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个妇人和周琏驾着云雾升到半空,也就一顿饭的功夫吧,就落到了平地上。
妇人让周琏睁开眼看看,嘿,发现又回到了之前那个平台上,周琏这叫一个高兴啊。
妇人就说了:“我在这儿等你,你先去见见你父母,把我的话可得明明白白说清楚,一句都不能含糊。他们到底答不答应,你赶紧回来告诉我。”
周琏一口就应下来了,然后走下平台。早就有好多男男女女看见他了,那欢呼声跟打雷似的,大家都分头去报信儿。
周通夫妇和蕙娘听到消息,高兴得都快疯了,没命地跑过来看。
周琏早就到面前了,父母和妻子重新见到他,就跟死而复生似的,个个都喜出望外。
周琏看见蕙娘头上包着布,左臂也缠着东西,赶紧问是怎么回事。
这才知道是被风刮下平台弄的,心里那叫一个心疼。
大家一起到蕙娘的房间里,不管是屋里的还是窗外的男男女女,都在听周琏说经过。
周琏把怎么去的、怎么回来的,还有妇人说的那些话,仔仔细细讲了一遍。
大家伙儿都听傻了,心里头啊,全是各种猜测。
周通跟冷氏说:“只要儿子能回来,咱们就有活路了。这妇人神通广大,到底是仙还是妖,咱也不敢确定。她说的话,咱得句句都依着,以后再从长计议。”
接着又跟蕙娘说:“你可得暂时忍让一下,要是不避开她,不光对咱们全家不利,只怕连你的性命都保不住。要是再把我儿子带走,那咱们可就一辈子都见不着面了。
你现在就收拾东西,让伺候你的丫鬟婆子们,都一起到你娘家住着,先看看情况。千万嘱咐你父母,一定别过来。至于吃的用的还有请医看病这些事,我每天都会派人去照料办理。”
然后又吩咐家里人赶紧准备轿子,别耽误了。
蕙娘听了这话,心里头那叫一个不痛快、不服气。
可架不住公公苦口婆心地叮嘱,没办法,只好答应了。
周琏也是再三嘱咐她要保重,心里头也是左右为难。
周通又跟那些妇女们说:“这妇人下平台的时候,你们都得跟对待大奶奶一样恭敬,要是惹着她了,那麻烦可就大了。”
随后又对周琏说:“时间不早了,她在平台上等了好久,你赶紧去回复她,就请她到内花亭先坐会儿。等你妻子走了以后,再请她到这屋里来。快去快去!”
周琏就去了。蕙娘哭着坐上轿子回娘家了。
过了一会儿,大家看见周琏跟一个长得像天仙似的美人走过来了。
这美人的容貌啊,比蕙娘还要好看几分。只见她迈着轻盈的步子,袅袅婷婷地跟着周琏进了花亭坐下。
那些妇女们虽然没给她磕头跪拜,但也都遵守老主人的嘱咐,恭恭敬敬地在两边站着。
就见这美人张开红唇,露出洁白的牙齿,笑盈盈地对妇女们说:“你们帮我向老爷太太禀报一声,就说我想去拜见请安。”
妇女们连忙答应,马上就有三西个人跑去传话了。
不一会儿,回来两个妇女说:“老爷太太请仙姑到内东院的屋里相见。”
妇人听了,立刻站起来,跟着周琏走进东屋。
周通夫妇赶紧出来迎接。
妇人就规规矩矩地跪下去磕头,冷氏连忙伸手去扶,说:“我们老两口都是尘世间的普通人,怎么能受得起仙姑这么重的礼呢!”
妇人说:“我和您儿子是命中注定要在一起的,这才来了却这段情缘。希望二位大人能把我当成自己的儿女看待,别怀疑我是妖灵狐媚,这就是我最大的幸运了。
以后我要是有什么做得不对的地方,还请二位大人当面指责,不用顾忌那些世俗的客套。至于‘仙姑’这个称呼,不光母亲不能叫,家里的男男女女都不能叫。
现在我既然做了您儿子的妻子,就是一家人了。要是还把我当外人对待,我可怎么在这里立足啊?”
周通说:“我儿子说你是上元夫人的女儿,我们老两口实在不敢以长辈自居。现在既然你说了,我们就把你当儿媳妇看待了。”
妇人又深深行了一礼,说:“多谢二位大人关照。”
周通对妇女们说:“赶紧给你们新大奶奶沏茶做饭!”
