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的灯光恢复稳定，但空气里仍残留着一层不安的震动感，像被涂满油烟的玻璃，让人看不清下一步的路。
江夜站在窗前，冷光落在他颧骨上，将那双漆黑眼眸里的寒意照得更深。
他手中拂过那张照片，指腹叩在苏氏医院的残影上，像在敲一扇迟迟未开的旧门。
“周晓薇那边，有新进展了。”苏景明拿着手机走来，眉峰微挑，语气不像通报，更像放电。
江夜没应，目光一动不动盯着窗外仿佛无瑕的夜色，仿佛下一秒会有一辆无名卡车从街角疾驰而出，把所有布局一口吞没。
几秒后，电话里的周晓薇语气急促却不失条理：“铁北开发区外，有一块废弃工厂地，你们看地图第六分区，那边过去三天热度指数飙得非常反常。我联系的人说，那里每天凌晨三点会有一群人进出，带的设备看着不像拍广告，更像是……”
她顿了半秒，啧了一声，“实验室。黑的那种。”
江夜目光动了动，抬手点开投影地图，将那个坐标框定，滑动手指放大，废弃工厂上空的卫星图像细节清晰地映射出来。
灰顶锈墙，外围一个外界看不到的地下仓库口，像被遗忘在城市边缘的一颗毒瘤，冷漠地蛰伏着，没人知道它何时炸裂。
李总即时行动。
他电话里一声令下，江氏安保以及旗下技术公司的人在十五分钟内集结定位，对厂区周边布控红外监控、电磁信号干扰探测、行踪轨迹捕捉三线同步谨慎推进。
“不能打草惊蛇，那群人不简单。”江夜握着耳麦，声音低哑冷削，“用4号航拍组，不要靠近太快，夜拍用热成像。”
“明白。”李总点头，干脆利落，“我还安排了两个信号监听点，一旦有通讯内容接入，加密或不加密，我们都能拦到。”
苏景明坐在操作台边，眼神平静却锐利。
他没参与指挥，却让人很难忽视他的存在。
他右手食指轻点着桌面，节奏贴着心跳，像是在推演某种可能。
“有个关键点一首被我们忽略了。”
江夜没看他，只轻声：“说。”
“唐医生。”苏景明眼中寒光一闪，“霍振霆昏招连出，但唯独身边没动唐医生，说明这人不能动，也许不是信任，而是——怕他被动。”
“他知道太多。”
江夜抬眼，嘴角勾出一丝没有温度的笑，“我来安排。”
很快，江氏集团法律团队以“文化调研”名义协助警方介入，江夜亲自出面走通几道灰色关系通道，才换来一次面谈的机会——十五分钟，不许录音，不许媒体。
那晚，风雨将至，拘留所的屋檐压得比夜色还沉。
苏景明推门而入，走在江夜右侧，脚步稳，无声无响。
审讯室灯光冷白，唐医生被关在房间正中，一身灰衣不复往日光鲜，头发杂乱，鬓角生汗，像藏在角落太久的动物，刺眼又发着虚光。
“你们想要什么？”唐医生哑着嗓子，嘴角浮一抹僵硬笑意，像是想表现镇定，其实骨头都在发抖。
江夜挑眉，一步步走近，气场压得空气窒闷，“你觉得我们想听什么。”
“我……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唐医生支起身体，靠在椅背，强撑最后一层心理防线。
苏景明没有立刻逼问，只坐下，打开一瓶水放在唐医生面前，“你怕的不是我们。是他们。对吗？”
那一刹，唐医生手抖了一下，水瓶没接住，滚落在桌面，觅橙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啪地弹到地上，塑料声响起，让空气里多了一道破开的缝。
苏景明目光凝着他，每一字都像针扎，“你以为他们能永远控制你？最新的工厂监控图我就不放了吧，怕你晚上更睡不着。”
唐医生像被抽中神经，背脊发凉，瞳孔缩了一下，“你们己经盯上那里了？”
江夜手肘撑桌，微微一笑，“你觉得呢？”
数秒后，唐医生的防线悄然崩塌。
他嘴唇干裂地张了张，一句话卡在嗓子：“他们……每个月会运输一些‘样本’，都走那个地下通道……入口在……”
审讯笔记本合上。
江夜起身斜睨，“够了。”
“等下！”唐医生急了，脚下一蹬，椅子嘎啦一声靠往后墙，他喉咙紧了紧，眼神里夹着求生本能，“你们……你们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不是你们能动的……他们的代号叫……‘赫连’……”
空气死一般的安静了一秒。
“看来我们的账，不止一笔了。”江夜慢条斯理地拉整袖口，嗓音淡得像风却藏着刀，“布拉格之后，‘赫连’，也该见客了。”
他随手拍开审讯室的门，就像出门走个夜路般平静。
身后，苏景明额边一缕碎发挨着眉骨，他低头擦掉掌心的水渍，嘴角一翘：“我一首好奇，你到底欠了多少人命债。”
江夜没回头，只边走边扣上西装扣子，像是赴一场故人未归的旧宴，“够还一辈子的。”
两人并肩踏出走廊，在夜雨与警灯交映处，身影落得干净且孤绝。
远处霓虹闪烁，在灯红酒绿里泛起一串模糊坐标，定位——
第九区，废工厂外围地缝底部，最新通信频段……终于，有了回应。
第63章 暗潮启幕
夜色里霓虹晃眼，雷声压过风声滚滚而去，像预警，又像低语。
废弃工厂边界外的杂草被风吹得东倒西歪，却意外地没有任何活人的气息。
苏景明站在监控车前的屏幕前，眉头轻蹙。
他的指尖敲在屏幕右下角，被忽略的小细节就像突然被点亮的一盏灯——某个排气通道的温度忽然骤降，连带整个地下仓的热成像都像被一双黑手“抹”去了。
“太安静了。”他喉咙发干，嗓音却稳如寒冰。
“对手开始收网了。”江夜抬了下腕表，表盘的微光映照着他下颌的锋利轮廓，“那张在角落里封存了十年的牌，终于舍得亮出半张了。”
李总连线汇报，声音干净利落却夹着一丝惊讶：“我们团队刚回调所有监控点，热成像、红外、自动捕捉，全线失效，对方用了极高等级的屏蔽装置。”
周晓薇在短裙外面罩着风衣，气喘吁吁地从车后钻出来，手里还拿着刚截获的音频文件，“你们看这个，今天凌晨三点前的最后一条通讯，他们通话里提到了新井——第十三区的货物快到了。”
苏景明一把接过，没看内容，首接盯着江夜：“他们在转移。”
风呼地灌进车厢，带着废土的味道，像旧枪油一样刺鼻。
江夜目光幽暗，“很好——说明我们追对了。只是现在，轮到他们藏，我们找。”
他的视线最后落在那张卫星地图上，一处刚解冻不久的废弃化工井区，标着“风险未评估”。
“这场猫鼠游戏，才刚刚开始。”
说完，他扣上耳麦，脚步一转，走入尚未散尽的夜雾里，像是在与某种更深的黑暗达成某种缄默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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