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姝感动得想埋到她怀中大哭一场。
但她很清楚这是什么场合，老太太的病情己经容不得这样去吵架。
她握住老太太的手背，坚决没叫顾斯年进来。
“奶奶，我真的没事。”
顾老太太指着桌上的早餐，眼神犀利。
“这些东西都是斯年买来给你吃的吧，可惜，你对螃蟹过敏。”
一句话，就让黎姝的伪装显得很可笑。
也很可怜。
黎姝低下头，强行圆谎。
“斯年也不是故意的，最近新项目太忙了。”
顾老太太深呼吸一口气，看着眼前委屈的小姑娘，忍不住又叹气。
“小姝啊，你是个好孩子，斯年连你的习惯和喜好都不记得，你还处处帮他说话。”
“你忘了吗，以前他带着你站在我面前，是怎么宣誓的吗？”
黎姝摇头。
她怎么会忘记这些甜蜜的过往。
当年顾家很多人反对的时候，是顾老太太愿意接受她，了解她，还带着她出入一些上流社会的宴会。
指导她如何和顾家有关联的一些豪门太太接触。
教她如何融入这个大染缸。
顾老太太私藏的珠宝首饰，都会大方地让她戴着，出入公众场合，配合顾斯年打造完美老公人设。
顾老太太对她的帮助，甚至不比顾斯年少。
所以，她记得特别清楚，当初顾斯年在顾老太太面前，跪着向她求婚的场景。
那时的顾斯年身上还带着青涩的痕迹。
他的笑容斯文，又带着一丝表白的腼腆和紧张。
他站在阳光下，手里捧着钻戒和鲜花，向她求爱。
“你愿意嫁给一个爱你五年的男人吗？”
她记得顾斯年是这样问的。
可如今呢？
黎姝的回忆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心头的酸涩和艰苦。
还有一种遭受背叛的剧痛。
“奶奶，这些誓言都过去了，女人是不能活在甜言蜜语里的。”
黎姝嘴角勾着一抹苦涩。
顾老太太怜惜地看着她：“跟我一个老婆子还讲什么大道理，你当初是嫁给爱情，不是虚伪。”
“我教你的东西，是让你去留住你心里的爱。”
“如果留不住，你不要强迫自己。”
顾老太太活到八十多岁，什么没见过，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嘴硬。
“你和斯年，本就门不当户不对，这些年你的努力，我一首看在眼中。”
老太太浑浊的眼睛闪着一丝无奈。
“如果你想离开顾家，我会支持你。”
这话的深意，让黎姝心惊肉跳。
“奶奶，我不会和他离婚的——”
“你确定？”
顾老太太神色淡然地反问。
问得黎姝头皮发麻。
她确实在考虑离婚的事了。
如果不是奶奶还在住院，如果不是她工作没着落，说不定她早就通知顾斯年离婚了。
“奶奶，我还没想好......您别逼我了。”
黎姝只能后退一步。
顾老太太是老了，可身上这么多年磨砺出来的魄力和坚毅品格，依旧让她无法招架。
有时候她很羡慕顾老太太。
顾家在A市的神话，也离不开顾老太太早年的拼搏和努力。
就算她如今病重，将事业看得无比重要的顾斯年都不会轻视。
这足以证明顾老太太当年是一个多么杰出的女强人。
“这不是逼你，是帮你。”
顾老太太躺在床上，目光从黎姝还略显青涩的漂亮脸蛋，转移到窗外湛蓝的天空。
神色厌倦又疲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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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年轻的女孩子，总是以家庭，以老公为主，总觉得嫁给一个有钱男人，这辈子能安稳度过。”
“实则不然，如今社会变化那么快，一个女人也会像一个男人一样，被公司启用。”
“一个女人若是好好抓住一个事业机会，也会像男人那样打造出庞大的商业帝国。”
老太太说着话，眼神又重新放回黎姝身上。
“好孩子，教导你三年的时间，我发现你身上有很多珍贵的品质。”
“你勤劳，善良，又能明辨是非，也知道进退，还做的一手好饭，愿意受委屈。”
“这些我都看在眼里，可惜，你还缺少一种冲劲，一种为自己考量的态度。”
黎姝一愣，不明白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顾老太太忽然笑起来。
“你需要自私一点，听明白了吗？”
“如果不能自私点，在顾家你是永远也翻不了身的。”
不等黎姝回应，病房门被推开。
顾斯年大踏步走进来，见到顾老太太醒来，他有些激动和欣喜。
“奶奶，还好您醒了。”
“刚才主治医生说您的情况还算不错，只需要在医院静养就好。”
说着，顾斯年坐到黎姝身边，大手拍拍她肩膀。
“小姝，对吧？”
黎姝配合地笑起来：“是的，奶奶的情况本来也不严重，我们都会陪着奶奶的。”
顾老太太没再继续之前的话题，拉着顾斯年的手，笑得有些吃力。
“斯年啊，小姝是个好女人，她一首爱着你，你可不能辜负她。”
这话刚落下，顾斯年神色掠过一抹不自然。
“奶奶，我和小姝的感情一首很好，为了她能照顾奶奶，我都舍不得她怀孕受累。”
“这些风言风语，您是从哪儿听来的？”
顾斯年看向黎姝，眼神闪过一丝不悦。
黎姝触及到他带着责怪的眼神，顿时明白，他以为自己在奶奶面前诉苦了。
心里的酸涩，变得越发的苦。
呵，他如今己经到什么都不问就责怪她的地步了吗？
“斯年，你怎么能怪小姝？她没和我说这些。”
顾老太太嗔怪地看了他一眼。
“奶奶，我没怪她，您误会了。”
顾斯年连忙道歉，脸上始终带着温和的笑意。
“昨天天赐回家，我和小姝等了一晚上，这才没及时赶过来看您。”
顾斯年坐在一旁，见到早餐盒里的东西没怎么动，当即就叫护士送餐过来。
他陪着顾老太太用早餐。
顾老太太配合地张嘴，因为生病，吃的有些辛苦。
但她不愿意让顾斯年担心，连着喝了一碗肉粥，一个牛肉馅饼。
“天赐也回来了？”
提起顾天赐，顾老太太眉头微微皱起。
她对这个小孙子印象很不好。
当年江曼进门的时候，就己经怀了孩子，顾海晏坚持说是自己的种，老太太才肯点头。
顾斯年温和地点头：
“回来就好，他在外面玩了五年，是该收收心和我一起管理公司。”
顾老太太轻哼一声，
“只怕回来给你捣乱。”
“奶奶，天赐己经长大，不会是从前那个只知道捣蛋的小孩。”
顾斯年脸上露出一丝包容的微笑。
仿佛在他眼中，顾天赐真的是他疼爱的弟弟。
顾老太太不好继续说，歇了一会儿才说要睡觉。
顾家的事，黎姝不好插嘴，静静地坐在一旁等老太太睡下，才跟着顾斯年离开。
两人一前一后上了电梯。
顾斯年原本温和的脸色慢慢消失，一双犀利的眼睛透过镜片，低头看向身旁的妻子。
“以后我们的私事，不要跟奶奶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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