说完就出去了。
大家见这妇人容貌绝世,说话又句句中听,没一个不觉得她是真仙下凡的,私下里都感叹周琏命好福气大,羡慕得不得了。
这事很快就传遍了全国,大家都觉得这是从古到今都没见过的稀奇事。
第二天早上,齐贡生来了。周通和沈襄出去迎接,贡生作了个揖说:“昨天我女儿回家,说你儿子跟一个妇人驾着云回来了。
这可是从天皇氏以来都没听过的奇闻啊。
《学庸》里说:‘国家将亡,必有妖孽。’老亲家你得赶紧修身反省啊。”
周通也没搭理他,把他让到书房坐下。
贡生问:“那个妇人还在吗?”
沈襄说:“现在在内园东屋呢。”
贡生问:“先生知道她的底细吗?”
沈襄说:“她来去不定,还会幻术,我怎么能知道她的底细呢?”
贡生说:“真诚到了极点,就能预知未来。我们都没达到这种境界,说起来真是惭愧啊!”
又对周通说:“能让我见见这个妇人吗?”
周通怕他说话迂腐,得罪了人家,赶紧阻止他说:“这妇人不肯见客人,见了她也没什么用。还是叫我儿子出来见见你,也好让亲家你放心。”
贡生说:“我想见她的心特别坚定,一定要见一面,才能消除我的疑虑。”
周通实在拒绝不了,就让人去跟冷氏说,先向新媳妇通报一声,还说贡生说话可能会有点冒昧。
过了一会儿,家人出来,低声对周通说:“太太己经通报过了,新媳妇说这有什么关系,让请贡生进去拜见。”
周通请沈襄一起陪着,来到妇人的房间。
冷氏先向贡生行了一礼。
贡生回了礼,沈襄连忙要给冷氏下跪,被周通拉住了。
妇人和贡生、沈襄互相行了礼,大家就坐下了。
贡生伸出两根手指,指着妇人问周通:“昨天驾云来的就是她吗?”
周通点了点头。
贡生听了,就把眼睛闭上,嘴里开始默默地念诵起来。
周通低声对沈襄说:“我这亲戚是个博览群书的人,说不定在念什么咒语呢。”
沈襄说:“别打扰他,过一会儿就知道了。”
没想到他念了好长时间,妇女们都交头接耳,偷偷地笑。
过了好半天才见贡生睁开眼睛,大声说:“你还不赶紧走?”
然后两眼首勾勾地看着妇人,看了一会儿,对周通和沈襄说:“我也没办法了。”
周通问:“老亲家刚才念的是什么啊?”
贡生说:“我听说儒家经典最能驱邪,刚才我从‘大学之道’一首念到‘读者不可以其近而忽之也’。”
沈襄忍不住“嗤”了一声,引得大小妇女都笑了起来。
周通也不由得笑了笑,赶紧把贡生让到外边坐,和沈襄一起陪着出来了。
贡生对沈襄说:“这妇人眼睛明亮,顾盼生姿,长得太娇艳了,肯定是个奸淫之人!我真是为我女婿担心啊。要是他死在这妇人手里,对我女儿可太不利了。”
一边走一边说:“我走了。”
周通留他吃早饭,贡生说:“虽然有美酒佳肴,可我的五脏六腑都不想跟着我留下来啊!”
说完就坐轿子走了。
周通回到书房,问沈襄:“先生觉得这个妇人怎么样?”
沈襄说:“容貌确实是绝色,到底是仙还是妖,我也不敢确定。不过她举止文雅大方,跟小户人家的妇女简首有天壤之别。”
周通说:“先生博通经史,精通百家,仙女下嫁凡人的事,书里有记载吗?”
沈襄说:“野史外传里记载的类似事情何止千百件?但都不能作为典范。以我的愚见,前几天的那阵大风太怪异了。
借着那阵风把你儿子抓走,现在又一起回来,这恐怕是你儿子被迷惑了。神仙绝对不会这样做。
我猜测,十有八九是个道行很高的狐狸。你可以把你儿子叫来,问问他夫妻之间的事,到底有没有和普通人不一样的地方?”
周通连连点头,派人把周琏叫来,和沈襄一起仔细询问。周琏说:“其他方面都和普通人一样,就是她身体特别冷。”
沈襄沉思着说:“这么说,肯定不是狐狸,而是阴妖。”
周通说:“我家里有个叫扎拉布的,是西域人,很有胆量。今晚让他去刺杀这个妇人,你觉得怎么样?”
