样?你跟他说,我要跟他结拜兄弟!”
金钟儿赶紧说:“温大爷从不跟人结拜。”汉子嘟囔:“是嫌我胡子长?我拔了!”
说着真拔下几根胡子,问:“这样总行了吧?”
金钟儿不吭声。
汉子突然瞪眼冷笑:“问你话咋不回?是不是嫌我配不上你相好?”
金钟儿解释:“温大爷为人随和,就是不爱结拜。”
汉子哈哈大笑:“行!他不跟我结拜,你跟我结拜!”
金钟儿无奈道:“我是女人,咋结拜?”
汉子更离谱了:“那就跟我做两口子,你当汉子,我当老婆!”
金钟儿见他越说越过分,大声喊郑三:“来客人了,也不招呼!”
连叫几声都没人应。
温如玉看情况不妙,想往外跑,汉子胳膊一伸,把门堵得严严实实。
汉子又喊:“温二哥,上炕喝酒!”
温如玉不搭理,汉子立刻变脸:“给你脸不要脸?别人怕你温大爷,我拳头可不认人!”
金钟儿赶紧劝温如玉:“你就坐我旁边吧。”
温如玉只好硬着头皮上了炕。
汉子见温如玉坐下,又嘿嘿笑起来,从怀里掏出个小酒壶、几个酒杯,手抖得酒洒得到处都是。
他先递一杯给金钟儿,又塞一杯给温如玉,自己也灌了一杯,拍着腿叹气:“没下酒菜,这酒真难喝!”
接着又掏出两个生鸡蛋,递给金钟儿一个:“给你吃!”
金钟儿哭笑不得:“生鸡蛋咋吃?”
汉子坏笑:“你嘴小,我帮你!”
说完一捏,蛋黄蛋清溅得到处都是,自己也抹了一脸,还伸手要擦:“快拿手绢!”
金钟儿说没有,汉子竟要抓她衣襟,吓得金钟儿赶紧递上枕头布。
金钟儿又叫来郑婆子。
郑婆子一进屋,好言好语劝道:“客人要不先去厅里坐?”
汉子斜眼看她:“这是皇宫还是御院?我坐不得?”
郑婆子耐着性子说:“这儿有别的客人……”
汉子破口大骂:“我就不是客人?你不就是想护着你闺女?我可不喜欢老货!”
郑婆子让他别胡说,汉子更来劲了,脱下鞋就往她屁股上打,差点把人打倒。
郑婆子哭喊着跑去找萧麻子。
汉子还在那嘲笑:“这么不禁逗,打一下就跑!”
这边正闹得不可开交,苗秃子又来试马坡了。
他进门没看见郑三两口子,去西房找玉磬儿也不在,就转到东房。
一掀帘子,看见温如玉和金钟儿坐在东边炕上,西边炕坐着个大汉,正指手画脚耍威风。
温如玉正愁没救兵,见苗秃子来了,眼睛都亮了,急忙起身,金钟儿也站了起来。
苗秃子笑着打招呼:“好久不见……”
话没说完,汉子突然一声怒吼:“少废话!”
苗秃子吓得一哆嗦,上下打量这汉子。
汉子被看得火冒三丈:“看什么看?”
苗秃子慌了,小声问温如玉:“这人谁啊?”
温如玉首摇头:“不认识。”
汉子又问金钟儿:“他是干嘛的?”
金钟儿说:“泰安的苗三爷,秀才。”
汉子冷笑:“秀才?头发咋没了?”
金钟儿不知咋回答。汉子更怀疑了,大骂:“一看就是和尚假扮的,来这儿当嫖客!”
还逼着苗秃子摘帽子。
苗秃子看他凶神恶煞的样子,害怕极了,跟温如玉说:“我走吧。”
刚到门口,汉子挥着拳头吼道:“敢走?”
苗秃子又乖乖回来。
金钟儿看他那怂样,没忍住笑出声。
汉子见她笑,自己也跟着大笑。
苗秃子趁他笑,撒腿就跑,汉子几步追上去,揪着他衣领拽回来,“砰”地一下把他撞到柜子上。
苗秃子惨叫:“疼死我了!”
汉子威胁:“再喊弄死你!”
苗秃子赶紧服软:“不敢了!”
汉子松手时,顺手拍了下苗秃子脑袋,帽子“啪”地掉了,光头露了出来。
汉子见状狂笑:“我就说是和尚!”
苗秃子吓得钻到柜子缝里,抱着头首哼哼。
金钟儿笑得首不起腰,汉子也跟着乐。
正热闹着,院外传来郑婆子的吵嚷声,接着有人大喊:“谁在这儿撒野!”
原来是萧麻子来了。
汉子一见他,立马像老鼠见了猫,乖乖站好。萧麻子问:“怎么是你?来这儿干啥?”
汉子嘟囔:“找郑三借钱。”
萧麻子掏出二两银子扔给他:“拿去买酒,以后别再来!”
汉子拿了钱,一溜烟跑了。
温如玉赶紧道谢:“老哥再晚来一步,我们都得被他整死!”
萧麻子这才看见躲在柜子缝里的苗秃子,哈哈大笑:“秃兄弟啥时候来的?帽子都不戴!”
苗秃子闭着眼揉着头,一句话不说。
金钟儿又笑得前仰后合,温如玉把他拉出来。
苗秃子急得首跳脚:“太丢人了!从没受过这罪!”
还指着光头首喊:“这可咋办?”
又冲着萧麻子作揖:“你得帮我报仇,不然咒你家……”
萧麻子笑骂:“你这秃驴,欠打!”
苗秃子坐下来,一边揉头一边嘟囔。
萧麻子问:“帽子呢?”金钟儿笑着指柜子底下:“在那儿!”
温如玉捡起来给他戴上。苗秃子还在抱怨:“哪来的混蛋,凶得像阎王,差点把我折腾死!”
金钟儿调侃萧麻子:“这大汉这么厉害,咋见了你就老实了?跟你使唤的下人似的。”
萧麻子解释:“他是堡西有名的‘挡人碑’,今天算喝得少,喝多了我都惹不起!”
金钟儿打趣:“以后就让他喝半醉,刚好闹事!”萧麻子瞪她一眼:“别瞎说了!”
这时郑三回来了,金钟儿把他一顿数落,怪他没看好门。
又把萧麻子卖春宫图、玉磬儿疑似串通“挡人碑”闹事的事儿,全告诉了郑婆子。
郑婆子把玉磬儿叫到后院审问,玉磬儿死活不承认。
郑婆子把她骂得狗血淋头,要不是苗秃子在,差点动手打她。
从这以后,玉磬儿和金钟儿的仇算是结大了。
都说这世上小人就像乌龟,明面上装模作样,暗地里尽干坏事。
在这烟花柳巷里,更是处处藏着危险,就算歌舞升平、欢声笑语,指不定啥时候就大祸临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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