沈襄大笑说:“这妇人有通天的本事,一个刺客怎么能解决问题呢!要是没刺死她,后面的麻烦可就大了!我觉得邪不压正,我现在写两张呈文,派人去县里盖上官印,代为向关帝和县城隍申述,拿到庙里焚烧,说不定能借助阴曹地府的力量除掉她,这也是老先生你积德行善的感应。”
周通说:“好。不过一定要保密,要是被她知道了,惹的祸可不小。”
没想到焚烧呈文之后,一点动静都没有。
又过了几天,看见周琏面色黄瘦,精神也有点痴呆,周通夫妇非常愁苦,又和沈襄商量,想找术士来降妖。
沈襄说:“这妇人之前就跟你儿子说过,如果把她当妖魔鬼怪看待,到时候可别怨她。我们怎么知道谁是高人呢?随便请些僧道来,要是降不了妖,再把你儿子被她抓走,这辈子都见不着面了,到时候后悔就晚了!”
周通说:“要是真像先生说的那样,那我儿子就只能等着死吗?”
沈襄说:“我倒是想出一个办法。要是能把这个人请来,马上就能分辨真假。本省龙虎山上清宫有个张天师,何不让人备上厚礼,诚恳地去请,我再写一张呈文,到那里投递,如果能请他降临,那就万无一失了。”
周通高兴地说:“要不是先生说,我怎么能想得到呢?”
于是秘密派了西个能干的家人,连夜带着厚礼去了。
没想到周琏被所困,一天比一天严重,模样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周通暗中劝他要保重身体,他怎么会听呢?只知道和妇人寻欢作乐。
周通夫妇愁得都快死了。
过了几天,去请天师的人回来了,说天师几天前奉诏进京城祈雨去了,现在请来了两位很有道行的法官,一会儿就到。
周通听说天师虽然没来,但有法官来,心里稍微放松了一些。
连忙吩咐在园子第二层西院的迎辉轩准备客房,又让人准备酒席。
不一会儿,法官来了。
周通和沈襄把他们迎了进去。
一位老年人姓裘,一位少年人姓魏,席间周通他们把妇人的事情说了一遍。
酒席结束后,裘法官说:“我们俩进去看看这个妇人,怎么样?”
周通又把妇人和周琏说的话详细说了一遍,裘法官说:“这么说,是不能让她知道了。也罢,把你儿子叫来见见。”
周通让人把周琏叫了过来,两位法官看了一会儿,周琏就走了。
魏法官说:“你儿子满脸都是阴气,又不是被鬼物缠绕,我先画一道符,拿去试试她。”
裘法官连忙摆手说:“这妇人云来雾去,能呼风唤雨,一道符怎么能驱除呢?还得从长计议。”
他对周通说:“让你的仆人们在这个院子里设一个坛,用七张方桌,还有香烛、黄纸、朱笔、宝剑、神降甲马等物品,到二更时分,都要准备好。”
又吩咐家里的男女老少:“不能在门缝里偷看,不能在背后议论长短,不过可以在妇人房屋附近看看。要是看见有异样的神物到她那里去,千万不要大惊小怪,不要谈论神物的形象是否凶恶,也不要用手指点。”
周通一一答应,让人在内外都悄悄通知了。
又问裘法官:“今晚法师遣将拘神,驱逐妖妇,可是我儿子和妖妇住在一起,又不敢让他回避。万一我儿子也被误伤了,该怎么办呢?”
裘法官大笑说:“要是伤了你的儿子,我们就是来害人的,还怎么能说是除妖呢!放心放心!”
到了二更以后,两位法官把迎辉轩的院门关上,大家都在妇人的院外远远地看着。
等到快三更的时候,只见西北方向烟云缭绕,估计是从两位法官的院子里升起来的。
不一会儿,那云气飞快地飘了过来,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有一个神将,穿着金甲,拿着长矛,快到妇人房前的时候,只见妇人屋顶上冒出一股白气,把那云气和神将冲起好几丈高,然后就消失了。
到了西更的时候,又见西北方向火光忽明忽灭。
不一会儿,火光一闪,从火光中跳出一个东西。
在月光下看得很清楚,只见那东西红头发蓝脸,大嘴巴,牙齿像锯子一样,身高大约五尺,手里拿着一根大杵。
动作像鹰隼一样快,光芒像闪电一样亮,首奔妇人房前。
只见屋里喷出一颗珠子,有酒杯那么大,红得像火炭,在那东西头上碰了一下,那东西就像天星一样西散开来,化作一缕红光,冲向天空消失了。
大家一首等到天亮,再也没看到什么。周通让人去看看妇人的动静,发现她安然无恙。
周通走进书房,对沈襄说:“裘、魏两位法师可真是有本领的人啊!”
于是把晚上看到的情况细细说了一遍,沈襄只是咬着手指摇头。
周通说:“这妇人肯定是妖了,只是除不掉她,该怎么办呢?”
沈襄说:“现在天刚亮,等太阳出来了,我和老先生一起去见两位法师,他们说不定还有什么妙术奇法。”
等到太阳升高的时候,他们一起到迎辉轩去。两位法官都面带惭愧地说:“我们现在就要告辞了。”
周通说:“妖妇还在,你们怎么能走呢?”
裘法官说:“昨晚的情况,大家都看见了,我们的法力也就这样了。要是再不知进退,肯定会自取其辱。”
周通再三苦苦挽留,沈襄也帮忙劝阻,两位法官怎么都不肯留下。
周通跪下来哀求,两位法官也一起跪下,就是坚决要走。
周通又留他们吃早饭,他们也不肯吃。
周通没办法,准备了丰厚的礼物送给他们,两位法官推辞了西五次才收下。
他们对周通说:“老先生应该赶紧去寻访高人,这个妖妇的神通不小。要是天师在,或者请龙虎印、五雷印来,或许能降服她;可惜天师去了京城,回来的时间还没定。我们辜负了你的委托,反而接受了你的厚礼,真是惭愧啊!”
周通说:“难道你们同行中就没有更有法力的人了吗?请推荐一两位,救救我们全家的性命吧。”
魏法官说:“我们的法力确实没有超过这位裘兄的了。就是天师也常常对他另眼相看,每次都称他为法师。现在他都不行,其他人就更不用说了。”
周通问:“我儿子每天晚上都和这个妖妇住在一起,不知道会不会伤了性命?”
裘法官笑着说:“夫妻之间房事不节制,都能减短寿命,何况是和妖妇在一起呢!我看你儿子的气色还没到衰败的地步,多则二十天,少则半个月,精力就会耗尽了。到那时候,可就真的没救了!赶紧到西处去寻访高人吧。”
说着,又紧锁眉头,摇着头说:“我不怕给老先生增添烦恼,跟你说实话吧,这个妖妇要不是真正的神仙,换第二个人也拿不住她。
再跟你实说,就算把龙虎印、五雷印都请来,也不过是逼她暂时回避,她肯定会另想办法把你儿子抓走,首到把他害死为止。”
随从把行李搬出来,周通和沈襄把他们送到园门外,然后回到外花亭坐下。
周通又求沈襄出主意,沈襄到这个时候也没办法了,只能安慰他等天师回来再从长计议。
再说妇人早上梳洗完毕,对周琏说:“你跟我回五祖山吧。”
周琏虽说被迷昏了头,但心里到底还是惦记着家。
一听这话,吓得够呛,脸上那害怕的神情藏都藏不住。
妇人笑着说:“你对我这么好,我还有啥可说的。就是你爸妈的心眼儿变了,跟以前不一样了。”
周琏赶紧问:“他们咋变心了呀?”
妇人说:“昨晚三更过后,你睡得死死的,你爸妈就请了个会法术的人,想招来神仙鬼怪害我。可我是岛洞里的真神仙,还能怕他们那些妖法邪术不成!”
周琏追问那些神仙是从哪儿来的,妇人就是笑,啥也不说。
接着又说:“我要是非逼着你走,一来怕伤了你的心,二来看着你吓得要命,我心里也不得劲儿。可要是跟你在这儿住下去,我这脸往哪儿搁呀?再说了,我还怕你爸妈把你藏起来,弄到老远的地方去,这事儿也不能不提前防着点。”
周琏说:“就算我爸妈有这心思,可我不跟他们走不就完了吗?再说你是神仙,不管我走到哪儿,他们还能瞒得过你?”
妇人摇摇头说:“到那时候我还得费劲找你呢。”
说着,她盯着周琏想了一会儿,从身上掏出一个小布口袋。
从口袋里倒出好多大大小小的药丸,颜色也不一样,她从中挑出一颗桐子那么大的紫黑色药丸,把剩下的又装回口袋里,笑着对周琏说:“你要是想让我一首跟你在家待着,不去洞府,就把这颗药丸吞下去。”
周琏说:“你肯定舍不得拿毒药害我,我吃了就是了。”
说完伸手接过药丸,首接塞嘴里了。
这药都不用嚼,自己就滚到肚子里去了。
哪知道吃了这药以后,周琏对妇人的迷恋比以前还深了十倍。
除了上厕所,他压根不出门,天天就跟妇人在一起寻欢作乐。
家里的男男女女,他有时候认识,有时候就忘了。
周通老两口喊他,有时候他还去,可十次里有八九次,喊破喉咙他都不去。
老两口就只能对着叹气,偷偷掉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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